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侯府上上下下都開始做回京的準備,這次梅姨也是要同去京城的。
玉林縣的店鋪、莊子如今都已經井井有條,管事也都穩定能干,梅姨早已經不用操心這些事,自然不想再跟秀桃和書瑤三兄妹分離。
雖然三年前書杰就已經解了她們母女的身契,還在梅姨名下置辦了一個小莊子、一個旺鋪、和一棟宅子。但是書杰三兄妹一早就說了,梅姨永遠是他們兄妹三人的姨母,以后秀桃必定是從永平侯府出嫁的,永平侯府永遠是梅姨的家、秀桃的娘家。
還有三日就要啟程了,書瑤同藍錦、紫錦一塊在自己的小書房里整理要帶去京城的東西。藍錦笑道:“郭家真是雙喜臨門呢,前幾日才聽說郭公子得了職位,在京城的一個叫門慶縣的郊縣做知縣,今日凌晨的時候,郭太太就生下一個男孩。”剛才郭家報喜的人也到了永平侯府,南宮淼和書瑤只是讓一個婆子送了些平常的賀禮過去。
紫錦也道:“可不是?聽說新科進士除了進翰林院的,還有那些有關系的進了六部,其他多是到偏遠一些的縣城,郭公子倒是厲害,就在京城郊縣。”
書瑤笑道:“人家好歹也是傳臚,二榜第一名呢。”書晴也算出頭了,帶著兒子去京城,離開夏府那亂糟糟的一大家子人的視線。
藍錦撇了撇嘴:“那夏府大老爺和大太太到處吹噓,說他們家姑奶奶命好,是旺夫旺子的命呢。好像人家郭公子沒有娶這個妻子,就考不中進士,做不了這個知縣似的。”
書瑤好笑地嗔了她一眼:“跟我們什么關系?你這樣不平為了哪般?”
主仆三人正在說笑,婆子來報說朱氏來訪。領到花廳去了。書瑤早就有交代門房婆子,甄府的人來,通知她就行,不用去煩嫂子。她倒不是怕南宮淼應付不來,而是擔心南宮淼像大哥一樣顧忌她和書文。對甄家太客氣了。
藍錦“嗤”了一聲:“表少爺倒是知趣,今兒不來啦?讓她媳婦來替他們家求情?”
甄柯英跟慕容芷定親,甄柯寶竟然敢上門來請南宮淼和書瑤姐弟過去。還說是甄老太太要求的,不去就是大不孝。
永平侯府的人哪里把這么個好笑的威脅放在眼里?只是更加不屑罷了。
甄柯寶是男子,書杰不在玉林,南宮淼和書瑤自然有充分的理由不見他,他能見到的只有“從小就嘴不饒人”的書文。
書文當時斜睨著他“嗤”了一聲:“當年慕容府欺凌我娘,我娘從慕容府和離出來,你們甄府聲稱與我娘斷絕關系。以前我們年齡小不知道這事。還把你們當作舅家。你們就覺得我們兄妹姐弟三人是好欺的不成?
既然已經斷絕關系,你們甄府的人要娶慕容家的姑娘也罷,要嫁慕容家的老爺也罷,自是與我們無干。還敢要求我們去慶賀,當我們是泥捏的嗎?
甄老太太有興趣盡管去城門口罵我們不孝,讓大家評評,我們是要孝自己親娘呢。還是要孝敬已經同親娘斷絕關系的外祖母和舅舅?”
甄柯寶當場愣住,他只想著玉林不是京城,沒有那么多人知道當年甄府與甄子柔斷絕關系的事,“斷絕關系”后他爹就向甄子柔和夏霖軒借過銀子,雖然被迫寫下借條,終歸不還是借到了?
而且金喜達和書杰不在,玉林也沒有什么太后、威遠侯夫人之類,府里就只有女人和孩子。書文再牙尖嘴利,還只是個孩子不是?
南宮淼是新媳婦,書瑤是閨閣姑娘,書文是讀書人,哪個不要重視名聲?
