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夫妻倆還是擺手:“不需要,不需要,”老百姓最怕官司,怕與官府打交道。書瑤和書文能將那幾樣首飾上的細節說得那么清楚,還愿意付銀子買下,哪還有假?他們現在只想著把自己摘出去,千萬別扯到春草偷盜的事情中去。
張財恕笑道:“你們也不用怕,寫個收條給你們只是寫明這些東西我們拿回去了,物歸原主。萬一那春草或者她的什么人找來,你們也好有個交代不是?”
店家這才憨憨地點頭:“那行,那行,”只要不認為他跟春草是一伙的就行。他這會兒真是很感激自己媳婦來鬧了一場,否則等他帶著東西去京城贖春草被人發現了,豈不直接被當作同伙下大牢?
張財恕給店家寫了收條,付了飯錢,一行人離開酒樓,繼續前行。
書瑤上了馬車后,看著面前的一包首飾感慨萬千,他們一家人對翠竹那么好,尤其是她,之前多么依賴翠竹,翠竹到底為什么要那樣做?竟然還偷她和書杰的金飾,是一早就準備背叛她娘,背叛他們家了嗎?到底是為了什么?為銀子?有紅梅在前,翠竹應該知道她出嫁時,娘同樣也會給她備一份不薄的嫁妝。
“收起來吧,”書瑤嘆了一聲,對藍錦說道。
坐到這輛馬車上來的夏若云輕輕摟過書瑤:“瑤兒莫難過了,好在你娘及時發現翠竹有問題,否則…”一想到書瑤姐弟差點被甄家和翠竹勾結賣給慕容府,夏若云就不寒而栗。
及時嗎?書瑤握拳,娘發現時,已經沒治了。不過她一定會讓慕容府和甄府付出代價…
書瑤不是沒有想過跟金喜達說她娘臨死前說出是翠竹下毒,甚至想過用那塊鐵牌求太后娘娘恩典,徹查她娘的死因。
但是她很快意識到這樣做最好的結果也只能扯出甄府。她手上并沒有任何證據,那慕容家既然讓甄府出面,就是做好讓甄府頂缸的準備,必定不會留下什么線索。
傳些流言、猜測是可以的,皇家從來都很歡迎那些對權貴世家、妃嬪娘家不利的流言,蘭姨說那叫“制衡”,但治罪就不是那么簡單的事了。
慕容家、丁家在朝堂上還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無論如何,皇上也要顧及麗妃所出的六公主和九皇子。
那麗嬪慕容紫嫣得了“赤丹”,兩個月后果然再次懷上龍胎。去年十一月生下九皇子,如意地擢升到妃位,整個慕容府都跟著抖起來了。
可笑的是。不論是麗妃、慕容府,還是與麗妃不合的其他嬪妃,都把麗妃能翻身并生出皇子歸功于那盆“赤丹”,竟然有人對花兒下手,半個多月前。九皇子將尿尿尿在花盆里,把“赤丹”淹死了,九皇子的奶娘當時就吞了毒藥自殺,到死也沒有說出是誰主使的。
麗妃立即召了慕容尚書進宮,慕容紫燁第二日一早親自趕往鹿城,要再購一盆赤丹。沒想到云園管事拿出一張名單,“特別護理”的名額排到了兩年半之后。一看那名單,慕容紫燁就要吐血。后面的二十位竟然都是前兩三日才定下的,而且都是宮中嬪妃或者慕容府政敵的親戚。這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可是他能說什么?告也沒處告去,就許你買花,別人不能買?
云園也“愛莫能助”,哪個都是皇親國戚、高門權勢。能得罪誰?
不過這次張財恕進京,慕容府肯定是要找他的。景王爺特意飛鴿傳書告訴張財恕慕容府的人求到景王府,景王沒有答應,但是他們不知從哪探知張財恕馬上會進京。
想到這里書瑤就覺得好笑,這些人怎么就相信一盆花能成為護身符?前世慕容紫嫣沒有赤丹,不是一樣也生下九皇子,一樣升為麗妃?還…
書瑤努力回憶著,是哪年?是今年嗎?突然眼睛一亮,計上心來:前世母女、姐妹一場,今世第一次來京城,怎能不給母親和二妹妹帶一份新年禮物?
