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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 圖窮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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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個天色有些郁的早晨,范德格雷夫這個荷蘭法院院長的兒子懷揣著利刃,與幾名同伴一起對貴為三級議會議長的約翰·德維特進行了刺殺。刺殺的結果讓人有些遺憾,他們的突然襲擊只造成了一名護衛的死亡,并未對議長本人造成多大的傷害——范德格雷夫手中的尖刀只堪堪挑破了議長的腹部皮膚,沒能更加深入一步——反倒是同行的一名伙伴在刺殺中被護衛刺中胸口,氣絕身亡,剩下的人見勢不妙也只能在巡城的士兵趕來之前逃之夭夭,范德格雷夫就是其中之一。

  其實,在歷史上的那次刺殺事件中,范德格雷夫和三名同伙是在德維特議長離開辦公室后進行襲擊的,當時議長閣下選擇步行回家,結果此四人竟然喪心病狂地當街襲擊,而好巧不巧的是周圍竟然沒有一名巡城士兵,也沒有負責治安的民兵挺身而出。

  當時議長的肚子同樣被劃破了皮,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傷口感染使得他在病床上躺了幾個星期的時間,三級議會一時無人主持,奧蘭治派的氣焰高漲得無以復加。四名刺客中有三人逃脫(后躲藏在海牙城內奧蘭治親王軍隊的軍營中,以逃過大范圍的搜捕),被抓住的恰恰就是他們的首領范德格雷夫,此君最終在九天后被送上斷頭臺公開斬首,許多奧蘭治派的人都把他看做是一個“烈士”。

  在本時空,范德格雷夫依然依然參加了這次刺殺行動,但同伙變成了兩人,且也不是當初的那兩位了,而是一位蘇格蘭人和一位德意志人,天知道他們跟德維特有什么仇。此時他們三人都躲在了城內一座軍營中,軍營的指揮官是奧蘭治家族的鐵桿——這個家族在軍隊中勢力極大,當年弗雷德里克兵變后遭天花而死的時候,葬禮上的軍官數量就遠超普通貴族——對范德格雷夫這幾位“義士”比較同情,因此秘密庇護了他們,等待風頭過去后再送他們去阿姆斯特丹。

  “這樣暗無天日的日子,真是折磨人啊,我恨不得明天就趕到阿姆斯特丹,親手將德維特兄弟送進地獄。他們是這個國家的蛀蟲,嚴重阻礙了國家的發展,現在只有奧蘭治親王能拯救國家了,所以德維特必須死!必須死!”雅各布·范德格雷夫坐回了椅子上,恨恨地朝黑暗中說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雅各布。”黑暗中響起了一個沙啞的男人嗓音,聽起來有些險,只聽他又說道:“過兩天我會返回阿姆斯特丹,向荷蘭省法院控告科內利斯·德維特意欲謀害奧蘭治親王的事情,并趁機將其送進監獄。不然的話,你以為已經遭受過一次刺殺事件的約翰·德維特能再給你機會?記住,雅各布,在海牙你們已經沒有機會了,現在我們需要轉移到阿姆斯特丹,那里聚集了太多的對德維特兄弟出賣國家不滿的暴民,只要我們稍稍安排一下,甚至都不需要刺殺,就能干掉這兩個人。”

  說話的男人名叫威廉·蒂奇勒,一位來自皮爾希爾的外科醫生,奧蘭治家族的忠實追隨者,不過對外卻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政治傾向。之前他一直在多德雷赫特和阿姆斯特丹行醫,頗有一些聲名,和很多大人物都有來往。這次,一位來自法爾科納家族的人秘密找到了蒂奇勒,要他想辦法誣告海軍上將科內利斯·德維特,說他想謀害陸海軍總司令奧蘭治親王,以便他們能夠除去這個眼中釘——科內利斯·德維特既是海軍上將,同時也是一位很有影響力的政治人物,且常年和奧蘭治派作對。