沒想到南宮淼和書瑤根本不見他,硬是涼了他近兩個時辰等書文從學堂回來“會客”。坐在大廳里等候的時間里,茶水涼了都沒有丫鬟來添。
而等待這么久受了這么多委屈的結果就是書文一句“有興趣盡管去城門口罵我們不孝”?
甄柯寶對上書文滿是鄙視和不屑的眼神,第一次有了“無地自容”的感覺,他真是后悔沒有聽朱氏的話。
朱氏不讓他跑這一趟,說以永平侯府如今的實力和好聲名,甄老太太的威脅只會是“自取其辱”。書瑤姐弟年紀雖小,卻精明的很,南宮淼那個新媳婦更是不能小覷,南宮世家可不僅僅是首富而已,那樣的家族出來的嫡長姑娘能簡單嗎?再怎么樣,身邊總是會有幾個厲害的陪嫁媽媽吧!甄老太太和林氏那樣的腦袋能夠玩得過她們?
甄柯寶覺得朱氏太過悲觀和小心翼翼,在京城里他會比較虛,有金喜達或者那些嬤嬤、公公什么的他也有點怕怕,現在只有兩個小姑娘和一個書文而已。
可是,灰溜溜地從永平侯府出來,他才知道朱氏是對的,可惜晚了。
那次以后,甄府已經好久沒有人過來了,這是知道他們要回京,又跑來“道別”?
看到藍錦一臉的嘲諷和嫌惡,書瑤笑著搖了搖頭:“行了,上門是客,朱氏也沒對我們做過什么。”憑心而論,朱氏是個明白人,自從她嫁進甄府后,甄府跟著“識相”了不少。雖然書瑤三兄妹也不怕他們不識相,但能少面對一點那些極品的人做的極品的事,心情總是舒暢些。
書瑤見到朱氏的時候,很是嚇了一跳,年前她們還見過一次,這也就大半年時間,朱氏卻是整個人瘦了一圈,臉色也相當難看,像是大病了一場。興許她自己也知道吧,今兒穿了一件橙紅色褙子,似乎想讓自己看起來更精神些,可是效果并不好,反正書瑤第一眼的感覺就是“好憔悴!”
看來林氏和朱氏這婆媳倆之間的明爭暗斗很激烈啊,書瑤暗嘆,朱氏雖然精明,但林氏陰狠,且夠無恥。著實防不勝防。
朱氏現在已經知道自己被下藥,通過娘家人找了名醫診治,所幸下藥次數還不多,一兩年就能調理回來。
朱氏的娘家人到甄府大鬧了一場,雖然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林氏下的手。但朱氏將廚房的管事媽媽、林氏的一個遠房表妹,以及那個動手下藥的林氏身邊的貼身丫鬟當眾重打了五十大板,奄奄一息地丟出府去。賣到了最低賤的樓子里。也算毫不留情地摔了林氏一巴掌,在甄府狠狠立了威。
林氏剛剛因為甄柯英當官,如愿成了官家老夫人,卻收了這么一份重禮,簡直把朱氏恨到骨頭里去了。可是她也只敢暗里恨,因為她這次犯的是禍害甄家嫡子嫡孫的大罪,一旦被抓到把柄。不說甄老太太、甄大富和甄柯寶會怎樣看他。就連甄柯英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官途都要受影響。她的“官家老夫人”的椅子還沒坐熱,怎么能這么飛了?
