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晉升為第二艦隊司令的莫烈鰻海軍少校下了旗艦“伏波萬里”號的甲板,然后雙腳踏在了科摩羅島堅實的大地上。
作為一個曾經有著不少土著居民居住著的大島,科摩羅(也包括馬約特等其余三島)現在基本已經見不到信仰者伊斯蘭的斯瓦西里人的蹤跡了。在新華夏島早期劍麻、可可、棉花種植業大發展的時候,缺乏勞動力來源曾經是一個很重要的障礙,由此也催生了民間捕奴業的迅猛發展,其中在近在咫尺的科摩羅島捕奴就成了很自然而然的事情。所以,我們便看到了,一個又一個斯瓦西里村莊被全副武裝的東岸捕奴者包圍,然后被販賣到島上的種植園干活,五到七年(其實一般都是頂格用滿七年)后才能重獲自由,得到一張前往北美自由邦的船票,而這個時候往往也剩不下幾個了,即便或者身體健康狀況也很堪憂。
可以說,科摩羅四島數萬居民基本就是在新華夏島的熱帶種植園上被“消耗殆盡”了,他們的血和汗,換成了新華夏島聞名遐邇的棉花、可可、劍麻、香草等各類特產商品,供更加“高貴”的東岸本國百姓消費。
莫烈鰻少校在印度洋一帶服役多年,對這項產業的形成、發展知之甚詳,甚至他們海軍到現在還在遮遮掩掩地庇護民間捕奴船比如馬萬鵬家族就有數量多達八艘的金槍魚釣船,釣大眼金槍魚的同時也順帶捕奴以便新華夏島的國營棉花種植園有充足的勞動力可以揮霍,注意,是揮霍而不是使用!
“真是罪惡的產業啊!”莫烈鰻這個家伙不知道怎么搞的,多多少少還是有那么一絲道德潔癖的,雖然他時常做的便是用艦炮轟開某個東非海岸港口、摧毀當地政權或秩序,給蝗蟲般的捕奴團隊創造機會甚至很多時候還會有官方的捕奴隊,即所謂在東非沿海登陸,討伐不從的部隊,他們往往是連人帶財物一起抓的活計,但依然對自己的行為不是很認可。但沒辦法,大勢如此,東岸國民現在也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非國民勞務工們的民脂民膏,他也沒法改變什么,只能繼續做著自己不那么喜歡的事情。
科摩羅島現在幾乎已經成了海軍第二艦隊的訓練基地。在這個潮濕悶熱的島嶼上,目前除了兩三千名以種植香草、可可、咖啡、劍麻等經濟作物為主的東岸農民外,就全是一些海軍官兵家屬、修船廠工人及家屬了。此外,第二艦隊的培訓學校(以士官培養為主,軍官主要還是出自首都的航海學校及兵團堡)也開設于此,大概有著兩百余名師生的模樣,規模亦是相當不小。
之所以海軍看中了科摩羅這個鳥不拉屎的群島,大概還是因為此島地處要沖的緣故吧。這里扼守莫桑比克海峽的北大門,任何想要順著近海暖流南下的船只大抵都要經過此處,因此海軍在這里設點威懾意味比較大。而且,聽說現在海關也打算在這里設個分基地,他們有第二艦隊淘汰下來的兩艘快速巡航艦,在這里查扣下走私應當也極為方便。
另外一點,科摩羅群島恰好處于東非海岸葡萄牙勢力區和阿曼人勢力區的分界線上,即著名的德爾加多角。在之前葡萄牙人與阿曼人隱隱達成的協議中,德爾加多角以北歸屬阿曼人控制,以南則完全是葡萄牙人的殖民地。可以說這對葡萄牙人來說不是很滿意,可誰讓他們的海軍主力在多年前慘遭東岸人重創了呢,因此也只能咽下這枚苦果了。
當然了,葡萄牙人在德爾加多角以北仍然保留了一些據點,比如蒙巴薩島,以及附近仍受他們影響與控制的一些斯瓦西里人土邦,但整體上以德爾加多角來劃分,卻也已經是不爭的事實,葡萄牙人現在極力避免與任何人發生沖突。
