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卜拉欣中校怒沖沖的說完后轉身就要走,高揚急聲道:“請等一等,看著我們相處了兩個月的份上,能不能告訴我們是誰來了。”
易卜拉欣停下了腳步,稍加猶豫了片刻后還是低聲道:“是哈米斯將軍。”
聽到易卜拉欣報出的名字,高揚為之一愣,隨后他壓低了聲音道:“他不是死了嗎?”
易卜拉欣搖了搖頭,低聲道:“反對派都兩次宣稱他死了,上一次還是前不久的事,可事實上他活的好好地,現在就在一號大樓內。”
高揚靠近了易卜拉欣,把聲音壓得更低,道:“你知道的,我們現在身上有很多錢,你為什么不考慮一下可以拿上很多錢,然后隱姓埋名過上舒服的日子呢?你該知道我們有辦法讓你離開利比亞的。”
易卜拉欣一臉苦色的搖了搖頭,小聲道:“別想太多了,我只是個傳聲筒,我不是蘇爾特人,我只是因為會說英語才被留下來的,事實上我發給你們的錢也只是在我手里過一下而已,一切權利都掌握在穆赫中尉手里,你以為我不想離開嗎?相信我,要是我露出了一絲打算逃跑或者投降的念頭,那些蘇爾特人會馬上打死我。”
“你就沒有一點辦法嗎?”
聽了高揚的問題,易卜拉欣悲哀的道:“行宮下面全是地下通道,四通八達,我相信哈米斯很快就會從迷道里離開,而我和你們,只能留在這里送死了,除了他的心腹,哈米斯不相信任何人,也不會帶上任何人走。坦白告訴你們把,你們早就已經被遺忘了,不管是卡扎菲還是哈米斯,他們根本不記得這里還有一群雇傭兵,可能他現在已經發現了你們的存在,但我保證你們不在他的隨行名單上,他更樂意把你和外面那些被洗腦的蠢貨當成炮灰。”
說完后,易卜拉欣向著高揚苦澀的一笑,道:“你們幾個人還不錯,希望你們能活著出去,現在我要告訴你們一個秘密,我和你們一樣痛恨卡扎菲還有他的兒子們,我比誰都更希望他們去死,要不是沒有機會,我現在已經是反對派里一個合格的軍官了,這是我最大的秘密,現在我終于有機會說出來了,這感覺不錯,再見,不,永別了。”
說完之后,易卜拉欣佝僂著背離開了,看著易卜拉欣中校的背影,格拉廖夫聳了聳肩道:“很不辛,看來中校沒機會當反對派了。”
高揚長嘆了一口氣道:“跟我們猜的一樣,中校只是因為會說英語才被委派到這里來的,我早就發現了這里說話真正管用的是那個中尉,現在只是得到了確認而已,不過這可真是個壞消息,中尉和他的士兵都來自蘇爾特,他們會為卡扎菲死戰到底的。”
說完之后,高揚嘆了口氣,繼續道:“格羅廖夫,你說我們這種狀況,算是雇傭兵接到的正常任務嗎?”
“當然不是,雇傭兵必須接受契約的約束,但我們目前的契約建立在被欺騙的基礎上,我們不是國防軍,我們也不是義勇軍,我們只是為了錢打仗的雇傭兵,如果是必死的任務,那個雇傭兵會接?有命賺總得有命花才行,雇傭兵可以承受高風險的任務,但前提是他必須知道會面臨什么情況,如果是在被隱瞞的情況下接了必死的任務,雇傭兵可以隨時離開,就算為此攻擊他的雇主也是正常的。”
高揚點了點頭,滿意的道:“不錯,你說的這些我其實都明白,我就是覺得咱們拿了兩個月的錢了,結果到頭來卻反戈一擊,這事兒好說不好聽啊,不過聽你這么一說我心里就好受多了,因為咱們本來就有反水的權利嘛,誰讓他們騙咱們來著。”
李金方道:“揚哥,你是打算臨陣投降?還是打算殺出一條血路來?”
