酒館里大部分人都恍若未聞地繼續喝酒聊天,根本不曾在意,連那些穿著遠征軍制服的戰士或軍官也同樣沒什么反應。在這座城市里,哪天不會聽到十聲八聲槍響?
只有很少幾個人眉頭微皺,因為他們聽出來那可能是大口徑狙擊槍,雖然從聲音分辨不過是火藥武器,但即便在軍隊里能使用狙擊槍的人也不多。遠征軍自己的狙擊手無論屬于哪個軍團地位都很超然,暗血城里根本不會有人敢惹他們。
在夜色里,千夜拉動槍栓,重新把一顆彈體碩大的子彈裝填進槍膛,然后調整姿勢,再一次瞄準了天蛇幫的總部。
瞄準鏡慢慢從樓頂、門窗、空地一一掃過,然后千夜鎖定了一個縮在外墻墻角里的家伙。那人顯然是害怕得不敢出頭,想努力把自己藏起來,卻不知道從制高點看下來那實在不是個好位置,整整露出了小半個身體。
千夜平心靜氣地扣下扳機,過了一會,才從瞄準鏡里看到墻壁突然裂了個一人寬的大豁口,躲在后面的天蛇幫眾幾乎被打成兩截!
整個天蛇幫已是一片混亂,院落里的人都在拼命往大樓里跑,或者是四處尋找就近的掩體,根本沒有人想到要追溯子彈來源,把狙擊手找出來。
千夜拉開槍栓,不慌不忙地換好子彈,然后提槍站起,如幽靈般在夜色下移動著,從一座大樓躍向另一座大樓。很快他就找到了一塊新的陣地,轟鳴槍聲過后,躲在總部大樓三樓窗戶后面一個天蛇幫眾的手臂連同半個肩膀就此消失。
千夜手上是把不比鷹擊小多少的狙擊槍。這個名為“逐風”的大家伙雖然是火藥武器,但是15mm的巨大口徑保證了它的威力。這個系列的狙擊槍是可以在低空打擊浮空艇的可怕武器,是火藥槍系發展的巔峰。
作為火藥武器,它有原力槍不可替代的優勢,那就是射程和彈藥。只要狙擊手技藝足夠,它可以在兩千米外射殺目標,而鷹擊的極限射程也就一千米。另外理論上有多少子彈,它就可以打多少槍。這又是鷹擊比不了的優勢,現在的千夜,拿著鷹擊也只能開一槍。
只不過這把有些變態的狙擊槍后座力大得驚人,只有一級戰兵的體魄才能使用。千夜有些遺憾,手上的“逐風”是最初的型號,在獵人之家的倉庫里沒有再找到口徑更大、威力更猛的升級版了。當初紅蝎專門為黑蝎級老兵定制過一種25MM口徑的火藥狙擊槍,威力極大,快相當于三級原力槍了,但是只有五級戰兵才能夠使用。體能稍微差點的人用它開一槍,會被反座力當場震碎內臟。
千夜此刻就象隱藏在黑暗中的孤狼,耐心地圍繞獵物奔跑著,一窺得機會就猛撲上去,狠狠撕咬一塊血肉下來。
槍聲不斷轟鳴,每記槍響都會有一個天蛇幫眾倒下。天蛇幫里早已亂成一團,就連外墻都不能帶來絲毫的安全感。
每一聲槍響,都在向天蛇幫傳遞著一個聲音:“放人!”
如果天蛇不放人,那么今晚千夜就有可能一個一個把天蛇幫所有幫眾全部狙殺。
有一些天蛇幫眾已經扛不住死神之手一寸寸撫過頭頂的巨大壓力,他們成群集隊沖出基地,似乎想要搜索千夜的位置。不過這些幫眾全都有去無回,死在千夜槍下的只是少數,絕大多數的奔跑路徑,怎么看都是在趁機逃離。
飛鳥躲在墻壁的死角里,不斷喘息,原本還算英俊的臉不時扭曲著,讓人不知道他是興奮還是在害怕。現在整個天蛇幫里,除了天蛇本人外,所謂的四大高手就只剩下他一個。繼野蜂之后,灰鷹也悄悄脫離了天蛇幫。
一名天蛇幫眾沖進了這個房間,看到飛鳥,先是一怔,隨即狂喜:“飛鳥哥!太好了,外面那個狙擊手太厲害了,兄弟們都被壓得不敢露頭。這樣下去我們就被困死在這里了!您出馬,把那個囂張家伙干掉吧!”
