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東西戰爭結束后,我華夏東岸共和國便獲得了南巴塔哥尼亞地區的南錐兩洋鐵路及附屬地的權利。當年就成立了以陸軍部為主體,鐵道部、農業部、交通部協力參與的南錐鐵路公司,年底之前就開始著手修建興南公路,第二年即開始修建兩洋鐵路。”青泥洼堡內,一名資歷較老的兵團堡干部滔滔不絕地向前來考察的熱那亞共和國特使、多利亞家族的馬里奧打開了話匣子:“按照公司成立章程,我國執委會給予了公司許多特權,主要是經營鐵道附屬地的土地及房屋;后來,又追加給予了南鐵經營附屬地的土木、教育、衛生、商業等地方行政任務。到了1649年,莫總裁更是為本公司獲得了秘魯貿易的重要渠道,南鐵的發展前景前所未有地廣闊了起來…”
“附屬地行政權的法律基礎基于《巴拉多利德{豬}豬島{小}說3.z花o和約》以及我國頒布的《南鐵成立綱要及簡明章程》,其中明言:‘為了獲取鐵路建設、經營及維護所需的土地、礦產、建筑材料等等,鐵路所經沿途兩側延伸各一里格(大約六千米)內的土地必須讓渡出來,對這些土地必須擁有絕對行政權。’——以上就是鐵道附屬地的由來,這同樣得到了西班牙王國的承認,也就是說,鐵路附屬地是華夏東岸共和國的合法領土,而南鐵公司為了經營管理這些土地,更是在1649年初專門成立了一個地方部,按照東岸法律及南鐵公司章程為準則對附屬地進行管理。”
耳朵里聽著青泥洼堡方面專門派過來的一名干部的介紹。馬里奧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但作為基督徒、商人家族核心成員的他內心卻在腹誹不已:南鐵不過是一個在東岸法律保護下成立的特許公司。卻行使著只有政府才有的地方行政權力,這是很不應該的。當然了,他也非常清楚,在這個年代的舊大陸,比南鐵公司更過分、權力更大的公司多的是,比如英國的商人冒險家公司、各國的東印度公司之類的特許公司。
另外,南鐵公司還有一點不是很明確,那就是鐵路附屬地的性質是什么?是領土、專營居留地、租借地還是別的什么性質?很遺憾。作為《巴拉多利德和約》的見證國,馬里奧曾經到熱那亞共和國的檔案館內專門仔細查閱了一番該和約的各項條款,但他至今仍然沒有搞清楚鐵道附屬地的性質和法律定位——因為和約上面本身就語焉不詳。
不過語焉不詳也不是什么大問題了,在馬里奧看來,如果未來國際形勢沒有什么大的變化的話,那么南鐵及其附屬地大概是永遠也不會回到西班牙王國的手里了。東岸人在這里修了高等級公路、工廠(建筑材料公司分廠)、令人嘆為觀止的碼頭、在歐洲屢有傳聞的“鐵路”以及規劃好的水庫與農田,廢了這么大勁就是為了以后還給西班牙人?你相信嗎?
馬里奧敢打賭,按照東岸與西班牙和約附錄里的補充條款,東岸人絕對不會依約在公元1700年之前將這條鐵路還給西班牙人。不光這條鐵路不會歸還,西班牙人出賣的南巴塔哥尼亞地區十年期的捕魚、開礦和森林采伐權也不會歸還——當然馬里奧也不希望東岸人會在1659年1月1日前將這些利權還給西班牙人。那樣的話他還屁顛屁顛地跑到這里來干什么?來吃沙子么?