而說起葡萄牙人小心翼翼地避免與阿曼人發生沖突,就不得不著重提一下這個奇葩的國家。作為一個很早就與東岸人發生聯系,并做了多年牲畜和奴隸貿易(波斯和俾路支女奴)的馬斯喀特蘇丹國,其原本和東岸的關系是相當好的,這從他們在新華造船廠訂造了多艘笛型運輸船、采購了大量軍械就能看得出來。
不過,在東岸人的野心日漸膨脹,有一種很強烈的在西印度洋擴張的沖動的時候,他們與阿曼人之間的沖突就不可避免地產生并被放大了。前新華夏開拓隊隊長馬萬鵬在任期間發生的馬任加清真寺事件(東岸人不顧勸阻執意收走了這家歷史比較悠久的清真寺并改做道教宗教場所,甚至還曾經在這里大擺筵席,犒賞有功之士,喝酒、吃豬肉無所不用其極,引起了阿曼人的極大反感)只不過是個引子罷了,他們真正引起阿曼人憤怒的,其實還是對德爾加多角以北的東非海岸次數頻繁的貿易和劫掠,這極大影響了阿曼人的利益,因此引起了他們極大的反撲。
不用懷疑阿曼人在東非海岸的利益,事實上他們不是傻子,多年以來不斷在摩加迪沙、蒙巴薩一帶怒懟葡萄牙人,除了是出于宗教信仰之外,經濟利益的影響也不可小視。尤其是當地盛產的砂金、象牙、毛皮等商品,在各地的售價都非常高,是一筆極大的財富,不然你以為只有二十多萬人口的馬斯喀特蘇丹國吃飽了撐的要這么多年來一直持續在東非海岸擴張啊?僅僅是為了傳教么?
所以,當東岸人悍然占據了層拔島他們同樣分批搬空了島上的斯瓦西里人,然后弄了不少來自廣東的移民過去定居,可謂是“換種狂人”并驅趕了到附近來做生意的外來商人時,雙方之間的關系終于徹底破裂了。
現在,馬斯喀特蘇丹國雖然沒有正式派兵派船攻打東岸人的據點,但躲在背后慫恿當地的土邦王公、軍閥、土匪劫殺來自東岸的商人,卻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東岸人對這些惡件自然也是要一一報復回去了,因此海軍第二艦隊這些年來是經常前往東非海岸登陸,襲殺一些斯瓦西里城鎮、村莊、集市,有時候也會攔截、查扣乃至襲擊一些前來貿易的馬斯喀特蘇丹國的船只,兩國之間關系的惡化程度那是相當之深了。
此番莫烈鰻的“伏波萬里”號戰列艦帶著兩艘“星”級輕巡洋艦、一艘彈藥補給船和一艘食水補給船,在差不多年中的時候順著西南風北上斯瓦西里海岸,在拉穆和摩加迪沙兩個著名商港外炮擊了十余艘來自印度、波斯和阿曼的商船,然后在如今已經建設得有些模樣的吉布提港下錨駐泊。
由于國內對鉀鹽日益強烈的需求不光是火柴、炸藥等商品需要,就連農業上對其也極為渴求,特別是那些以種植經濟作物為主的種植園們現在吉布提這塊以數萬元從奧斯曼人手里買來的海外飛地,建設得似乎也有模有樣了。
這里有數百個來自山東的移民,一邊種菜一邊放牧,以給來往的東岸商船、軍艦提供補給。當然我們也不能忘了這里的軍事功能,一座小型要塞和一個海防炮臺(有炮12位)的修建就是花費了無數代價的,前后耗費了資金達十多萬元,主要是為了從奧斯曼那里采買材料和雇傭人員。
小型要塞駐兵二百人,由新華夏島方面組織民兵輪流戍守,海防炮臺的民兵同樣做此處理。它們共同拱衛著一個可同時停泊四艘大船的碼頭及一家小型船舶修理所。總而言之,吉布提港的規模雖然很小,但該有的東西基本都有(且未來有機會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擴大),作用還是相當不小的。
