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態會遺傳嗎?琉璃簡直無語了。或者溫家的氣場實在太壓抑了,結果從上到下,連男帶女的都是極品。說來說去,也就那個生性涼薄、自私自利溫芷云還算正常。
“在你父親的喬遷之喜日,你玩失蹤?他不會派人找你?”不想糾結在喜歡與不喜歡的話題上,只能問別的。正所謂說多錯多,她希望能套出哪怕一星半點的信息。
“那天從火燒的侯府中出來,我突然想起了霍家大火。”溫宏宣收起荷包,轉而盯著琉璃的眼睛,“我沒見識過那種大火是什么樣的,但能從你的恨意中體會得到。只是那天的火比較克制,應該不像你見識的那一場。”
“你在刺激我,想讓我心痛?”琉璃冷笑,很努力也掩飾不住她的看不起。
溫宏宣卻不在意似的,很認真的搖了搖頭,“我只是說,那天我看到那火,居然有些痛快的感覺。我心想,燒吧,燒吧,把這些骯臟的、齷齪的、下流無恥的東西全燒掉。然后暗暗發誓,再也不會回到那個家。所以你明白嗎?從一開始,我就已經決定今天要離開。我經常以游學之名四處跑,我父親不會找我的。至少,幾天內不會找。”
“那么你覺得,你偷偷帶走我,我夫君也不會找我嗎?”
“他會的,而且他會立即想到我身上。所以其實,當時你在王府里留不留消息都無關緊要的,我根本不在意。蕭十一太聰明,我不見,你不見,他立即就會有聯想。何況,他早就提防著我不是嗎?我被他壓迫得透不過氣,若非今天這種特殊時日,他的人放松了,你怎么會輕易落到我手里。”
琉璃暗捏了下自己的手指。那微微的刺痛令她覺得自己寫血書的行為很愚蠢。蕭十一喜歡著她,愛著她,正所謂關心則亂,事情涉及她。他本來就可能亂心,結果還看到她的血,那只能增加他的緊張。或者,因為她多此一舉,他會誤判,進而影響整個營救。
當時還覺得自己聰明來著,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怕告訴你,事實上,我怕臨山王蕭十一。”車聲轔轔中,溫宏宣再度開口。“依我的性子,與誰對上,就一定會連番爭斗,直到徹底贏了為止。看吧,我很好勝呢。可蕭十一卻讓我怕了。從心底里就怕。就好像…怎么說呢?狐貍很狡猾吧?在動物中是最聰明的。可它為什么怕老虎,怕狼,怕很多很多的猛獸。因為沒有實力,只有腦子好能頂個屁用!”他突然爆了句粗口,“而蕭十一是又有力量又有頭腦,我只有躲得遠遠的。所以你就放心吧,為了防止他追上。我故布了很多疑陣,等他找到線索,卻絕追不上我們了。”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突然,一直保持冷靜的琉璃焦躁起來。或者是因為她被一直牽著鼻子走,努力了半天也扳不回一絲一毫的優勢。
她身子一動,差點伸手去推車窗。這時是冬天。冬季馬車都是有車窗的,上頭的簾子也很厚,車廂內以燈光或者講究的夜明珠照亮。要想看到外頭是哪兒,必須打開車窗。
“聰明人,就別亂動。”然而。手還沒碰到木頭,溫宏宣的聲音阻止了她,“你動一下,我保證在那三個小子身上還一刀。你說從誰開始呢?我知道你最疼霍搖光,但為著你夫君,就不能不顧著蕭蠻吧?還有狗兒,你就不怕宮里的人再不聽你使喚?所以動之前,你最好想清楚。”
“你行!”琉璃怔了怔,又坐回原處,挑了挑大拇指,“我一直以為溫凝之夠卑鄙的了,但你真是青出于藍,居然用這么低級的手段來要挾。大哥,你真本事!”
“不用拿話激我,我怕了蕭十一,自然不能冒半險。別說要挾,更無恥的事,我都做得出來。琉璃妹妹,你可別逼我。”
遇到這種油鹽不進的,偏偏人家手里還捏著她的軟肋,琉璃完全沒有辦法了。她閉上了眼睛,深吸了幾口氣,再張開眼時,臉色已經平靜,“有一句話,你說對了。我夫君是無所不能的男人,所以我不跟你廢話了,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因為!他一定會救我出去。不管你把我帶到哪里,或者藏到哪里,他一定會找到我的。”她這么說著,開始只是為了氣溫宏宣,可到后來卻成了信念,自己有些深信不疑了。
這次,他若找到她。她就不管未來如何,只顧著現在。那時,她要和他在一起!