  威廉·蒂奇勒為科內利斯看過幾次病,表面上關系維持得還算可以,且當年來阿姆斯特丹開設醫館時還向科內利斯借貸了很大一筆錢,目前尚未還清。法爾科納家族的意思,就是讓威廉·蒂奇勒出首誣告,說科內利斯·德維特意欲以免除債務為條件,引誘蒂奇勒借看病的機會謀殺奧蘭治親王。

  說實話,這個所謂的誣告夠簡單粗暴的,漏破綻也很多,根本經不起太多推敲。不過事情的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嗎?威廉·蒂奇勒雖然不太清楚事情的具體細節,但他百分之百敢確定,奧蘭治親王的人已經準備好了,只要自己一出首誣告,他們的人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將科內利斯這位海軍上將“請”進法院去進行調查,到了那時候可用的手段就很多了。

  甚至于,就算科內利斯·德維特不管怎樣都不肯承認自己有問題,那么也不要緊!奧蘭治親王的人已經將共和派政府向法國人卑躬屈膝、賠款割地的賣國設想悄悄公開了,并且現在直到的人越來越多,這使得很多原本中立或傾向于共和派的人,也因為被憤怒的情緒所左右,轉而痛恨起了他們。而一旦讓他們知道德維特兄弟在哪里的話,甚至都不用奧蘭治親王手下的人明著出面,都足夠讓這兩位共和派的中堅人物喝一壺了。

  威廉·蒂奇勒接受了這個任務,況且他也沒資格反對,因此這會他已經秘密從多德雷赫特來到了海牙,準備與雅各布·范德格雷夫等人一同前往阿姆斯特丹,然后分頭秘密行事,位鏟除共和派的中間人物、讓奧蘭治親王能夠更加順利地掌權打好基礎。

  就這樣,范德格雷夫、蒂奇勒等人在6月30日跟隨一個商隊秘密返回了阿姆斯特丹,然后便分頭潛伏了下去,等待下一步行動的指示。而這個時候,已經總攬聯合省全務的威廉三世已正式下令按計劃掘開部分海堤、打開一些閘門,在洪水防線一帶形成了大片面積廣闊的洪泛區。

  正在分兵進攻各處的法國陸軍猝不及防之下損失不輕,人員、牲畜、戰馬被洪水卷走不知所蹤的就不提了,單說這作戰物資這一項,就損毀了絕大部分,其中很多都是從后方艱難轉運而來的,如今基本都泡在了黃泥湯里。

  而失去這些關鍵的軍資,基本也就意味著法國陸軍失去了持續進攻的能力,因為這些物資占領區只能籌集到很少一部分,完全不能滿足需求;而從后方轉運更是不可能,因為如今烏得勒支、林堡布拉班特、上艾瑟爾、海爾德蘭、德倫特等省份大面積地泡在海水里,交通線處于完全癱瘓之中,別說運輸物資了,就連交流通訊都很成問題,分散在各地的法軍已經在事實上處于分割狀態——被洪水這么一個他們無法擊敗的敵人切割、包圍了。

  這個時候,如果荷蘭人稍具軍事素養的話,那么就應當從荷蘭、澤蘭、弗里斯蘭、格羅寧根等遭受洪水災害較小的省份,出動成建制的軍隊,涉水向正處于混亂之中的法國大軍發動攻擊,當能取得一定的戰果,收復一些失地——而事實上荷蘭人差不多也是這么做的,奧蘭治家族到底是老牌軍事貴族了,他們從上述各省抽調了一些據說還算堪戰的隊伍,另外也挑選了一些新到的瑞士、德意志和瓦隆雇傭軍,分兵幾路向法蘭西大軍發起了迅猛的攻勢,一時間竟然也讓其取得了不小的戰果,解放了一些城鎮。

  目前,據說法國大軍基本已停止了攻勢,所有人馬轉為就地防御的態勢,并且因為敵人的攻勢,他們不得不開始放棄一些小城鎮,轉而集中到大一些的城市中,準備做長期的堅守,畢竟路易十四告訴他們這里已經是法蘭西的領土,不可放棄。

