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晴心情愉快地上了馬車,眉眼之間都是輕松的笑意。
阿黛很不解,還帶著一絲憤憤不平:“瑤姑娘一副目中無人的姿態,姑娘又何必如此遷就她?就算她有靠山,我們姑奶奶也是國公府最受的夫人呢,還那么疼姑娘。”
盧媽媽皺了皺眉,不過沒有開口,她想聽自家姑娘怎么說。
書晴也是秀眉輕蹙:“瑤兒妹妹才不到七歲,哪懂得什么目中無人?我作為堂姐,年長于她,自然要多疼她,多包容她。還有,國公府的是非也是你能胡亂說的?禍從口出,惹來什么禍端,別說我保不了你,說不得還要被你拖累。”
阿黛面色一白:“是,姑娘,奴婢知錯了。”
盧媽媽滿意地點點頭,姑娘是她后半生的依靠,如果也像周氏那樣是個眼皮子淺又沒腦子的,她就沒有指望了。
書杰他們回來的路上,來福的眉頭皺得死緊,一臉的悲催樣。一路上遇到的街坊鄰里連招呼都不敢跟他打,嘀咕著“來福這是怎么了?”、“是不是那個不要臉的秀才娘子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眾人不知道的是,轉身進了夏家院子的來福,一看到正坐在廳堂里跟柳媽媽說話的阿娟嫂,臉上立刻由陰轉晴,換上如釋重負的笑容:“胡總鏢頭答應了杰少爺幫我這個忙。”
阿娟嫂不好意思地看向書杰:“杰哥兒,還要你操心這種齷齪事兒,真是,真是…”她嫁到西塘街來的時候,書杰才十一二歲,可以說她是看著書杰長大的,如今他們家來福惹了桃花孽。書杰一個半大孩子幫忙出主意不說,還出面請總鏢頭幫他們,可不是不好意思?
此外,阿娟嫂也是個伶俐的,看得出柳媽媽是個重規矩的“上層人”,又是受了那個什么金公子的囑托來照顧書瑤三兄妹,若不是自己家同夏家一向走得近,定不會讓書杰摻和自家這事。
書杰笑著擺了擺手:“阿娟嫂莫要太見外,哪家還沒有需要街坊們幫忙的時候?素日里你和來福大哥可沒少幫我們。”
阿娟嫂也不再客套羅嗦,情分記在心里就好。不需要一直掛在嘴邊,她多花點心思打理好夏家豆腐店才是正經。
正好大妞進來通報京里來了送年禮的人,阿娟嫂和來福忙站起身。一前一后回了自家院子。
書瑤兄妹三個奇怪地互望了一眼,金叔叔和蘭姨遣人送來的年禮半月前都陸續到了,這又是誰?
走出廳堂,一位大戶人家管事打扮的男子上前來,雙手奉上一份禮單。神態語氣中卻透露著傲慢:“夏少爺,這是我們安國公府二夫人備的年禮,是上好的錦緞和皮子。”他真是想不明白,夏府破落了,但終歸是二夫人的娘家,每年送些年禮過來倒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今年怎么多了一份,還是住在窮酸聚居的平民街上?主事的人還是個半大小子?
書杰也不屑于計較那人的態度,只是淡淡地謝了。柳媽媽很快備出一份回禮。那管事看著又裝滿了的筐子和手上的禮單,哪能不驚訝?竟然失態地怔住了。這…?不但有回禮(夏府從來沒有回禮),禮還不薄。他不由收起了輕視之心,哪個窮酸家里常備著這些東西?可是…好疑惑啊!
西塘街上住的雖然多是窮人,但過年還是歡聲笑語、噼噼啪啪地很是熱鬧。跟往年一樣。那些從外地遷移來玉林鎮的人家做了自己家鄉特有的“過年菜”、“過年點心”,還興致勃勃地端了一碗倒夏家院子來讓孩子們嘗嘗鮮。
前世書瑤對這些“窮人的玩意”很不屑。今世卻滿是愉悅地每樣都嘗得津津有味,娘曾經說過,飲食是一種文化,可以透過飲食了解不同地域的人的習俗、思想、習慣上的差異。而互贈食品也是一種心的交流,人家喜歡與你交好,才用心做了食物點心與你分享。
夏家的大飯飯桌上多了兩付空碗筷,是為夏霖軒和甄子柔準備的。
看著桌上的家人:大哥、弟弟、梅姨、秀桃、還有今世多出來的柳媽媽。書瑤萬分感慨,眼眶里有了淚意,今世,她一定要守護好這個家…她甚至想,要是她能早重生幾個月多好?爹娘是不是就不會死?她一定會阻止爹在那日去狩獵。
看妹妹一副淚眼朦朧的樣子,書杰也不好受,真想念爹娘!每年這個時候,娘都忙忙碌碌一天做出一大桌他和弟弟妹妹最喜歡的食物,然后爹娘笑咪咪地看著他們仨,說祝福他們在新的一年里更加聰明健康,快快樂樂。
往事不可追…
現在,他是這個家的支柱,是主心骨,弟弟妹妹就是他的全部,他要接過爹娘的擔子,擔起這個家。書杰舉起手中裝著豆漿的杯子:“來,瑤兒、文兒,我們先敬柳媽媽和梅姨一杯,謝謝她們的照顧。”
書瑤、書文站起,小手舉著杯子,跟著書杰說道:“媽媽、梅姨,你們辛苦了。”
“誒,誒,”柳媽媽激動地用棉巾子按了按眼角:“在這個家里,跟你們在一起,媽媽很開心,不辛苦。”
梅姨也是眼圈紅紅:“少爺、姑娘折煞我了,其實是你們收留我們母女,沒有你們,我和秀桃現在還不知道咋樣呢。”
書杰又對弟弟妹妹說道:“瑤兒,文兒,大哥祝你們在新的一年里更加聰明健康、快快樂樂!”
