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份收獲季結束后,全國糧食總產量的數據也新鮮出爐了:各類糧豆總計收獲約4.75萬噸!這個數字比起農業部之前的摸底調查來說算得上是意外豐收了,因為在他們原本的估算中產量可能還會少一些,大概在4.3萬噸左右,不過現在顯然增長了10,讓大家都有些喜出望外。\\而隨著一些民兵大隊及輜重部隊解散,大量精壯勞動力得以返回家鄉,東岸的農業勢必也將率先迎來強勁的復蘇,也許最壞的那段時間已經過去了?
在這些糧食中,小麥產量為4.1萬噸,占86.3,為國內第一大農作物;剩下的里面稻米約占8.4,為4000噸左右,是第二大農作物——這都是某些村的農戶們自己私下里種的,即自種自收(非機械化收割),成本高昂,因此售價極貴;這兩種作物刨除后,剩下的就是玉米、高粱、紅薯、土豆之類的雜糧了,數量很少。
從這些數據中我們可以看出,在多年前曾經占到東岸共和國糧食產量半壁江山的土豆已經不再是主流種植產品,這些作物的產量占比從最巔峰時的55一路快速下滑到不足5。如今在國內一些農業鄉鎮(事實上全國大部分鄉鎮都是農業鄉鎮),土豆、紅薯什么的農作物已經淪落到在水渠、田埂兩側的零碎地塊上栽種了,基本和蠶豆、芋頭、黑豆什么的是一個待遇,成了一種農民們換換口味的雜糧——當然偶爾也會有農民們將這些東西帶到集市上出售。
土豆之類的高產作物播種面積下降的主要原因還是在于市場調節,直白點說就是這玩意兒賣不上價。遠不如小麥、稻米金貴。因此農戶們在核算收支后。便果斷停止了這種作物的種植。再加上現在國家在倡導各鄉甚至各村統一種植、統一收割(土豆極費人力、且無法機械收割)。并給出了大筆“農機下鄉專項補助”資金,引導農戶們購買農機收割作物,提高勞動生產率,因此土豆從農戶們的種植名單里逐漸消失也就不足為奇了。
當然了,在如今谷物一統東岸農產品市場的時候,產量日漸稀少的土豆、紅薯等在市場經濟的調節下想必其價格也會逐漸提升,從而影響到一部分農戶重新種植這種作物,而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1648年3月1日。隨著一聲汽笛長鳴,一列載著將近70噸小麥和10噸精制面粉的火車緩緩開進了羅洽火車站內。然后負責裝卸的工人們立刻在工頭的指揮下開始卸載貨物,然后用馬拉軌道貨車運到不遠處的碼頭上,然后再通過滑輪吊桿往正停泊在專用碼頭內的船只上吊裝。
此刻停泊在碼頭內的船只一共有十七艘,其中八艘來自熱那亞、七艘來自荷蘭、兩艘來自英格蘭。所有的十七艘船只都是從舊大陸過來的,來的時候裝滿了石墨、水銀、硫磺、鉛錫鋅等東岸急需的“零關稅目錄”上的物資,而走的時候自然要在東岸的港口內裝上一些商品返回了。
熱那亞人已經與東岸達成了正式的合作協議,雙方的合作也已經全面展開,因此經貿易部批準,羅洽大宗貿易中心從1648年3月起正式開始向熱那亞豐裕公署的代理商圣喬治商行供應東岸小麥。作為熱那亞共和國糧食來源多樣化計劃的重要一環。
如今雖然整個歐洲范圍內的戰事有所緩解,但糧食產量的恢復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因此雖然荷蘭人多方努力——比如開辟阿姆斯特丹到阿爾漢格爾斯克的糧食貿易航線,但阿姆斯特丹、塞維利亞、烏迪內等主要糧食交易市場上的價格依然高高在上,因此這使得東岸出口至熱那亞的糧食依舊得以維持住了每噸36元的高位。
“預留掉今年全年的糧食消耗,目前統計下來可供出口的小麥數量當在一萬噸左右,也可能會更多一些。”羅洽縣縣長、同時也兼任著羅洽大宗貿易中心主任的韓綱站在三樓的窗戶前,看著正在一樓大院內進行交易的各國商人,朝兼任國家儲備糧庫主任的農業部副部長鄭斌說道。
“應該在1.1萬1.2萬噸之間,不過具體的情況還要再看。”鄭斌接過話茬說道,“依照南非、新華夏那邊傳過來的數據估算,今年應當會有1.3萬名明人移民來到本土。此外克里米亞人販賣的女奴、立窩尼亞移民、奧斯曼人轉賣的克里特島希臘居民,以及國內人口自然增長的部分,到今年年中七月份的時候,全國人口可能會突破十五萬人的規模,再創歷史新高。十五萬人一年的糧食消耗可不是小數目,要知道秋糧(6月)收獲可沒有夏糧高,再去掉一些深加工的糧食,因此保守起見的話,糧食出口要控制在一萬噸以內。差不多也能夠創造20萬元左右的利潤(部分糧食國營農場自收、部分糧食收購自農戶、部分糧食為農戶上繳的公糧,小麥、高粱這兩種谷物在國內的收購價、銷售價都由官方指導,實行嚴格的管制措施),足夠今年交差了。”