高揚不滿的看了李金方一眼道:“怎么說話這么難聽,什么叫臨陣投降?我們這叫做棄暗投明,至于從這里殺出去就不要想了,那么多利比亞人呢,就算所有的雇傭兵一起動手也不行啊。”
李金方苦惱的道:“作為一名軍人,不,作為一名退出現役的軍人,我十分不想投降,不過想想把咱們誑來關在這里等死,我又不想就這么替卡扎菲賣命,真是想想都麻煩死了。”
崔勃不屑的道:“你快省省吧,咱們要真是守衛卡扎菲,真被打死了也算逑,既然拿了錢就得辦事,死了也沒啥可怨的,可是咱這算什么?說好的是保護某個人的安全,可從來沒人說過咱們的任務是被關在阿齊齊亞兵營,然后不許離開一直等到反對派來了把咱們都打死,這是送死的任務啊,不是坑人是什么!要我說,真要打也是打那些坑咱們的王八蛋。”
高揚看著弗萊一臉死灰的坐在墻角發呆,不由嘆了口氣,道:“現在說什么也晚了,誰能想到卡扎菲跟咱們玩這么一手,大家兄弟一場也就不說什么了,我就是覺得對不起弗萊,第一次跟我出來,就可能要葬在這里了。”
弗萊強自笑了笑,道:“不,我不怪你,事實上我不怪任何人,是我自己選擇了這條路,死了也怪不到任何人,我只是覺得很倒霉,身上有這么多錢卻沒辦法拿回家,這才是讓我最沮喪的。”
高揚苦笑了一下,道:“雖然情況很艱難,但現在還不到絕望的時候,總之見機行事吧。”
高揚的話音剛落,卻聽一聲槍響。
“哪里打槍!”
在氣氛已經極為緊張的時候響起了槍聲,高揚他們一個縱越就到了自己的射擊位置上,不過看了看外面似乎還是風平浪靜,看起來不像是戰斗已經打響的樣子。
“是處決犯人,他們在行宮門口處決犯人了!”
崔勃大聲喊了一句后,高揚立刻走到朝著行宮方向開的小門,他抄起了望遠鏡看了兩眼,發現行宮的門口躺著一個雙手被反綁的人。
就在高揚凝神查看的時候,行宮里又一個雙手被捆住的人被推了出來,現在似乎沒人在乎在卡扎菲的行宮門口處決犯人是否合適了,被推著走的犯人只是剛剛出了門口,一個軍官拿著一把手就槍沖著犯人的后腦開了一槍,至于尸體則直接留在了行宮的門口就沒人理會了。
看著開槍的軍官返身又走進了行宮,高揚搖了搖頭,道:“看來他們要突擊處決人犯了,我猜哈米斯很快就要從這里離開,他打算在離開之前,抓緊時間把該斃的人都斃了。”
“肯定就是這么回事兒,不過為什么是一個個的推出來的,難道是還在審問?哎,揚哥,你說阿卜杜勒不會真的就在這些人里邊吧?”
高揚放下了望遠鏡,伸出手來狠狠的朝著蹲在他旁邊的崔勃頭上來了一巴掌,怒道:“死兔子,你就不能閉上你的烏鴉嘴嗎?你知道不知道你的臭嘴很準的?我打你個…,我次奧!”
怒罵了一聲后,高揚拿著望遠鏡的手一抖,差點兒把望遠鏡掉下來,然后他驚愕的道:“阿卜杜勒!”
崔勃一聽臉都白了,他一把拿過高揚手里的望遠鏡,看了一眼后,驚聲道:“真他媽是阿卜杜勒,次奧,見鬼了!”
從行宮的大門里又推出來了六個人,而阿卜杜勒赫然就在其中,高揚揉了揉眼,搶回了崔勃手里的望遠鏡,非常仔細的看了一眼后得以確認,阿卜杜勒就在那些被反綁著手的犯人里。
高揚下意識的把他手里的望遠鏡丟到了崔勃的手中,隨后就把他的M1A舉了起來,但是從瞄準鏡里看著那個舉起了手槍的軍官,高揚卻不知道該是否該扣動扳機。
要么看著阿卜杜勒在自己的眼前被人打死,要么開槍,被近在咫尺的卡扎菲或者說哈米斯的死忠打死。
高揚的手都開始抖了,他看著處決犯人的軍官,從排成一排的第一個犯人腦袋上開了一槍,現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阿卜杜勒排在隊伍的第五個,高揚還有幾秒鐘的時間考慮。
小屋里一片死寂,李金方雖然沒見過阿卜杜勒,但他從高揚他們嘴里聽說過,而弗萊卻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是一臉驚愕的看著高揚,而格羅廖夫和崔勃,此時也不知道是該怎么做了。
“打不打!”
聽著高揚顫抖的聲音,格羅廖夫嘆了口氣,道:“他是我朋友,我的選擇是打。”
李金方嘆了口氣,道:“還是打吧,我理解你們,反正早晚都是死,為朋友死了也算值。”
崔勃緊張的道:“打吧,到第三個了,打吧,老阿跟我關系不錯,沒法看著他死啊,哎,等等,阿卜杜勒在說話,他在喊什么,那個軍官放下槍了!”
高揚從瞄準鏡里也能看到,阿卜杜勒張大嘴巴在說著什么,而那個開槍處決犯人的軍官,在馬上要對著第四個人開槍的時候,突然放下了手槍,從第四個人的身后走到了阿卜杜勒身前。
高揚把十字線對準了那個軍官的后腦,只要那個軍官重新舉起了手槍對準阿卜杜勒,他就會搶先扣動扳機,至于開槍會有什么后果,現在高揚已經顧不上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