聽著熟悉的話語,書瑤和書文放下手中的杯子,齊齊撲進書杰懷里:“大哥”
書杰緊摟著弟妹,聲音也哽咽了:“我們都要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這樣爹娘在天之靈才能放心。”
“嗯”書瑤姐弟在書杰懷里重重點了點頭。
書杰又帶著弟妹向兩個空座位敬了一杯:“爹、娘,你們安心吧,我會照顧好瑤兒和文兒,我們都會好好的。”
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阿娟嫂獨自帶著平安回娘家,晚上卻沒有回到西塘街。據說直接搬到夏家豆腐店的后院去住了,還有人說他們已經簽了和離書。
來福的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大過年的,臉上半點喜氣都沒有。
街頭阿廖婆的外甥也在信義鏢局做事,來給阿廖婆拜年時悄聲透露了一個消息:因為與秀才娘子的丑聞,來福前幾日就被鏢局辭退,夏家的杰少爺上門去幫忙說情都沒能成。
更糟糕的是,那段時間來福整日魂不守舍,竟然把客人要托鏢的物件弄丟了,要賠償200兩銀子。現在只賠了50兩,還欠下150兩。
阿廖婆的大孫子立即想到:前幾日被辭退?不會就是年前來福與杰少爺一起出門又一起回來,哭喪著一張臉那次吧?這下來福真是被秀才娘子害慘了。家散了,丟了讓人眼紅的差事不說,還欠下一屁股債!
很快,西塘街以及前后幾條街上都有人在談論來福家和秀才娘子的事。純八卦的人有,興災樂禍的人有。但更多的是為來福不平,臭罵秀才娘子。
市井中人沒有閑錢找樂子,聊八卦是非就成了一大樂事。東家長,西家短,南邊那家生了兒子,北邊宅子里的夫妻大半夜打架雞飛狗跳…聊起來唾沫橫飛、不亦樂乎。于是。一點點消息都能像長了翅膀,傳得飛快。
如今又是正月頭,大家都沒出去做工。閑聊的時間一大把,來福家的新聞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秀才娘子那里,氣得她抓起炕上的笤帚打在正一邊奮力在她身上馳騁,一邊告訴她消息的男人背上:“都是你,說賴上那個傻不隆咚的二愣子怎么怎么好。還吃香的喝辣的呢,現在怎么辦?我的名聲被搞壞了不說。還要幫那個二愣子還債么?我不管,我才不會嫁給他去背債,你答應我的狐貍毛領斗篷可得給我買。”
男人被那一笤帚刺激得更加瘋狂,大手重重著秀才娘子胸前的大肉團猛力沖刺:“小,你有什么好名聲嗎?還想立牌坊?…不過現在那來福什么都沒有了,爺我還真舍不得讓你嫁給他,到時候爺想你這了多不方便。”
秀才娘子又痛又爽,嗷嗷亂叫,眼角有眼淚溢出,不過很快就消失了…
男子饜足后半瞇著眼睛靠在炕上,抓起秀才娘子的肚兜隨便抹了一把自己身下,這小騷真他娘的得勁,送給來福那傻木頭還真可惜了,留著自己時不時地爽一下也好。只是,銀子都收了,任務怎么完成?
來福第一次主動找上秀才娘子的門,當著圍觀眾鄰居的面向她求親,表示既然壞了她的清白,愿意負責任,只是現在欠了些外債,親事就簡單辦辦,以后有銀子了再補償她。
秀才娘子指著來福的鼻子大罵:“你不要在這里胡說,什么毀了我的清白,我們之間可什么都沒做。你睡得跟死豬似的,我們能做什么?”
來福“驚呆”了:“你…你…你不是說…”
“你你你,你什么你?”秀才娘子插著腰,“你這么一個大男人好好地在我家睡著了,可不是有損我的名聲?我告訴你林來福,給我滾遠遠的,永遠不要出現在老娘面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那熊樣,還想娶老娘?做夢!”
來福“痛苦”地閉上眼睛(他怕自己太興奮露了馬腳,就按弟弟慶福教的把眼睛閉上):“我們真的沒…沒有那…那關系?”
“廢話!”秀才娘子鄙視地瞥了他一眼,“就你?也想讓老娘賠上身子?做夢?老娘只是看你傻不隆咚的,想讓你白養著我們母女罷了。就你這幅傻樣,能讓你天天看見我的如花美貌,可不是便宜了你?誰知道你連個能賺錢的媳婦都抓不住,還丟了差事背了那么多債。想讓老娘幫你還債,去死吧你!”
周圍“轟”地一聲熱鬧起來“原來是這樣!”“這來福可真冤枉!”“這女人可真毒”…
“去去去,看什么看?”秀才娘子對圍觀人群揮舞著巴掌驅趕著,這個窮酸之地的人就是討厭,早晚她們母女要離開這里,過上富貴的生活。想著自家女兒那鮮嫩嫩的美人坯子模樣和自己出來的嫵媚,她就覺得生活還是有指望的,再熬上幾年吧!
這時,阿娟嫂在梅姨和李嬸的陪同下,從人群后走了出來:“來福,回家了,咱們不和離,平安還給你留了兩顆糖葫蘆呢。”
梅姨也道:“你們信義鏢局的大管事在你家等你呢,說那件丟失的東西找到了,是客人自己的問題。客人把你賠償的銀子都還回來了,大管事要你初五回鏢局當差呢。”
眾人齊聲恭喜來福…秀才娘子愣在當場,她女兒拉著她的袖子:“娘,我要吃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