“20萬元的利潤還是少了點,財政部預計今年全年的財政支出約為375萬元,財政赤字進一步擴大。”韓綱搖了搖頭,說道:“你看吧,等到下半年秋糧入庫,上頭肯定會安排咱們再出口一批谷物、大豆或玉米的(秋糧主要收獲作物為玉米和大豆,一般很少有人連種兩茬谷物),今年糧食出口要是不創造個35萬元以上的收益,我看政務院不會放過你們。”
“呵呵,多半如你所說。”鄭斌笑了笑,說道:“去年全年的財政赤字為107.8萬元,財政部的聶大姐說了,今年不宜超過160萬元。這是紅線,超過了就是大家的失敗,是工作中存在問題。年初的時候才剛從遠東發回來了整整120萬銀元,從拉普拉塔搞回來的現金也有接近90萬,再加上一些正在逐步變現的物資(財政部已在全國范圍內召開多次巡回拍賣會),按理說怎么著也能把這兩年不到270萬的窟窿給補上了吧…”
“但是今年的軍費開支又大增了!”韓綱和鄭斌相視搖頭,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是啊,今年剛從遠東回來了三千六百多名官兵,雖然這些人戰斗技能較渣,其他方面也是一塌糊涂,但在陸軍部的軍籍上,這些人可是正兒八經的雇傭兵編制,每月維持費用不下三萬元。若是開上前線(目前已經抵達圣菲開始作戰了),這月維持費用飆上五萬元也很正常,這一年下來就是60萬!
而且,財政部得出的今年財政赤字160萬的結論也是在去年的貿易數字上推算出來的,但隨著西班牙和法蘭西戰事的逐漸白熱化,東岸商品在法國市場上的銷售狀況也每況愈下,再加上越來越高的關稅,這利潤也是越來越薄,因此今年西歐市場(主要是法國)的貿易收入很可能會出現大幅度下滑。在這樣一種背景下,危機感十足政務院要求下屬各部門深挖潛力,掀起出口創匯的,然后再加大物資進口力度,以降低國內的物價漲幅。
其實,若是僅僅想支付這幾千軍隊一年的維持費60萬元,財政部也不是沒有辦法,無他,印鈔票就是了嘛!畢竟你支付銀元和支付鈔票給他們,都一樣會在國內造成通貨膨脹,錢這東西說到底是一種支配商品的能力,是商品本位制的具體表現。你政府手里的商品數量本身并沒有增加,但卻已經提前印出了大量鈔票,這帶來的結果必然是貨幣貶值、通貨膨脹。
但銀元和鈔票不同。銀元是國際硬通貨,可以到國際市場上采購商品到國內來銷售,比如:巴西的糖、煙草、皮革,中美洲的木材、可可、水果,北美的咸魚、腌肉,舊大陸的紅酒、高級皮毛等等。這些商品的輸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大大抑制了國內通貨膨脹的速度,使得貨幣購買力并沒有出現駭人聽聞的下降。
從去年開始,很多荷蘭、葡萄牙、英格蘭商人就像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樣,從舊大陸販賣東岸“零關稅目錄”上的各種物資到新大陸來,而支付這些貨物的費用顯然不可能用鈔票。比如現在羅洽港內的那些船只就是這樣,特別是那兩艘來自英國的商船,就從新英格蘭販賣了數百噸的咸魚、魚干到東岸來,讓年捕魚量只有1800噸的東岸人喜出望外,而市場上的腌魚價格也是應聲而跌。東岸人為了這些咸魚支付給他們的就是小麥,這些英格蘭人將拉著小麥回到本國去販賣,要知道如今英格蘭也很缺糧。
而且,政務院在這兩年為了應付財政危機而印發了大量銀行承兌匯票,目前也差不多將進入兌付高峰期,國內對現金現銀的需求還是比較大的。因此,大量出口換取白銀在這時候已經成了一項重要的任務。而糧食作為東岸出口創匯的傳統商品,自然也被上級賦予了極大的期望。況且現在國內小麥和高粱的價格是定死了的,大量出口也不會造成市面上的波動。
明年出售給荷蘭人和熱那亞人的糧食數量還要在今年的基礎上再遞增10,不過現在看來都不是什么大問題了。隨著牲畜種群的擴大、土壤質地的逐漸改善和播種面積的逐漸擴大,明年東岸的糧食產量應該會出現井噴式增長,預示著經濟的全面復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