  新近抵達阿姆斯特丹的東岸陸軍第一混成營差點也被派到前線去收復失地,不過德維特議長手快一步,將其整體調遣到了海牙,絲毫沒鳥奧蘭治親王這個聯合省陸海軍總司令,這從某個側面也反應了兩人之間的斗爭已經日趨白熱化。但就現在的局勢看來,奧蘭治親王已經占了很明顯的上風,因為他成功遏制住了法蘭西人的攻勢,之前德維特議長讓法國人退兵的辦法卻只是割讓馬斯特里赫特、賠款2400萬盾等等,兩人在對抗法蘭西侵略者的事情上的表現可謂是截然相反,因此現在奧蘭治親王已經漸漸收獲了巨大的聲譽,德維特議長則頗有些名聲掃地的感覺。

  1673年7月3日,三級議會正式廢除了阻礙奧蘭治親王擔任執政職位的《永久法令》,標志著奧蘭治派針對共和派的又一次重大勝利。而也就是在這一天,東岸陸軍第一混成營在營長藍飛少校的帶領下,低調入駐了海牙城內的另一處兵營,與隸屬于奧蘭治親王的一個步兵團遙遙相望。

  東岸軍隊入城的那天遭到了海牙城居民們漫天的噓聲,因為很多人相信他們這支軍隊是來城里充當議長德維特的幫兇,阻止正義的市民們推翻腐朽無能的統治的,因此遭致了他們的怒目而視。藍飛本人一開始對荷蘭人的態度有些不解,覺得自己是來幫助他們的,為什么現在就成了一副全民公敵的感覺了呢?不過后來在找人了解了一下如今荷蘭國內的輿情和政治形勢后,他就有些釋然了。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他會放棄自己的職責,向荷蘭暴民妥協,那是絕無可能的。畢竟他此番是受命保護德維特議長及一些共和派重要人物的安全,如果有誰想要破壞他們的任務的話,那么他不介意讓那些人嘗嘗刺刀的味道,雖然這很有可能引起諸多不必要的麻煩。

  一個星期后,7月9日,奧蘭治親王在荷蘭省議會上被正式任命為最關鍵的荷蘭省執政,這進一步打擊了共和派的士氣,同時讓奧蘭治派的人彈冠相慶,紛紛開始了搶班奪權。隨后很快,這股風潮就傳到了海牙,奧蘭治派的議員們趾高氣昂,共和派的議員則頗有些勢弱之感,甚至就連原本很多傾向于共和派的中間議員也隱隱投到了奧蘭治親王一邊!大勢之下,這聯合省的天確實變了,只能說非人力可以挽回。

  第一混成營排了一個步兵排駐扎在德維特議長在城內的居所內外,保護他及家人的安全,而出行時同樣有一個全副武裝的騎兵排(第一混成營的騎兵連,馬匹在聯合省重新采購配置)護衛在議長大人的馬車前后,確保不會再有刺客有機會靠近。

  他們的這種做派自然引起了海牙居民們的極大憤怒,比如某天有幾個喝得醉醺醺的民兵攔住下班回家的德維特議長的車駕,質問他為何向法國人提出如此屈辱的議和條件,并且還想動手動腳的。結果直接被第一混成營的騎兵抽了幾馬鞭,臉上都打出了血印,當時差點直接引發了沖突,后來還是議長本人出來與被打的民兵交談良久,這才平息了事端,但東岸大兵驕狂、蠻橫的名聲卻在有心人的傳播下漸漸流傳了開去。

  7月15日,就在荷蘭陸軍全線反擊、陸海軍總司令奧蘭治親王將指揮部從阿姆斯特丹挪到了位于豪達、武爾登之間的尼沃布魯格時,一場蓄謀已久的鬧劇也正式在阿姆斯特丹上演:著名醫生威廉·蒂奇勒在荷蘭省法院出售狀告海軍上將科內利斯·德維特,說他意圖派自己謀害奧蘭治親王,一時間引起了輿論的極大嘩然。

  早就被奧蘭治派控制的荷蘭省法院立刻派人來到海牙,要求尚滯留于此的科內利斯·德維特到議會大夏對面的格萬根波特監獄(gevangenpoort)內接受調查,事情似乎一下子就到了劍拔弩張、圖窮匕見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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