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現場十分干凈,沒留下任何線索,出手的人一定是個行家。”
武正南在房間里來回走了兩圈,殺氣不斷溢出,讓辦公室內的氣溫迅速下降。
他突然在窗前站定,望著下方仍然在操練的戰士們,森寒地說:“你的人查不出來,不代表就沒有線索。你不用再管了,我會讓暗刃的人接手!”
聽到暗刃,齊思成的臉頰抽動了一下,這可絕不是一個讓人愉快的詞。
武正南又想了想,說:“你去查一查,最近齊岳有沒有做過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這件事也有可能是什么人盯上了他,然后順便發現了這次交易。”
“是!”齊思成暗自佩服,武正南外表剛硬粗豪,實際上性格陰狠,辦事滴水不漏,所以才能屹立多年不倒。
等齊思成離開,武正南按下了辦公桌角落里的召喚鈴,片刻后一個外表妖異的人就走了進來。
那人高近兩米,但是十分瘦,手腳都格外的長。他肌膚慘白,眉毛和頭發都是淡淡的黃色,顏色淺得幾乎看不見。并且這個人有一雙詭異的琥珀色眼睛和豎立的瞳孔,看上去就象某一類爬行動物的眼瞳。
他一進門,就說:“將軍,這次要殺誰?”
“齊岳死了。你去查一下,看是誰殺了他,然后把那個人帶回來,盡量要活的。如果不方便帶活的,那死的也行。我的要求只有一點,不能讓他死得太痛快!除此之外,隨便你做什么,也無需顧忌對方的身份!”武正南狠狠地說。
在這個人面前,他反而能放開自己的情緒。
那個怪人一怔,說:“原來是小公子死了!好,那您可以給我多少個人?”
武正南大手一揮:“暗刃隨你調動!”
怪人伸出長長的猩紅舌頭,竟然舔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然后獰笑著說:“您放心,不管他是誰,都別想在我余仁彥手下逃掉。”
“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余仁彥退出了武正南的辦公室,在經過那個女副官的時候,上身忽然扭成一個詭異的角度幾乎貼上了她的臉頰,長長的舌頭在白嫩的脖子上重重舔了一下!
女副官猝不及防,小臉瞬間全無血色,可是隨即反應過來,拼命站得筆直,不但不敢叫出聲,連閃避的意思都不敢顯露出來。
余仁彥發出一陣尖細笑聲,眼角斜斜瞥了她一眼,揚長而去。
半日之后,余仁彥帶著十幾個人來到了齊岳被殺的地方,仔細勘查。那里已經被齊思成的手下反復翻尋過好幾遍,并沒有什么額外的收獲。
隨后他們又前往那些血族殘骸處。
余仁彥忽然蹲下,撿起一塊尸塊,慢慢翻來覆去檢查著,然后挑起手指,從里面撿出一根斷發。
他忽然伸出舌頭,把這根斷發卷進嘴里,就這樣吃了下去,細細品味許久,說:“這是那個人的頭發,我已經記住他的味道了。”
余仁彥露出殘忍的笑,他最喜歡獵殺活物了。
那人留下的痕跡出人意料地少,顯然是個好手。可只有這樣的對手,殺起來才有味道。他又將尸塊高高拋起,嘴突然張得格外大,竟然一口吞了下去。然后意猶未盡地隨手又撿起了另一塊,看樣子居然是很喜歡這個味道。
可是余仁彥并沒有把新的尸塊放到嘴里,而是細細品味著剛剛吞下的尸塊,臉色越來越是怪異,突然嘴一張,把已經入口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這一下就不可收拾,余仁彥最后索性趴在地上,吐了個昏天黑地!
那些全身都裹在黑袍里的暗刃雖然見慣了余仁彥各種怪異行動,可是這個樣子卻從來沒有過。
看上去他象是吃壞了東西,眾人不由面面相覷起來。誰曾見過余仁彥吃壞過肚子?他簡直就象禿鷲一樣,完全是以腐肉為生的。不過余仁彥既然不發話,也沒人敢上前去問一問。
余仁彥不停地吐著,直到連酸水膽汁都吐了個干凈,然后才癱倒在地,喘息著。
他喘著喘著,又突然神經質般地笑了起來,自語道:“有意思!真有意思!居然有專門針對黑血之力的毒質,我卻還不知道是什么!有點本事,就這樣玩起來才有意思!你們跟我來!”
