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散布了一些謠言,透了點我父王當年病死的真正原因。他為了壓制那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謠言,不,應該說事實真相,不得不對我好一點。”
“可笑,還是皇上呢,處處被你牽著鼻子走。”
“也不是。”蕭十一嘲弄的意味明顯,“他是養豬呢,等我長肥了,指不定哪天,他就以我父王的死為借口,把我殺了,表面上宣揚著正義,暗地里好好吃我的金肉銀骨。所以啊,我與他的利益從來都是對立的。因為,他又是一個想讓我死的人。”
“對,別人讓你死,你就讓他們先死!”琉璃咬牙切齒地道。
蕭左和崔淑妃要知龗道他們的養豬大計,早讓“豬”知情了,不知龗道會怎么郁悶。而在大趙國的古代寓言中,豬某些時候通龍。在自己身邊養條龍,那是自己找倒霉。
蕭十一大龗笑起來,“小琉璃啊,我愛死你了,就愛你這股勁兒。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可若惹了你,也要十倍百倍的奉還。所以對你好還是對你壞,你讓我沒得選啊。”說完也不等琉璃回話,就略仰著頭,用力吸吸鼻子,指著桌邊放著的大食盒,“你給我帶了什么好吃的?快拿出來瞧瞧。說了嘛,今兒是我生辰。往年我都獨自過的,今年有你,當然要熱鬧一下。”
那食盒是琉璃帶來的,大過年的上門,也不好意思空手。不過蕭十一太有錢了,想不出帶什么禮物,干脆做了點稀奇古怪的吃食。
只是當時是這么想的,現在卻有點不太想拿出來了。大概因為兩人進行了一番沒有預料到的剖心之談,隱約間改變了什么,像是拉近了彼此之間距離,但又令琉璃更小心了些,不愿意太過接近。或者。她對此有些害怕。
蕭十一只看到她的勇敢和一往無前,卻不知龗道她在感情上,其實很被動膽小。重生這么多年,除了霍紅蓮和水石喬,她的心從來沒有靠近過任何人。
“你不是要我自己走過去吧?”蕭十一見琉璃沒動作,又道,“快點,聞起來像點心一類的,有甜香味。琉璃,是不是你親手做的?”
“這也聞得到。你也屬狗?”琉璃低低的咕噥,實在沒辦法,還是拎了食盒,磨磨蹭蹭的走到床邊去。
蕭十一受了很重的內傷,但耳朵卻好使,聽到琉璃的話,笑道,“我不屬狗,那豈不是比蕭蠻那小子大二十四歲。我哪有那么老?正經過了今天才周歲二十五,只比你大七歲而已。”
“你還沒告訴我,為龗什么生辰選今天?”琉璃按住食盒的蓋子,徒勞的拖延時間。不想讓蕭十一看到里面的東西。
“因為除夕是萬家團圓的時候啊,普天同慶,天下間的人都很開心,所有的人家都歡聚一堂。卻沒有一個人為我高興,沒有一個屋檐之下是屬于我的。”蕭十一說得無所謂,“但午夜的炮竹聲響過。我就能提醒自己,能平安活著,相當于又賺了一年。”
驀然,琉璃松開了手,因為心瞬間就軟了下來。不知為龗什么,她腦海里只冒出一句話:他比煙花寂寞。
“這是什么?”蕭十一的問話聲令琉璃回魂。
再看那食盒里的東西,再怎么控制,臉都不禁有些發熱。她哪有什么高超的廚藝,又因為想來臨山郡王府的決定突然,甚至連一個丫鬟也沒帶,于是就用土制的、家里做馕餅用的烤爐弄了個類似于蛋糕的東西。
她當然不知龗道今天是蕭十一自定的生日,卻似乎冥冥中自有定數。不過她技巧太差,“蛋糕”的形狀倒是挺圓的,顏色也還將就,但邊上有幾個很明顯的裂口,賣相奇差。這是因為她烤得太干,當時出爐還不覺得,可時間一久,缺點就被放大了。
而且“蛋糕”頂上,被她鑲嵌了很多圓棗兒。做的時候她覺得黃餅,不,黃蛋糕配紅棗挺好看的。可惜此時再看,就像一塊圓形泥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黑點點。幸好蕭十一沒有密集恐懼癥,不然看到就會嚇一跳。
可就這樣,他還是笑起來,“小琉璃,你這是提醒我,有好多好多只眼睛盯著我嗎?”
“不吃算了。”琉璃登時惱了。
有風度的男人,對于別人親手做的吃食,就算很難下咽,外形也很差,但念在別人勞心費力,一片好意的份兒上,不是應該大口吃進去,就算被毒死也堅持說好吃,并做出享受美味的陶醉表情嗎?蕭十一這是什么態度!果然,對這種惡劣的男人就是不能有期待啊!
琉璃劈手想奪回食盒,可蕭十一不給。兩人爭搶之間,牽動了他的傷口。他疼得咝咝吸著涼氣,卻始終不肯松手。
“哼,你不是嫌棄嗎?干嗎不還我。”到底琉璃不愿意針對傷員,氣呼呼地說,“你知不知龗道今冬奇寒,雪災嚴重,鮮果蔬菜都少得很,這些棗子無比珍貴,我都沒舍得吃。”可不就跟眼珠子一樣么?
