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春天’計劃,原本是打算十年發放五百萬元科研資金,重點扶持機加工、新材料、電氣產業以及醫學產業,當然如果其他行業有好項目也可以申請,但國家財力有限,各個行業的科研都要有持續的資金投入,故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東方縣執委會行政大樓辦公室內,國家主席強全勝正在給一份來自南鐵附屬地的報告做審批。+◆,
作為熱愛科學的“文科生”,財務出身的強全勝這些年來一直在想辦法從每年的國家財政預算里列支一部分出來,投入到科研領域中去,以推動整個東岸技術水平的進步。畢竟在他看來,穿越者們所懂的知識極其有限,東岸除少數產業遙遙領先之外,大部分的產業都和歐洲是同一個水平線甚至還有所不如,這就需要每年投入巨資進行推動了,于是這才有了“科學春天”計劃的出臺——每年要從緊張的財政預算中擠出五十萬元來,中央確實是盡力了。
而有了這部分資金的加入,原本被科研任務搞得負擔頗重的各大國營企業總算也是能松一口氣了,畢竟中央在實質上幫他們買了一部分單;同時,動用專項獎金(每年五十萬資金既包括研發經費也包括獎金)獎勵有突出發明的個人,這對于調動社會資源參與科研,并培養全民注重科研、投身科研的積極性,也是大有好處的。君不見,現在就連鄉下的一些老農民都在農閑時分瞎捉摸一些技術改進,并指望著能夠申請專利而大賺一筆——沒準真能讓他們搞出一些有用的東西呢。這誰又說得準呢?
他現在審批的這份報告來自南鐵公司。內容大致是附屬地的南鐵衛生研究院(莫大帥曾私人捐資2000元贊助)與南鐵醫院對結核病疫苗的聯合研究有了初步進展。目前請求“科學春天”計劃評審組專門撥款二萬五千元,使得他們的研究能夠更快進行下去。
此外,南鐵衛生研究院組織大量明朝郎中編纂的《明醫籍考》已完稿多日,獲得有效之中醫藥方若干、待驗證藥方若干、確定無用之藥方若干,請求中央給參與編纂的醫生發放獎金,理由是他們為東岸醫療條件的改善作出了重大貢獻,且如果《明醫籍考》出版的話,應給予他們版權費若干。
最后。南鐵公司還指出,南鐵婦幼病院(由莫大帥的妻子蘿拉出資建立)同時在育兒、妊娠和婦科疾病方面立項研究,目前資金遇到瓶頸,請求“科學春天”評審組發放補貼兩萬元,至于研究產生的成果,將無償推廣至全國。
這份報告有南鐵總裁劉昂的簽名,同時“科學春天”計劃組的諸位評委們也原則性同意,但建議強全勝不要全額給付,畢竟現在要錢的科研項目多如狗,這里兩萬、那里三萬。一年五十萬的資金是根本不夠用的。強全勝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不過在又仔細看了一遍報告內容后。他還是大筆一揮,給南鐵公司批了總計五萬元的專項資金,以支持他們繼續在醫學研究上走下去。
“醫學發展是重中之重,目前國內基本上由衛生部系統(含各醫院)、道教教會和南鐵公司三家在做。尤其是南鐵公司,作為一家股份制特許公司,能每投入一定的資金研究醫療這種堪稱公益性的事業,委實不容易。尤其是莫茗夫婦二人,捐資助建南鐵衛生研究院,同時還獨資建立南鐵婦幼病院,積了不少陰德。作為國家主席,我也不能昧著良心視而不見,該做的表彰一定要做,南鐵醫院在結核病疫苗方面取得了一定進展,這就必須獎勵,而且要重獎!所以,這次他們要錢,‘科學春天’評審組很多人建議批個三萬塊就得了,但我想了想,還是給足他們五萬塊,醫療上的錢,省不得!”強全勝擱下羽毛筆,喝了一口濃咖啡提神,然后對坐在自己對面的劉睿說道。
劉睿是大型國營企業北方化工廠的副廠長,乙醚就是在他的主導下制成的,目前這部分仍是他在負責——乙醚的這個東西在如今的東岸也算是重要產業了,需求量有越來越大的趨勢,無論是醫療還是冷藏食品行業都要消耗很多——而他之所以從重工業中心之一的平安縣跑來首都,主要還是來跑錢的,因為他們廠在穩定、大量生產硫酸和純堿的基礎上,近年來一直在試圖改進工藝,讓鹽酸、燒堿的生產也規模化起來(目前合格的產量很低,且市場需求也不是很大),更別提還有硝酸(及附屬的硝化棉等等)的規模化生產了,這可都是要花錢的,沒中央支持光靠廠里的自有資金那還不知到猴年馬月呢。故在聽聞“科學春天”計劃出臺后,他也被廠里上下派了出來,到評審組和中央看看能不能刮點油水,這會在強全勝這里磨嘰就是了。
