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行進新華夏灣內的正是第二艦隊的船!不過她們的狀況看起來卻不怎么樣,走在前面的“超勇”號艏斜桅不知道去哪了,前桅桅桿也斷了一截,帆面多多少少也有些破損;而后面的“共同市場”號的樣子看起來還行——如果你忽視她艉樓二層、三層船長室和艦橋被炮彈多次打爛的門窗的話。看起來,他們似乎是遭遇了一場戰斗。
“打了一架,成這副德行了!”對著前來查看情況的眾人,王鐵錘苦笑著說道:“不用擔心,沒啥大事,也沒有人傷亡,就是這事有點憋屈,奶奶的!”
第二艦隊的這兩艘戰艦很快被拉進了修船所的船塢內,開始進行一番整修與保養。而在城內,王鐵錘已經跟史欽杰等人談起了此行北上尋找航線的曲折經歷。
“六月(1640年)上旬的時候我們在奧斯曼人的許可下,在他們的軍港巴士拉內進行了一番休整。”王鐵錘點起了煙斗后,才緩緩說道:“休整、補給了一番后,我們開出了波斯灣,在馬斯喀特附近被一艘葡萄牙船只發現,不過很快便趁著夜色擺脫了他們的視線。接下來我們一直沿著波斯和印度海岸航行,一邊繪制地圖,一邊收集沿線水文信息。6月25日,我和老韓的船為了躲避風暴而進入了一條河流內避難。那條河流事后據我和老韓分析,很可能就是印度河。風暴過去后,我們兩艘船掛起了葡萄牙旗幟,然后順著印度西海岸的方向南下;我們為了避免遭遇葡萄牙人的船只。一直航行在遠離印度海岸線的地區,不過路上還是遭遇了葡萄牙人的巡邏艦隊,我們沒理他們,調整航向逃離了他們的視線,不過我估計葡萄牙人肯定有所察覺了。在東印度地區。無論是英國人、葡萄牙人還是荷蘭人,如‘共同市場’號這般龐大的戰艦都很少見,我估計他們猜測到了我們的來歷,但是出于種種原因,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過我們了。”
“7月15日,我們在錫蘭島西南部的加勒堡附近海域遭遇了一支荷蘭艦隊。奶奶個熊,我們當時忘了把葡萄牙旗幟收起來,這幫荷蘭人大概七八艘船只,看到我們就沖了上來。”王鐵錘深深地吸了口煙,辛辣的煙味稍稍舒緩了一些他的情緒。只見他繼續說道:“我們這個時候也不好再降下葡萄牙旗然后升起我們的海軍旗,不過我估計就算我們這樣做了這幫荷蘭人也照打不誤。他奶奶的,那炮火真猛烈!這幫紅毛占著上風直接就圍了過來,竟然想一口吃掉我們兩艘船。老韓的‘超勇’號跑得快,我讓他先走。我的船邊打邊撤。最后一路向東突圍,到了晚上才甩脫了這幾艘荷蘭船。媽的,要不是我們船少,我真想狠狠揍這幫荷蘭人一頓,太囂張了!”
“荷蘭人為什么會出現在加勒附近海域?加勒堡不是葡萄牙人的據點嗎?”說到這里,史欽杰不由得出聲問道:“我知道葡萄牙人和荷蘭人之前一直在錫蘭島互相交戰,難道加勒堡已經被荷蘭人給占了?呃,他們不是已經簽署了一份為期十年的和平協議了么?難道是歐洲的消息還沒傳到這邊來?”
“加勒堡多半已經在荷蘭人的手里了!”韓德智剛剛從修船所回來,此刻聽到史欽杰的問話后立刻出聲答道:“荷蘭人的那些船就是從加勒堡的方向開過來的,看樣子是巡海的艦隊。至于荷蘭人和葡萄牙人簽署的那份和平協議。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那只限于歐洲范圍內,雙方的海外殖民地目前仍然處于戰爭狀態。比如巴西,比如錫蘭島,目前就已經打成了一鍋粥。葡萄牙人一面要面對北方的泰米爾人建立的賈夫納王國,一面要應對跨海而來的荷蘭人攻擊,處境是相當不妙啊。”
“原來是這么回事,荷蘭人如今在各個海域都這么囂張么…”史欽杰默默點了點頭,然后朝王鐵錘說道:“老王,你繼續說吧,你們擺脫了那些荷蘭人的追擊后又怎么辦的?”