他忽然從地上彈起,空中一個翻身,就四肢著地,象一只大蟲子般迅速貼地移動。他的臉幾乎貼到了地面上,鼻端翼動不斷嗅著,一路向北方而去。
暗刃戰士知道余仁彥已經找到了線索,都默不作聲地跟了上去。
這些人在遠征軍中也都算是少見的精英,而余仁彥則是他們的首領。他曾有機會進入排位前十的特種軍團,但是最終卻選擇了遠征軍,只因為在這里他可以真正的為所欲為,盡情放縱。
遠方的千夜還不知道,自己身后已經綴上了一群真正兇殘狡詐的惡狼。
他一直在以四十公里的勻速奔行,已經連續跑了快十個小時。這是一種擺脫追蹤的方法,通過接近極限的長時間奔跑迅速遠離,以甩掉可能的追兵。這種方法沒有任何取巧之處,就是比拼雙方的追蹤與反追蹤能力,以及體力和意志高下。
以往千夜連續跑出四個小時,就可以達到轉移區域的目的。紅蝎極限奔跑的最低標準是三小時,或者跑出一百二十公里以上。而現在千夜原力晉升三級,又有了血族的強悍體質,續航能力成倍提升,索性把自己的耐力發揮到極限,十小時后正式踏進了磐石領地。
在邊界上,千夜稍作停留,休息了一個小時,然后又繼續前行。
高空中有一只白頭鷹飛過,銳利的目光盯住了下方那孤單的身影。茫茫荒原上,那個身影不斷向前奔跑著,速度始終不變。
這只鷹猶豫了一會,終于覺得這個人的行為過于詭異,讓它有種莫名的戰栗感覺。于是它一聲長鳴,掉頭飛走,放棄了這個明顯的獵物。
一天后,余仁彥也出現在磐石領的邊界。
此時他的臉色更加蒼白,臉上身上到處都是灰塵,頭發臟得不成樣子,顯然累得不輕。他誤食沾了千夜血氣的血族尸塊,結果隔段時間就會上吐下泄,導致元氣大傷。
隨即余仁彥在追蹤途中又發現對方居然用了極限奔跑這種逃離方式,不由焦躁起來。他是真正的野外追蹤大師,深知自己出發時間本就遲了至少大半天,一旦被甩開過遠,就很有可能徹底失去對方行蹤。
這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失敗。
余仁彥只能用最笨也是最有效的辦法,全速追擊。然而事情從一開始就不順利,對方竟然一直在奔跑,仿佛體力無窮無盡!
直到第五個小時,余仁彥終于支撐不住,就地休息了整整三個小時,然后才能繼續追擊。
當到達磐石領邊界時,最初一起出發的暗刃戰士只剩下了三個,其余人全部掉隊。
余仁彥終于發現對方也在這里休息了,這個發現讓他不知是喜是憂。喜的自然是那些極細微的痕跡證明了自己沒有追錯方向,而對方也終究還是人類。憂的卻是這家伙在極限逃亡上的表現,實在和正常人太不一樣,就是那些精英軍團的怪物也不過如此了。
余仁彥索性不再向前,而是選擇在千夜休息過的地方扎營休整。
他已經發現,最初大半天的距離已經被甩開到一天,這也就意味著自己絕對追不上對方的速度。而那人明顯也是行家里手,留下的痕跡十分少,一天的距離使得氣味都變得極為單薄,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完全斷了線索。況且對方只要進了磐石領四大城的任何一座,立刻就會象水滴入海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與其徒勞無功地浪費體力,不如恢復體力謀定后動。
但這并不意味著余仁彥想要放棄,恰恰相反,這種困難刺激得他無比興奮,就象時時刻刻置身于高潮,甚至忍不住想要呻吟出聲。
余仁彥決心追殺到底!在這塊破破爛爛的大陸上,值得他這個六級的追蹤與暗殺專家全力出手的對象確實不多。
當千夜走進一個小鎮時,看起來就是一名年輕的雇傭軍。
他在鎮上最熱鬧的飯館里飽餐一頓,又到最擁擠的酒吧里喝了一杯,順便捏捏吧女渾圓的屁股,就鉆進了廁所,片刻后從酒吧側門悄悄離開。
當他走出小鎮時,則變成了一個短須的中年大叔。
在小鎮中這么一轉,千夜相信就算有人跟在自己身后,到了這里也會斷了線索。他一路毫不停留地繼續前行,三天三夜后終于來到磐石領邊境處的暗血城。
這座城市規模宏大,城市四角街區分別有四座巨大的永動塔,基座下趴伏著龐大如山丘的蒸汽輪機組。整體設計感極差的巨大架空管線在人們頭頂四處蔓延,如蛛網般伸展到城市每個角落,為遍布全城的防御設施提供動力和熱能。
這種凌亂到極致的城市基礎能源布局,簡直要搞破壞都無從入手,除非把整個城市推平。或許這才是建筑師的初衷?
暗血城位于和黑暗種族沖突的第一線,是遠征軍、獵人和拓荒者最重要的補給基地。
這座城市秩序的混亂程度和它的空中管道如出一轍,就是遠征軍也只能夠維持名義上的最高管轄權。每時每刻這里都會有形形色色的罪惡發生,會有許多人死去,卻根本沒有人注意。
這里是冒險家的樂土,是亡命徒的天國,卻是弱者的地獄。
近千年前,人族和血族曾經在這里發生一場大戰,那場戰爭雙方動員兵力達數百萬,最終人族以戰死一百一十萬人為代價,殺掉超過六十萬血族戰士,贏得了這場持續整整八個月的戰役。
此戰之后,人族才得以在這里建立了一座要塞城市。雙方戰士的鮮血滲進泥土,千里殷色,百年不褪,所以這座城市就得名暗血城。
這里也是千夜選定的棲身地。
千夜還是第一次來暗血城,當看到那高達三十米的宏偉城墻,以及有十幾層樓高的巨大城樓時,也不禁被狠狠震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