飛鳥似笑非笑地說:“我出馬?”
那名幫眾還沒有反應過來不對,猶自說:“是啊!當然是您......”
他話說到一半,就駭然看到飛鳥的槍已經指住了自己的頭!隨即槍口中噴出原力光芒,這個天蛇幫的小頭目腦袋立刻爆成血霧。
飛鳥有些歇斯底里地笑著,慢慢站了起來。這時才能看出他原本坐著的地方多了一大灘血跡,腰肋處還在不斷地往外滲著血。
飛鳥也受到了狙擊,超過一千米的射程,讓狙擊彈飛來時毫無先兆,而且飛鳥當時還在快速移動。那顆子彈預判準得驚人!要不是他在危險降臨的瞬間有所感應,拼命挪動了一點位置,這一槍就會直接轟在他的腰椎上。即便如此,子彈還是在他腰側開了一條大口子。
又一次與死亡擦身而過!
飛鳥幾乎是瘋了一樣四處逃竄,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個暫時安全的位置。他躲在這里,心跳卻從來沒有下過兩百次!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是這么害怕死亡。每次虐殺對手的時候,看到那恐懼與痛苦交織的面孔,飛鳥總會感到如此愉快,甚至有比高潮更加強烈的快感。但是直到今天,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死亡的恐懼是滅頂般可怕。好像整個世界都正在被兇獸吞噬,只能不停地奔跑,然而前方并沒有光。
他絕不想再面對千夜,絕不想!
在總部的頂層,天蛇正陰沉著臉,站在一個寬闊奢華的房間中央。他偶爾會小心翼翼地接近窗邊,躲在厚實的窗簾后面向外看上一眼。天蛇的動作極為謹慎,盡管這種火藥武器對他已經沒有太大的威脅,但是每當槍聲響起,天蛇的心跳總會加速,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被鷹擊轟中的情形。
天蛇大步走到門邊,拉開房門,喝道:“遠征軍那邊有消息了沒有?”
門外的幫眾帶著哭腔答道:“沒有,什么都沒有!我們連遠征軍的巡邏隊都沒有看到。現在已經快一個小時了!”
砰!天蛇狠狠摔上了大門。
一個小時!
遠征軍的城防部署上,東、南兩區的巡邏密度比西、北兩區低,但也達到半小時的頻次。先不說那些常規巡邏隊跑哪里去了,這里打到現在,槍聲早已沸反盈天,就算遠征軍軍營在北區,可那些實力強橫的校官們除非都聾了才會聽不見!
外面槍聲響成一片,天蛇幫幫眾都在盲目射擊,天曉得在打些什么,還有千夜手里那把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家伙,威力大得都快超過遠征軍的制式槍械了。到現在不管是巡邏隊還是執法隊竟然連一個影子都沒看到,這絕對不正常。
這只能說明一件事,遠征軍今晚決定采取置身事外的態度。
又是砰的一聲,這次天蛇砸爛了一個花瓶。他狠狠地吐出無數街頭粗口,詛咒著那些每個月都要收下自已固定孝敬的家伙們。
“怎么,你也會害怕?”余英男冷笑著。
她被綁在一張椅子上,雙手雙腳分別被固定在椅背和椅腳。上身的戰術夾克還在,勉強擋住一點赤裸的胸部。
天蛇大步奔來,揚手就是一記重重的耳光,將余英男連人帶椅子扇倒在地!