“我當時不死心,還想再往東闖一闖,于是和老韓一起順著洋流和西南風朝馬六甲大概的方向而去。不過想來當初我們在擺脫荷蘭人追擊的時候走岔了方向,再加上那些日子的天氣也一直不是太好,我們一直沒法確定自己的方位,只知道按照自己估測的方位順著洋流往前航行。”王鐵錘又端起茶杯喝了口,然后和站在門口的韓德智相視苦笑了一下,說道:“現在想來當時也是運氣,我們要是沒有迷航,而是按照正常的航線走的話路上不知道要遇到多少撥荷蘭人的船隊呢,那樣我們多半就完蛋了!老韓估計沒事,跑得快,但我的‘共同市場’號就難說了。荷蘭人來個三四艘的還能對付,再多就有些吃不消了,如果來個七八艘的我也得落荒而逃啊。”
聽到這里,史欽杰等人都緊皺眉頭。以前只知道荷蘭人厲害、荷蘭人船多、荷蘭人滿世界做生意搶殖民地,卻沒想到荷蘭人在遠東的船隊規模也如此龐大,即使都是武裝商船,就那數量也夠讓東岸人頭疼的,畢竟蟻多咬死象啊。當然了,東印度群島是荷蘭人的命根子,這里船的密度高也是可以想象的。
不過荷蘭人的海上實力確實也是毋庸置疑的。史欽杰隱約記得,在這個年代,去掉那些不適宜遠航的船只,荷蘭人在全球范圍內仍然有超過六千條船的龐大規模,海上馬車夫的名號可真的不是白叫的啊!任何一個國家這個時候要想和荷蘭在海上爭雄,那真的一定要三思三思再三思。英國那么一個有航海傳統的國家,在對上荷蘭人的時候,仍然花了二十年時間,拉了好幾個幫手,打了三場戰爭,這才把荷蘭耗得精疲力竭。請注意,英國人并沒有徹底打敗荷蘭人,而是把他們拖垮的,由此可見荷蘭人當初的實力。
“7月31日的時候我們看到了一片海岸,但并不知道這是哪里。”韓德智接著王鐵錘的話說道:“老王跟我說這里是安達曼海,我估摸著也是。后來我們在這條海岸線附近來回走了好幾遍,繪制了大量地圖然后再進行對比后,才最終確定這里應該是后世緬甸的毛淡棉附近。我們在這里休整了兩天,更換了一下破損的帆布和漏水的船板,同時還上岸與一個土著村落交易了一些新鮮肉食。8月上旬,我們離開了毛淡棉,然后朝南方航行。沒有再去嘗試通過馬六甲海峽,這沒戲,那邊的荷蘭人或者葡萄牙人都不會允許我們涉足那片海域。于是我們也沒去觸那個霉頭,而是順著海流返回新華夏。不過在經過亞齊附近時仍然遭遇了一隊荷蘭船只,對方欺負我們船少,圍上來惡戰了一番,最后那隊武裝商船發現啃不動我們于是便又撤了。而我們也歸心似箭,懶得和他們再做糾纏,就也閃了。喏,船上的那些損壞處就主要是在這場戰斗中產生的。”
“那些荷蘭人對自己的地盤看得很緊,除了一些與他們做過利益交換的少數英國、法國或丹麥船只能通過外,外人只要一出現在那附近就會遭到他們的敵視。”王鐵錘郁悶地說道,“這次我和老韓是實力不足,沒底氣和他們叫板。不過我們想要直航大明,荷蘭是繞不過去的坎,這事情一定要盡快解決。依我看哪,我們干脆集中幾艘主力艦只硬闖一次那里算了!”
眾人一起搖頭失笑。王鐵錘自己也笑了,然后搖了搖頭:“算了,就算賭上全部家當硬闖成功了又如何,荷蘭人時候堵上門來我們也沒轍。這事不好辦啊!還是得和荷蘭人談談,看看有沒有可能用其他方式來解決,但我感覺可能性極低。娘的,現在荷蘭人是壟斷了遠東航線啊,怎么就沒人跳出來對荷蘭人的這種吃獨食的行為表示質疑呢?只要有人起頭,我們肯定第二個響應啊。”
“實在不行就只能偷渡了,不過不是從馬六甲海峽偷渡,那樣成功率太低。”坐在里面的“破浪”號船長張嘯突然說道,“我們可以順著洋流往東走,然后再靠近荷蘭人地盤的時候折向南方,貼著澳大利亞海岸線走,繞過新幾內亞島后北上,直接從菲律賓以東洋面抵達大明沿海。”
“那樣到了澳大利亞近海后,無論是洋流還是風向可能都很不利,怎么走?”王鐵錘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后,說道:“沒辦法的。雖然我沒走過新幾內亞島那一片,但我也知道那里的風向、洋流多變,很難走的,除非…”
“除非是蒸汽船才可以在那種復雜環境下航行么?”張嘯打了個響指,笑著說道:“現在這不是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