在之前的兩個星期內,他已經跑到火地島仔細探查了一遍。與東岸人就他們提出的代售海獸皮、鯨皮以及高級油脂的提議仔細磋商了一下細節。不必懷疑,這在舊大陸是一項極為賺錢的生意,只要仔細看看荷蘭人、丹麥人、西班牙人在北海地區的事業以及法國佬在北美的皮毛生意就可以知道,東岸人的這個提議有多誘人。這完全就是在送錢給他們嘛,也許這是東岸人對老朋友的變相補償?——為了他們在秘魯走私貿易中利益大大受損的熱那亞朋友。
而在與東岸人愉快地敲定了皮毛、油脂貿易的細節后,馬里奧又應邀到南鐵沿線進行了一番參觀,此刻便參觀到了青泥洼堡。雖然這種參觀多半流于走馬觀花,但已經足以讓馬里奧了解很多東西了——他現在真的有點相信東岸人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擅長建設的族群。
就比如眼前這個設立才區區幾個月的定居點青泥洼堡主城區內,東岸人已經在這里修建了17棟磚瓦建筑(面積達636平方米)、一個養鴨場(蘆葦編織的鴨棚)、一個牲畜欄(共有牛羊百余只)。除此之外的面積除預留給以后修建軍營、倉庫和公司辦公場所等設施的面積外,大部分都已以宅基地、耕地的形式分發給了本地新來的兩千五百余名移民。
而更夸張的是,不知道是主政本地的東岸官員的特殊嗜好還是上級另有指令,東岸人竟然在這個濕地范圍較大的戈壁綠洲內,利用當地的資源在城區外修建起了一個規模不小的修養場所:有公園、運動場以及散步場所。當然了,此時這些休養場所仍然較為粗陋,僅僅只是一個雛形罷了。但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南鐵公司財務狀況的好轉,這些場所的建設將開始逐步深入,并最終成為本地居民們腦海中不可磨滅的記憶。
不過馬里奧不知道的是,在青泥洼修建供民眾運動的場所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而已,在南鐵公司的規劃中,在濕地的另一側,此時已經修建完畢了一個面積更大的建筑:“南鐵療養院”以及一座“南鐵醫院”。毋庸置疑,南鐵公司對各種疾病——特別是傳染病——是極為重視的,他們可不想讓鐵道附屬地變成像本土那樣時不時爆發個什么流行病一樣而導致人口大量損失。
南鐵療養院里最重要的一個部門大概就是結核病療養部了(結核病患者占所有患者比例的13.5)。之前南鐵地區患上結核病的患者,很多被送進普通的鄉村醫療室、巡回醫療組,診治辦法很少——多是中醫保守療法,預防措施同樣也不多,造成的危害比較大。
在青泥洼堡這個定居點甫一設立的時候,南鐵療養院便幾乎也同時開工,并先于青泥洼堡主體城區完工,總造價超過了6500元。就這所療養院的完善及設計的新穎程度而言,在此時的東岸本土除首都的東方療養院外也找不出第二家了。
南鐵療養院建成后幾乎就立即投入了使用,截止目前才短短兩三個月,結核病療養部全部108張病床已全部被病人占了去,再無一張空位,而等待入院療養病人甚至還有數十人。令人悲傷的一個事實是,南鐵療養院收治的結核病患者中,病情好轉的人很少,恢復工作能力的更是少之又少,大部分都陸陸續續死亡了。南鐵療養院存在的意義,僅僅是給這些為建設南鐵而不幸患病的人們在生命的最后一程過得更舒服一些罷了。
而為了避免悲劇重演,南鐵公司除了斥巨資在青泥洼堡籌建南鐵醫院并對結核病防治展開專項研究以外,同樣也對各定居點的結核病預防做出了要求——即降低室溫、增加戶外活動、保持室內良好通風、定期健康檢查等等,并組織巡回宣傳隊向定居者們宣傳疾病危害和預防措施。
至于培養疫苗防治結核病,目前更是正處于籌建期的南鐵醫院的重中之重。托河南玻璃廠高價招募的那幫荷蘭制鏡技師的福,目前該廠已經建造出了放大倍數極高的透鏡,并初步運用到了微生物領域上面。南鐵醫院僅有的幾名醫生(從首都高價聘請)目前正在努力分離結核病的致病細菌,據信已經取得了相當進展。
下一步,他們便會采用古老的中國式方法——類似牛痘的動物實驗——在動物身上試驗,力圖找出一種低毒或無毒的病菌,然后接種到人體身上,在對人體不會造成太大危害的同時使得人體成功產生抗體,從而對結核病這種可怕的傳染病做出有效的預防。南鐵公司的莫茗莫大總裁對南鐵醫院的工作極為重視,要錢給錢、要物給物,除了人手不是很充裕以外其他一切條件甚至都超過了本土,為的就是盡早攻克此類疾病,造福南鐵乃至東岸的二十多萬百姓,使其遠離病魔的威脅。
當然了,涉及到如此先進高端的醫學知識,南鐵公司自然也不會無私大方到把這個也給熱那亞人來看。所以,馬里奧能夠參觀青泥洼堡,卻無法參觀幾乎已成了軍事禁區的南鐵療養院和南鐵醫院。作為多年的老朋友,今后我們可以有償甚至無償地為你接種疫苗,但涉及到這其中具體的奧妙,那就不足為外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