蕭十一忽然就眨了眨眼睛,好脾氣地道,“你沒舍得的,卻給了我啊。小琉璃,這份情意我記在心上,會雙倍還你。”
他不像是說笑,倒像是調笑,琉璃就怕應付這種情況,登時蔫了,嘟囔道,“誰稀罕你還。”
“那好,我們就分食之。”蕭十一笑笑。
他自認了解琉璃,可越深入了解,越覺得這姑娘真是會怕羞。羞得狠了,就會發火,然后就會逃跑了。所以,他掌握這個“度”,也很辛苦的。
于是啟承十一年的除夕,臨山郡王殿下和水大小姐的大飯是一起吃的。兩人并肩坐在床沿上,一人一個小銀勺,挖著一塊類似于馕餅東西上烤黑的棗子吃。你一顆,我一顆,場面倒是很和諧。之后琉璃就停了嘴,蕭十一卻又把馕餅掰成小塊泡茶吃。之所以泡,是因為太硬了。
“這個很方便保存。”蕭十一費力的吞咽道,“下次我回臨山郡探親。麻煩琉璃幫我再做上幾個,這樣走上幾個月也不怕中途斷糧。”
這是變相挖苦吧?琉璃氣得不行,可又無話可說,心里討厭死這個男人了。卻沒注意到自己在這種極端情緒中變得不那么拘謹了,甚至,很放松。
午夜過后,算是守歲已過,蕭蠻跑來拜年、討紅包。琉璃之前沒預計會在臨山郡王府待這么久,也沒想到會遇到別人,因此沒有準備。蕭十一只顧著琉璃了。別的事也全忘到脖子后頭。
蕭蠻很豪氣的揮揮手,“原諒十一哥是病員,說不定讓九哥打壞了腦子,傻了,所以不跟你計較,先隨便打個欠條好了。唔,你那個礦山經營權,隨便給個一兩成,我不貪的。”他獅子大開口。還很嫌棄的樣子,神情可愛極了。
不過,當他的目光停留在琉璃臉上時,就變成可憐兮兮。就像討食不成的小狗,簡直讓人無法直視他水汪汪的大眼睛。
“要不…琉璃姐姐也給你打欠條,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琉璃心虛。
蕭蠻湊過去,嬉皮笑臉。“我不要姐姐的東西,姐姐親我一下當紅包吧?”
啊?!在場四人都驚訝。如果問第四個人是誰,正是沒看住熊孩子。才跑來的袁丹青。
蕭蠻小臉紅撲撲的,湊得更近些,腆著臉道,“就親腦門吧。像…像娘親那樣。”說到最龗后,眼中顯過渴望的濕意。
隨后琉璃發現,或者今天日子特殊的緣故,她特別容易心軟。而且她又沒有古代女子那種七歲不同席的觀念,大趙國的風氣也相對開放些。所以,她低下頭,輕柔吻在蕭蠻的額頭中間。
“祝琉璃姐姐來年事事如意,六六大順!”蕭蠻嚷了一嗓子,扭頭就跑了。
沒聽錯嗎?那聲音是有些哽。沒看錯嗎?是要幸福的掉眼淚?琉璃心中一澀,心中只有對這過了年才十歲的小朋友的憐惜,并不介意被當成“娘親”,憑白就老上一輩。
而蕭蠻一跑,愣怔在一邊的蕭十一才反應過來,咬牙切齒的低罵,“死小子,什么都跟我搶。我還沒親上呢,哪怕是腦門。”
袁丹青在一邊,哈的就笑出來,再捂嘴卻來不及了,迎來足了刮骨的兇狠眼刀。
琉璃尷尬,連忙起身告辭。
蕭十一依依不舍,卻沒強留她,知龗道兩人日子還長,對琉璃這樣的姑娘得慢慢來,絕對急不得,只堅持讓袁丹青親自去送。而等袁丹青回來時,還捎來一條消息。
“宮里來消息說,那事大約是成了。”
蕭十一倚回床上,眉尖微挑,“合則兩利,分則兩害。當初我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和琉璃合作有這樣大的好處與進展。”
“是啊,洪長志是水大小姐的人,月嬪是咱們的人。他們左右不著痕跡的一攛掇,還怕蕭左不走到郡王給他劃的道兒上?”袁丹青很高興,“只是沒想到,洪長志那個油鹽不進的老家伙,居然是漕幫的臥底。不得不說,漕幫的本事很大哪。”
“這事,琉璃沒對我細說。”蕭十一道,“只告訴我她宮中有內應,可以與我的內應聯手做事。她只透露了一句:洪長志雖是從小跟著皇上,深得信任,卻是半路凈身的。”
“難道他外頭有…家?”袁丹青大為驚訝,“難道皇上不知?”
……66有話要說……
乃棉一定以為這紅包的好處是十一哥的,嘿嘿對不?
今天一喜一憂啊,憂的是,昨天雙連更,結果有人漏訂,后一章比前一章的訂閱多。喜的是,粉票榜上了第六,雖然只是短暫的一會兒又掉下來了,雖然只是一票的優勢,但66很久沒進前十了,謝龗謝大家啦。
于是,要不下周再找一天雙更?
謝龗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