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鼎測試那些藥草的時候,王氏主城的西北角的一個僻靜院落里,一座高六尺的丹爐下,九十九個細小的噴火口正緩緩閉合。言情四周的流風陣法啟動,將院子里可怕的高溫急速散去。
王氏一族的老祖,圣族八百圣人之一的王欏柈,正皺著眉看著手上數十顆拇指大小熠熠生輝的丹藥。
王鼎測試過的藍煙淬血丹,斷續丹,歸氣丹等三種丹藥,在這些丹藥中都能見到。甚至還有其他數十種用蛛芒藍煙草、包金鐵骨草和白露青華草做主材料的丹藥,也都被王欏柈分別煉制了一顆。
但是王欏柈可是圣族資歷最深的圣人之一,是當年參與開辟虛空靈界的恐怖大能。他的煉丹技巧根本不是所謂的煉丹宗師能想象的。他煉制出來的這些丹藥,一顆顆晶瑩剔透好似寶石琢磨而成,而且藥力內斂至極,表面一點兒藥氣都聞不到。
每一顆丹藥表面,都有一絲一絲宛如云霧的丹暈流轉,道道光暈不斷散發出絲絲精光,偶爾還有幾顆丹藥不斷的蹦跳躍起,大有化為光虹隨風而去的征兆。
那些煉丹師煉制出來的,只能算是靈丹;但是王欏柈煉制的這些丹藥,可是真正的‘仙’丹。這些丹藥只要有了足夠的機緣,放在屬性適合的靈穴靈脈中,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他們甚至是有機會修煉成妖的。
不像王鼎需要燒火童子試藥,王鼎捻起自己煉制的仙丹,一顆一顆的吞進肚子里,所有的藥性頓時被他一絲不漏的完全掌握。
他古井不波的臉上。也不斷的抽搐著,他為這些丹藥的表現感到了震驚,真真正正的震驚。
丟開王家某位太上長老對外宣布的所謂記錄吧,那都是用來糊弄家族年輕晚輩,刺激他們努力修煉的噱頭。那位太上長老所謂的記錄。是王欏柈他們精心計算后,金仙境的晚輩們將自己天賦發揮到極致,都有可能做到的事情。
王家在栽培藥草這一門學問上,真正的記錄還得看王欏柈的。
以王欏柈的道行,以他的實力,以他精研藥草、丹藥無數年的經驗。他全力施為,大批量種植蛛芒藍煙草,也要兩天時間才能催熟;在藥力上,比起陰雪歌種植的蛛芒藍煙草,也只是強出了一線。
包金鐵骨草。王欏柈則是要三天半才能完全催熟,而且藥力和陰雪歌種出來的成品藥草相差仿佛。
至于說白露青華草么。
王欏柈突然有一種挫折感,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從袖子里掏出了兩顆白露青華草來。
一株白露青華草高八尺,另外一株高一丈二尺,第一株是王欏柈親手種植的極品,另外一株則是陰雪歌種出來的好貨色。
從體積上,陰雪歌出品的藥草全面壓過了王欏柈;在藥力上。陰雪歌種出來的一株白露青華草的藥力,更是王欏柈種出來的白露青華草藥力的三十倍。
王欏柈的神識強大無比,神識波動已經化為水晶一般的實質。可以向手術刀一樣從最細微的層面剖析每一株藥草。所以他能清楚的計算出,陰雪歌種出的白露青華草,是自己種出來的藥草的藥力整整三十倍!
“天縱之才!”王欏柈輕嘆了一聲:“他說他姓陰?這個消息,全力封殺,給他一個道號,百草道人或者藥道人都可以。但是他的真實姓氏,不能泄露出去。誰敢泄露,滅上下十八代直屬血親。”
恭恭敬敬站在院子里。不敢發出半點兒聲音的十幾個王家太上長老,四十幾個負責日常事務的長老,以及王氏一族當代家主,王欏柈嫡親的三十六代灰孫子王松苓齊齊鞠躬行禮,恭謹的應了一聲是。
他們心里都雪亮的,圣族八百零三家族中,有十個家族以丹藥立族,其中一家正好姓陰!換句話說,陷空城王奕夫勾搭來的這位陰客卿,很有可能就是當年陰家不知道什么時候流放出去的罪人后裔。
這種人才如果沒發現也就算了,既然發現了,還落在了王家的手中,那就必須將他牢牢籠絡住,無論是什么條件,都要將他籠絡在王家的戰車上。
這種人,以一己之力,甚至可以改變一個圣族的前途,改變一個圣族的命運,如此妖孽的天縱之才,除非他們王家上下所有長老腦子被開水燙過了,否則他們絕對不會讓他返回陰家。
“老夫何等修為,何等壽數,何等道行!居然在藥草種植上,勉強和這娃娃打了個平手。”王欏柈帶著一絲不可思議的尷尬,看著自己的一眾子孫苦笑道:“平手!老夫自認為,在圣族中,也就那九個老家伙,和老夫能做對頭,沒想到一個小娃娃,初入金仙境的娃娃啊!”