想到可以先向慕容府討點利息回來,書瑤的心情頓時回轉,也不糾結了,開始逗小辰兒玩。一路上,整個馬車里都是張辰咯咯咯的笑聲。
人多,熱鬧,也不覺得累。怕徐老夫人煩悶,書瑤有時候還會跑到老夫人馬車上去陪她說話,就這么不知不覺很快過去了七天,一行人已經接近京城,再有個一天多的車程就要到了。
在路邊林子里休息的時候,張財恕笑道:“這一趟慢是慢了不少,不過走得倒是舒坦。今日再住一晚客棧,明晚就可以住在杰哥兒他們的新宅子里了。”他素日里走一趟只要六天 夏若云也笑:“可不是?我還想著好久沒坐這么長時間的馬車,肯定難熬,沒想到一轉眼七天時間都過去了。就是可憐我們的火火,困在馬車里都困煩了。”
小乖和火火剛開始的兩天里很興奮,倆獸擠在那籠車里東張西望,興致盎然。可是第三天開始就覺得無趣了。火火賴到了書瑤的馬車上睡覺,小乖也“蔫”了,懶懶地趴著。
倒是每當書杰、書瑤等人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兩只、尤其是小乖真正是撒開蹄子跑,如果正好有山,還經常會帶兩三只野羊、狍子之類的獵物回來,喜得那些無肉不歡、不喜干糧的鏢師、護衛們一個勁、不要銀子地夸。每到這時,小乖就把大大的腦袋往書瑤或書杰、書文懷里鉆,逗得眾人哈哈大笑。這個樣子的小乖哪里還像是百獸之王?簡直就是一只乖乖的小貓。要不怎么說夏宅三兄妹是福厚之人呢?除了他們,還有誰能讓一只威震八方的靈獸白虎一會兒變成最威猛的獵犬,一會兒又變成一只可愛小貓咪?
徐老夫人也暗嘆,二房三番兩次暗算、或算計這三兄妹,結果都是他們自己不能承受的慘烈,難道三兄妹是真的有神靈庇護?所以害他們的人就會受到嚴重的懲罰?如果說第一次“克親”事件有明顯的人為操縱的可能,那么第二次的落水和救人就真的只是巧合了。而這種巧合也可以成為“報應”。
徐老夫人不相信什么“克親”,但相信真的會有報應。
他們休息的這片小林子就在山腳下,書瑤對著小乖和火火一揮手:“你們不要跑太遠,快去快回。”
話音未落,兩只就不見了蹤影。
“壞東西,跑得倒快,我話都還沒說完呢。”書瑤又好氣又好笑地跺了跺腳。
徐府的兩個護衛正在用大石頭搭簡易灶,轉過頭來笑道:“夏姑娘可別怪它們,說不定一會兒我們粥還沒煮好,它們又給我們帶好東西回來了。
書瑤也笑。可不是?這小乖喜歡被表揚,多夸了幾次,都促成了它的責任感。現在已經是不可能“空手而回”了。
林子里的空氣很好,正午的陽光透過樹葉縫隙點點落地,配合好聞的青草味道,讓置身其中的人感覺說不出的愜意。
書瑤突然有一種想飛的興致,小聲說道:“藍錦。你去跟大哥說一下,我們也到山上走走,一會兒就回來。”
藍錦“誒”了一聲跑了幾步找到正舉著小張辰“飛高高”的書杰。
書杰知道妹妹應該是手腳癢癢想飛了,他們三兄妹現在還不想讓人知道書瑤會武功(輕功也是一種武功,而且書瑤的內力可以勝過不少高手),所以住客棧的時候。書杰和書文每天早上照常練武,書瑤就只有在晚上人家睡覺的時候才躲進紅木箱打坐練氣息。
“去吧,你們倆不要走散了。小心些,莫要跑太遠。”書杰很快點頭應允了,這個妹妹比同齡人懂事得多,自己能掌握好分寸。
“是,大少爺”。藍錦高興地奔回書瑤那邊。說實話,不僅姑娘。連她也手腳癢癢了,很想跳一跳,打打拳,松松筋骨,坐馬車坐得骨頭都快軟了。
書瑤又跟夏若雪和徐老夫人她們打了招呼,說自己帶著藍錦到前面走走,她們再有什么疑問,柳媽媽自會替書瑤遮掩,自圓其說。
一離開那群人的視線范圍,書瑤和藍錦立馬開始提氣用起了輕功上山。尤其一身粉紅的書瑤,就像一只輕盈的小粉蝶,翩翩地飛上飛下,美麗極了,連跟在后面的藍錦都快看呆了,她家小姐的“飛燕踏蓮”是不是又進了一層?。
兩人沒跑多遠,竟然看到一顆梅子樹,書瑤摘了一顆擦干凈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真是太好吃了。
“藍錦,這塊包裹布給你,多摘一些梅子,大家在馬車上正好解饞又解乏。”書瑤邊說邊從懷里(紅木箱里)掏出一塊綠色的包裹布。
藍錦一臉驚訝和佩服:“姑娘你是早計劃好了今天要爬山?還帶了包裹布!太好了,我多摘一點。”
書瑤“嗯”了一聲:“我再往前面飛一圈,不過一刻鐘肯定回到這,你別走開,免得我們走散了”因為剛才一路上要等著藍錦,她飛得很不過癮呢。
“好,”藍錦跟著書瑤這么久,怎能不知道自家姑娘所想,“姑娘一定小心些,有什么事大聲叫喚。”
“嗯,我走啦”,話音剛落,書瑤就不見了。
一個人放開手腳飛,書瑤更自在了,真正像森林中的精靈似的,幾乎腳不沾地。
估算了一下時間,書瑤正準備往回飛,突然聽到希希索索的聲音和沉重的喘息聲,一個渾身是血的白色身影踉踉蹌蹌地進入書瑤的視線。
很煩,交接事宜不順,新人到現在還沒確定,也不知道這個月中能不能順利離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