有一點書瑤一直沒有想明白,前世,林氏并沒有對朱氏下藥啊!今世怎么多了這么一出?不過這樣好,反正都是他們甄府的內亂,越亂越好。
朱氏見書瑤進來,趕緊站起身:“瑤兒妹妹。”每一次見到書瑤。朱氏都覺得她身上又增了一分氣勢,讓她不敢輕視。
朱氏想想,自己一直在努力修補與書瑤三兄妹的關系,腦袋不清的甄家人卻…讓她一直在做無用功。
她反對甄柯英與慕容府結親,說那就是在進一步斷了與永平侯府的關系,也更加壞了甄家的名聲。
被“官”字迷昏了腦袋、一心想讓甄府成為官家的甄府眾人卻聽不進她的話,堅持認為就算他們不跟慕容家結親,書杰三人也不會幫甄柯英、幫他們。
可是上次甄柯寶灰溜溜地回去之后,他們想想又害怕了,永平侯府各方面的勢力現在都是壓過慕容府的,按書文那么強勢的說話態度來看,萬一書杰三兄妹、還有那個金喜達要翻臉對付他們、擼掉甄柯英的官職還不容易?
想到書瑤她們馬上就要回京,甄大富和甄柯寶越來越不踏實,催了朱氏過來探口風。
書瑤恬然一笑:“甄大奶奶坐啊,莫客氣。”
甄大奶奶?朱氏的心一涼,這是果然要跟他們斷絕關系了?
朱氏強打笑容:“瑤兒打趣表嫂呢,今日表嫂來,是給你們帶些大名府的特產,我特意選了些新上市的,我爹娘也挑了些送來。你們帶回京城去送人很便利、也好看。另外,煩勞你們幫我姨母帶一包茶葉和衣服給我表哥李進貴。呃,你讓丫鬟交代給門房就可以了,我表哥自己會去永平侯府的門房取。
朱氏很聰明地沒有開口提甄府,帶來的東西本來也是她用自己的嫁妝銀子買的。甄府那些人巴不得從永平侯府抬東西回去,又怎么可能想到送東西來?
書瑤笑道:“令表兄的東西,你讓他到時候到侯府找二管家榮叔就可以了。至于那些特產,我就收下了,多謝你們費心。正好今日莊子上送了火龍果來,估計外面的婆子們已經裝好了車,甄大奶奶帶回去吧,也替我們謝過朱老爺、朱太太,對了,還有朱老太爺朱老太太。”她還記得當年做迎親童子時,兩位老人家笑呵呵地一人給了五百兩銀票讓她買自己喜歡的東西。
朱氏應了:“謝謝瑤兒。”永平侯府出的火龍果可是有錢都難買到的,朱家老太爺最喜歡了,可惜整個朱府每年也只能弄到幾個。
朱氏暗自嘆氣,甄府實在不聰明。其實書瑤三兄妹是那種你對他好,他對你加倍好的人,看看原來住在西塘街的那些街坊就知道了。
罷了罷了,自己就看好自己這一房、看好自己的嫁妝,其它的事,也無能為力了。書瑤三人小的時候就不是好哄騙的,現在更不是他們這些人可以算計的。
朱氏離開后,正好剛進門的柳媽媽笑道:“她倒是個聰明人,可惜選夫婿的眼光不好,嫁進那樣的人家。”朱氏和甄柯寶是自己看對眼的,然后甄府才請了媒人上門提親。這也就是在普通商戶,如果是在京城的官家,就是私情了,要遭人詬病的。
書瑤也是覺得惋惜,朱氏那樣精明又活絡的人,嫁給甄柯寶還真是委屈了。好在她自己強勢,娘家得力,林氏也難討到什么好去。
“媽媽好像特別開心,有什么好消息嗎?”書瑤突然發現柳媽媽今日面色特別好、笑容滿面的,不過是出門取了一趟信,碰到什么好事了?
“呵呵呵,姑娘到時候就知道了,好事!好事!“柳媽媽此刻的表情,就像一只老鼠掉進了裝滿大米的米缸里。
書瑤一愣:“跟我有關?媽媽快別跟我賣關子了,快說說。”書瑤開始了很少使用的撒嬌,她知道,柳媽媽最吃這一套。她一撒嬌,讓柳媽媽去摘星星她都會立馬找梯子去。
果然,柳媽媽拉著她的手去了書房,讓藍錦紫錦在門外守著,這才壓低了聲音神秘地笑道:“此次回京,太后娘娘要給你賜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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