而東岸人的軍艦駐泊于此,對周邊地區的勢力也是一個不小的威脅,同時對商業市場的開拓也是一大助力。這次莫烈鰻少校四艘船北上至吉布提,差不多剛剛是六月份的時候,此時北印度洋的洋流呈順時針環流,風向也以強勁的西南風為主,因此他們隨即便順風順水一路東行,進入了波斯灣一帶途徑馬斯喀特港時很是耀武揚威了一番最終在阿巴斯港逗留了一個星期,給在此開設商站做生意的東岸人撐場子。
隨后,他們便離開了波斯王國,順流而下在印度西海岸轉了一圈。其中甚至還二度重臨了楊亮少校曾在此大放異彩、雨夜白刃突擊攻克的第烏港,不出意外地引起了一片驚慌失措,讓人很是感慨。
在印度西海岸刷了一番存在感后,以“伏波萬里”號戰列艦領銜的艦船編隊便橫渡印度洋,返回了科摩羅島。經歷了此行的莫烈鰻少校堅持認為,以后可以將此模式形成定例,不說一年一次,兩年或三年搞一次這種巡回“旅行”,費用不見得會增加太多,但影響力卻切切實實地加強了。而在這個年代,很多時候影響力是真的可以轉為了實實在在的商業利潤的,這就不得不引起人們的重視了。
莫烈鰻少校下船之后,“伏波萬里”號將立刻進行一次深度保養和全面大修,而他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怕不是要在這個島上渡過了。而也就在他剛剛下船的時候,留守島上的一些人員也立刻找他匯報起了工作,其中有關對面葡萄牙人殖民地的事情引起了他的興趣。
情報中指出,已經正式在貝拉港安營扎寨的英國東印度公司,近年來持續加大對這個港口及附屬地的投入,似乎有打造重要據點的意圖,一如他們打算在安哥拉也取得這么一個據點。英國人的此種行徑,東岸方也派人以非正式途徑詢問過他們的主事人蒙塔古爵士,得知他們并沒有打算殖民莫桑比克,更沒有介入南非東海岸的企圖,稍稍有些安心。
但以上都是英國人這么說而已,未來會怎么樣還很難講。尤其是他們又是駐軍、又是修炮臺、又是收稅的,完全是正規化殖民的步驟,未來一旦改變主意,大舉殖民莫桑比克(葡萄牙人未必敢有多么強烈的反對意見),那么保不齊就會得隴望蜀,對近在咫尺的義成地區乃至南非東部海岸產生覬覦之心,那樣對東岸人來說又是個麻煩。
“危言聳聽!”莫烈鰻看了看清白后,直接給出了評價。作為海軍第二艦隊的司令,他不相信在西印度洋還有能夠挑戰東岸人的勢力或存在,英格蘭人、葡萄牙人、阿曼人,都不行!因為他們一沒充足的殖民人口、二沒雄厚的經濟實力、三又不是政府主導的殖民,憑什么跟已經有十多萬殖民人口的新華夏島比?
不過,情報里有一點倒也沒說錯,那就是英格蘭、荷蘭方面對南非東海岸確實是有點野心或想法的。畢竟,在西海岸和南部沿海地區已經被東岸人牢牢控制的情況下,東南海岸、東海岸已經是外來殖民者最后的機會了,如果不能抓住的話,那么東岸人所謂的“全取南非”的戰略當真是可以確定無疑地完成了。
東岸人當然也清楚其中的彎彎繞繞,因此,這些年來,無論是中央政府還是新華夏開拓隊方面,都開始漸漸加大對義成地區的補貼和援助,加快當地的人口和經濟的發展速度,并鼓勵他們從這里南下,繼而全占一些關鍵的沿海地區,造成既成事實,讓歐洲人無從下手。
莫烈鰻曾經多次見過義成地區的兩位最高領導人,即地區行署專員邱海洋和警備司令毛君上尉(據說因為征討斯威士人得力即將晉升少校),對這兩人的干勁還是很認可的。而恰好下個月第二艦隊又要護送幾艘商船往那邊運輸物資,他琢磨著還是親自走一趟好了,將這些情況跟他們說說,讓他們心里有個譜。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