不過強全勝顯然有自己的原則、自己的堅持,這會看似無意地在和劉睿說醫學方面的事情,其潛臺詞已經很明顯了,那就是:北方化工廠利潤不錯,雖然每年上交中央的也很多,但去掉各種支出后每年總能剩個十萬八萬的,它是純國有企業,不需要向股東分紅,那么拿這筆錢出來搞研發是正合適,不要再盯著中央手里的那筆錢了。
“小劉啊,你們廠又不是什么叫花子企業,別老盯著這筆錢。”強全勝舒服地靠在椅子上,看著劉睿道:“1655年下半年做預算的時候,中央年財政收入只有6萬元,其中貿易收入278萬元(含國企上繳的利潤)——這還得益于英荷戰爭的刺激——契稅收入7萬元、營業稅8萬元、消費稅8萬元、個人所得稅3萬元、關稅9萬元、動產稅8萬元、不動產稅3萬元。聽起來是不少,但這只是賬面上的數字,七大稅種的征收不盡如人意,拖欠著甚眾。尤其是動產稅和不動產稅的征收,層層攤派下去后,聽說在鄉間引起了不小的反對聲浪,各地都有營私舞弊的消息傳來,地方上也在呼吁取消這兩個稅種,并稱其為‘惡政’。可中央不敢裁掉這兩個稅種啊,因為它們占比實在太大了,一旦取消對財政將是毀滅性的打擊,特別是在我們國家一直實行擴張性財政政策的情況下,政府負債已超過80萬元,誰要說取消動產稅和不動產稅的征收,那么就要承擔國家動蕩的政治責任!所以,小劉,中央現在制定的‘科學春天’計劃所需的資金,真的是從已萬分窘迫的財政中擠出來的,每一分錢都相當寶貴…”
“是,你們廠要搞技改,現在歐洲純堿需求上升,要擴大生產規模;是,歐洲對染料的需求上升,你們同樣要制備一些化學中間品,這些都無法大規模生產而只能實驗室制備,成本不菲;是,你們這些年一直在搞新產品的研發,搞個硝化棉前前后后那么多年,技術員、工人死傷了一籮筐了,這些都需要撫恤、需要賠償,研發也要繼續,這都吞噬了大量資金…”強全勝繼續說道:“是,這些中央都明白,中央明白你們的難處。但現在國家財政就這么多錢,每年還有那么多的項目要搞,移民也在吞噬海量的資金,大家都很困難,都不容易。你就看吧,1656年結束后中央財政的負債鐵定突破100萬元,那時每年需要支付的債務本息就有十多萬元,這筆錢怎么還?呵呵,搞不好還是得挖金礦、增發紙幣填窟窿,但這事對經濟是有極大破壞的,可一不可再,中央財政——終究還是沒錢啊!所以,你們也別盯著這筆錢了,自己想辦法,自力更生嘛,對不對?”
“對你個大頭鬼!”劉睿暗自腹誹了一句,但他終究也知道今天是討不著錢了,因此只能灰溜溜地說道:“強主席,我理解中央財政的難處,‘科學春天’計劃的專項資金不給我們也可以,但部里壓下來那么多研發任務,硝化棉之類的危險品就不說了,前陣子還給我們硬壓了什么磺胺的研發任務,還讓我們和焦化廠、染料廠一起想辦法,這實在強人所難了嘛!磺胺我是知道,可問題是沒有一個人知道該怎么做啊,就這么一個無頭無腦的任務壓下來,讓我們三個廠一起想辦法,這要占用多少人力物力、要花多少錢、又要做多少次無厘頭的實驗?又想馬兒跑,又不想給馬兒吃草,這怎么行嘛!強主席,中央不給錢也行,但我可不保證一定能搞出什么磺胺來,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北方制藥廠和河南玻璃廠一起搞那個什么青霉素,爛蘋果弄了幾車了吧,磨透鏡的師傅眼都快磨瞎了,尋找菌株的技師都快看成斗雞眼了,有成果了嗎?這都是碰運氣的啊,反正我不保證什么時候能出成果…”
“這樣吧,我給你們批一萬元,你們自己看著辦吧…”強全勝聽完也無語了,最后只能疲憊地說道:“盡力而為,中央也不給你們設指標,但要對得起自己良心,我們的醫藥行業還很落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