而說了半天的話,直到現在,溫宏宣的臉色才變了變。琉璃心中隱約有一絲小得意,果然他是怕蕭十一的。她的蕭十一,這時候是那么讓她感覺到安全,哪怕她的脖子上還懸著一把隨時會掉下來的鋼刀,但她還是忽然就自信了起來。
“你和崔淑妃聯手?”琉璃問,就是不想讓溫宏宣閑著,以免他想壞主意以阻止蕭十一跟上來的腳步。
“是啊。”溫宏宣似乎累了,不想打機鋒,回答得很是老實,“那女人需要有人在宮外為她辦事。我爹,是崔賤人和蕭混蛋那兩個人的狗。我就是小狗,當然用得上。”說起蕭左和崔淑妃,他語氣里有著厭惡和恨意,說到自己和父親,就充滿自辱,顯得性格和內心都相當扭曲。
“但那女人自以為聰明,其實只幾句話就能哄得她照你說得做。我倒要感謝她,若沒有她在,我怎么能借著月嬪對你下手,引出蕭十一。又怎么能得用圣旨,調虎離山?”
好吧,她全猜中了。可惜,她雖然猜出一切,卻誤了時間。
“你放了我和搖光他們好嗎?”沉默了片刻,琉璃試圖談判,“我向保證,絕不會追究這件事。若你了解我,就該知道我說話算數,也該知道我夫君言出如山。之前,他保證溫家若出了事,絕不會牽連到除了你爹之外的任何人,之后也會依約做到。”除了要帶她走,對她抱有奇怪的感情外,琉璃想不出溫宏宣有什么必要不同意這件事。
然而,事實證明她真的不適合與變態打交道。或者說,對男女感情,她始終不明白那種執念。因為溫宏宣聽到她的話,居然點了點頭,然而就在她略松口氣的時候,他突然從袖子里掏出個帕子,對她晃了晃。
她聞到一股異樣的香氣,感覺大事不妙,卻仍然來不及,直接陷入了黑暗。
當她恢復意識的時候,發覺自己是躺在一個房間里的。房間面積不算小,可四處有沉舊的感覺,旁邊還放著個炭盆,因而倒不冷。再細細感覺,床底在微微晃動,耳邊還有嘩嘩的聲音傳來。
這讓她有一瞬間的迷茫,但很快,她就發現自己是在一間艙室里。也就是說,她被劫持到了船上。身為漕幫之女,在大江大河的都晃過,所以她能準確的感覺到,這里不是江河給她的感覺。
這里,是海上!
看窗外,天色已經全黑了。鑒于身體的感覺,她不可能昏迷超過一天。那么以這么短的時間和路程來看,這里是東津府的港口。這個時候,應該還有晚發的船,借著冬季的季風出海去。
她心里咯噔一下,就算堅信蕭十一會找到她,可真出了海的話…大海茫茫,他真的會丟了她的。好在,從現在的狀態看,似乎船是泊在港口,沒有啟航。
想到這兒,她猛然坐起,雖然還有些頭暈,卻發現她的手是自由的。迅速低頭審視了一下自己,衣衫和頭發都整齊者。就連腰間隱藏的金鈴都好好的貼肉躺著。但若想要下床,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因為她雖然穿著鞋子、蓋著錦被,還在雪白的被子襯里上印了黑色的鞋印,但她的腳踝上,卻被鎖了鐵鏈。鐵鏈雖細,以她的力量卻是弄不斷的。何況,另一端還牢牢被大鐵釘鍥在墻壁上。
怎么辦?她沒有尖叫,也沒有大喊,而是靜靜的坐著。
這時,艙門開了,溫宏宣走了進來。
“醒了?”溫宏宣柔聲問,好像他們是情人,而非敵對關系。又好像,她落到今天奴隸一樣的地步,始作俑者不是他似的。
“我就喜歡你這個樣子,遇事不會大驚小怪,不會尖叫著找人幫忙,而是自己先想辦法解決。可惜,這一次你真的無能為力。”
“把搖光、蕭蠻和狗兒帶給我看。”琉璃哼了聲,不打算再與他虛與委蛇了,反正也沒有多大用,干脆省點事,“我們都到了海上,我又被鎖著,還能鬧出什么花樣?至少你讓我見見他們,知道他們安好,這樣我做起溫順的寵物來,會覺得是值得的。”
溫宏宣顯然不喜歡她自嘲為寵物的話,皺了皺眉,卻沒有多說什么,只道,“他們被關在另一條船上。就算到了這個地步,因為蕭十一太厲害了,我也仍然要做兩手準備。投鼠忌器這種事,自然要從頭做到尾。”
琉璃簡直無語,惟一能問的就是,“都上了船,好歹告訴我要去哪里吧?”
……66有話要說……
我仍然是存稿君,所以大家有話可以先在書評區說,過幾天66會回復。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