余英男半邊臉立刻腫了起來,呸的一聲吐出一口血水。
天蛇拉著她的頭發,又把她從地上提了起來,坐好。然后咬牙說:“你最好不要激怒我,否則的話老子現在就干了你!然后再找一批人進來輪了你!”
“來吧,假如你對尸體有興趣的話。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只會死得比我更慘。”余英男絲毫不在意天蛇的威脅。
天蛇瞇著眼睛,冷冷地說:“我現在還能克制,但是你也別逼我!逼急了我對誰都沒好處。就算你變成尸體,我也一樣不會放過你!”
天蛇拿出一支針劑,撕去包裝,用力刺進余英男的上臂,將里面的透明液體全部推了進去。這種藥劑可以抑制原力,是用來禁錮原力高手必須的工具。
余英男也冷靜下來,不再故意激怒天蛇,而是平靜地說:“你別白費心機了,我和千夜認識根本就沒多久。象他那樣的人,會為了一個不熟悉的女人受你的威脅?聽聽外面的槍聲,你就知道我在他心里究竟有多少份量了。”
“你給我閉嘴!”天蛇一聲狂吼,反手又給了她一記耳光!這下打得更重,余英男冷笑一下,吐出一口血水和半截牙齒,閉上眼睛,不再理會天蛇。
外面槍聲密集如雨,那是天蛇幫的幫眾還在盲目地對外射擊,他們找不到千夜的確切方位,于是顧不上暗血城的禁令,不時會誤掃民居。所幸戰事一開啟,這個街區的平民就見機跑了大半,流彈只是炸開了一些無人的建筑。
然而在雨幕般的硝煙中,狙擊槍聲如一記記悶雷不斷響起,每響一下,就會有一個天蛇幫眾倒下。轉眼之間,天蛇幫眾就明白了露頭射擊就是在找死。于是暴風驟雨般的槍聲立刻停了。
這時房門被人撞開,那名天蛇幫僅存的元老走了進來。他看了一眼余英男,然后對天蛇說:“老三!收手吧,把這個女人放了!殺掉她會有很多麻煩,而且那個小子根本沒有一點手軟的跡象,他一直在殺我們的人!你真想看著我們天蛇幫覆滅嗎?”
天蛇獰笑道:“我就不信他真的不在乎這個女人!我現在就把她帶到樓頂上去,假如那個小子敢再開一槍,我就切掉她的手腳!”
元老大吃一驚,叫道:“你瘋了!這樣會把我們都害死的!我覺得你已經不適合再當幫主了!”
天蛇忽然拔出短刀,向前輕輕一送就刺入這名元老的胸口!
元老愕然,顫抖的手指著天蛇,說:“你......殺我?我一直當你是......兄弟。”
天蛇猛然拔出短刀,又再次遞入,就這樣瘋狂地在元老身上戮刺,一邊咬牙切齒地道:“我他媽的早就受夠你了!兄弟?你算哪門子的兄弟,一個二級的廢物,也配叫我兄弟?你一直當我兄弟,我干你娘的!你什么時候把我當成幫主了?老子要干什么,也用得著你來教訓。到下面找你的那些兄弟去吧!”
天蛇一邊罵一邊手起刀落,鮮血不斷濺在他身上,臉上,把他猙獰的面孔渲染得有若惡鬼。他一連捅了上百刀,這才覺得出了口惡氣,從已經快被捅爛的尸體上爬了起來。
他揮刀切開綁著余英男的皮帶,一手將她鉗進懷里,半拖著她向天臺走去。余英男默不作聲,失去原力的她不可能抵抗得了天蛇的巨力。
就在這時,外面的狙擊槍聲也消失了,但是那些天蛇幫眾卻發出嘶嘶的倒吸涼氣的聲音。
天蛇臉一沉,沖到樓道的窗戶前向外一看,只見千夜單手提著巨大的狙擊槍,居然從正門走進了天蛇幫的大院!
今天兩更過7000字了。最近工作太多,周末也在加班,沒法加更了,盡量多寫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