王松苓上前了一步,恭謹的問道:“老祖宗,那咱們應該怎么下手才好?”
王欏柈瞇起了眼睛,手指輕輕的敲打著膝蓋,龐大的神念開始運轉,仔細的思索起其中的因果厲害。
“首先,不可能是我們的對頭派來的。那幾家個老怪物,除非瘋了,否則不會將這樣的妖孽送到我們手上。這樣的妖孽在任何一個圣族,都會是自家老怪物親自教授、近身保護的心肝寶貝,誰舍得丟出來做奸細?起碼,如果我們王家有這樣的天才,老夫我是舍不得的。”
沉默了一陣后,王欏柈繼續說道:“圣靈界的那些仙人?同樣不可能,這樣的妖孽太刺眼,太引人注意。而且,就算是圣靈界,這樣的妖孽一旦出現,也會被六道、六佛、十二圣靈那些老不死的抓了去做關門弟子。不可能,不可能,他們絕對舍不得將這樣的人丟到虛空靈界冒險。”
無數個念頭猶如暴風雨一樣在識海中生生滅滅,過了許久許久,王欏柈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看來,陰家老鬼是真的吃大虧了。三百萬年前,他們陰家內斗,一支族人失敗后,被流放出本家不知去向。”
板著手指,記憶深處的沉淀被恐怖的神念挖掘了出來,王欏柈‘嘎嘎’怪笑道:“那一支陰家族人當中,有個叫做陰陀羅的小家伙,天賦極佳,在藥草培植上,更是直追陰家老鬼,但是被流放后,被人下暗手壞了道基,想必是性命不久的,嗯…難道是他的后人?”
王松苓眸子里一陣寒光閃爍,他沉聲道:“陰陀羅?孩兒記起他來了。當年他代表陰家參加十族大比,孩兒慘敗在他手中,實實在在的慘敗,輸得無話可說。若非陰家內斗,陰陀羅又是庶子旁支出身,而且桀驁不馴惡了陰家老祖,怕是他現在成就,已經不可思議了。”
王欏柈認真的點了點頭:“想來,是這樣了。陰陀羅被流放后,老夫還想過偷偷摸摸將他網羅進王家,但是陰家下手極快,他被流放后才三天,就被人下重手廢了道基,而且在追殺中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個陰客卿,難不成是他的后人?”
王松苓瞇著眼沉聲道:“老祖宗說他是,他就是。就算不是,他也必須是。總之,他現在是我王家的人。”
王欏柈連聲大笑,他笑道:“松苓說得沒錯,到了我王家手中,就跑不掉了。你們趕緊回去搜刮搜刮,看看哪家還有年齡、容貌、品性都合適的丫頭,湊滿一百個送去陷空城歷練十年。給她們說,她們未來在家族的地位,就看她們哪個能把那小家伙的心給勾走。”
一直靜靜的站在一旁沒吭聲的一位老人上前了一步,他看著王欏柈沉聲說道:“老祖宗,是否太看得起這小子了?蛛芒藍煙草、包金鐵骨草、白露青華草,可算不得什么太珍貴的…”
老人的話還沒說完,王欏柈已經陰沉著面孔向那老人指了指。
老人嚇得渾身一個哆嗦,急忙退后一步,閉上了嘴不敢發出半點兒聲音。院子里的氣氛幾乎凝固,王松林低下頭,嘴角勾起了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容。
過了好久好久,王欏柈才冷聲說道:“我知道,你惦記著你那寶貝兒子。不容易,真心不容易,修成了圣人,居然還一夜春風,生下了這么個寶貝兒子,而且天資這么好,真的不容易。”
“但是,家族利益時刻要比你的個人私利重要!”王欏柈冷聲道:“姓陰的小家伙,藥草栽種的技術已經和老夫不相上下,給他足夠時間,等他也踏足圣人之境后,他能給本家帶來的利益,絕對比你那娃娃王鼎多得多。起碼現在看來,王鼎遠不如人家,虧他還享受了本家最好的資源栽培!”
老人嚇得跪倒在地,雙手撐著地面不敢開口。
王欏柈看著老人,沉默了一陣后,輕輕的揮了揮手:“虧你也一大把年紀了,居然還能說出這種蠢話來。哪怕是最卑賤的藥草,只要有人能夠讓他生長時間縮短十倍,藥性增加數倍,對一個家族就有著極大的作用。你到底要蠢到什么地步,才能說出這樣的蠢話?”
森森看了站在院子里的眾多長老一眼,王欏柈淡然道:“看來,你們養尊處優的時間太長了,得好好歷練一下。你,不要留在本家了,去麒麟域效力十萬年。本家在主戰場附近有一座丹谷,你去主持那里的事務吧。”
跪在地上的長老身體一陣哆嗦。
他就這樣,被發配了?
他心中對陰雪歌的恨意,頓時好似火山爆發一樣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