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嵐一聲怒喝化為雷霆,震得小樓崩塌粉碎,苗天杰本來勉強還能動彈的右臂,也被震成了七八段。他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用如喪考妣的嗓音尖銳的嚎叫著。
“不管我的事,我說讓他隨便給我找一條女人肚兜就可以,就算是青蓏的,我也能接受。”
“這死胖子說,青蓏干癟得和猴子一樣,她的肚兜就和她人一樣,讓人提不起興趣來。”
“是這死胖子自告奮勇,跑出去偷的肚兜。”
“他還對我吹噓說,這是宮廷造物,又是公主貼身之物…”
陰雪歌眼角亂跳,面孔一陣陣的抽搐著,他看了一眼那些神色狠戾至極的魔鳳閣女弟子,干巴巴的呵斥起來。
“閉嘴,都給我閉嘴。三位堂兄,把他們兩個混蛋丟進柴房里,讓他們好好反思三天。”
陰飛絮、陰飛云、陰飛劫三人面紅耳赤的沖了上去,對著苗天杰和陰飛飛這兩個敗類中的渣滓,人渣中的泔水就是一通拳打腳踢。
陰飛劫下手極狠,他一把抓起地上一塊板磚,狠狠的沖著苗天杰和陰飛飛的后腦勺拍了下去。
兩人哼了一聲,翻著白眼倒在了地上。兄弟三個拖起他們的腳,好似拖死尸一般將他們拖進了柴房。
“蘭師姐,幾位師姐,還有珧師兄,珧姑娘,請,請。”
陰雪歌耷拉著眼皮,佝僂著腰桿,無比心虛的向蘭嵐等人連連點頭。
“那兩個混蛋,我一定會好生管束,再不會讓他們胡作非為。”
蘭嵐嘴角抽了抽,她一把將一份厚厚的文書丟進了陰雪歌的懷里,然后向一眾女伴打了個招呼轉身就走。一眾魔鳳閣的女弟子甚至都不愿意回頭,似乎多看陰雪歌的小院子一眼,她們的眼睛都會受到污染。
接過蘭嵐丟過來的文書,陰雪歌無奈的向珧荊命、珧暒兒攤開了雙手。
該死的死胖子,該死一百次的苗天杰,你們今天,可真給‘老子’爭面子。
在這一刻,陰雪歌有一種將兩個混蛋剁成肉末,攪拌在一起后,拿去喂狗的沖動。
看著珧荊命臉上端端正正鑲嵌著的那柄菜刀,陰雪歌后心一陣冷汗滲了出來。
死胖子和苗天杰做下那種好事也就不說了,這菜刀是怎么回事?
自己這院子里,會和菜刀打交道的,只有一個人啊!
‘嗤’的一聲,珧荊命咬著牙,將切進了自己骨頭半分深的菜刀拔了下來。
他掂了掂這柄重達數百斤的菜刀,干巴巴的笑了笑。
“這是本王自記事以來,受到的最重的傷。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居然就是百煉鋼這種凡鐵鍛造的菜刀。”
“人生無常,果然。”
鮮血一滴一滴的順著刀口滴落,珧荊命將菜刀遞給身邊的一位追隨者,神色淡定的抓出一大把赤紅色帶著刺鼻辛辣味道的藥面兒,狠狠的填進了臉上長長的刀痕。
這種藥面名之為‘九蝎散’,是律宗專門為在外行走的弟子煉制。
他的藥力強大,具有極好的止血、消毒和清淤化膿的功效,但是他藥性太過于刺激,涂抹上這種藥面兒,就好像被九支劇毒的蝎子咬傷一樣,那種劇痛會讓人崩潰。
‘嗤嗤’聲中,珧荊命臉上的血污急速結成血痂,變成黑色血塊,然后從臉上脫落。
他傷口內有一絲淡淡的血色煙霧彌漫開來,一條筆直的赤紅色傷痕出現在他臉上,從左眼角直到右側下巴,將他原本俊朗威嚴的容貌破壞得一塌糊涂。
一名追隨者小心翼翼的走了上來,捧出了一個小小的肉色玉瓶。
“王爺,這是‘玉面膏’,清除傷疤,有神效。”
珧荊命擺了擺手,輕輕的哼了一聲。
“罷了,在殺死皓無憂、瞿樂佑這些狗賊,覆滅皓岳國朝之前,這條疤,就讓他留著。”
伸手握住珧暒兒的小手,珧荊命反客為主的,大搖大擺走進了陰雪歌的小院。
他向左右打量著,然后不斷的搖頭,對這座最多只能容納十幾人的小院點評起來。
“難怪你要向蘭師姐求助,才能救下我妹妹和其他女眷,你只能住這種院子,看來手頭窘迫?”
陰雪歌笑了笑,徑直走向了自己居住的小樓。
青蓏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捆扎好了手指上的傷,她呆呆的跑了出來,欣然的看著珧暒兒直笑。
“少爺,這位姑娘真好看。”
“是你選中的妻子么?哎,比當年老夫人和太夫人,都要好看呢。”
陰雪歌看到了青蓏手指上的血跡,看到了她大拇指上緊緊纏著的,帶血的干凈布條。他眼角抽了抽,回頭看了一眼臉色同樣狼狽的珧荊命,然后‘嘿嘿’干笑起來。
“我家的蠢丫頭,青蓏,從小養在家里的小侍女。”
“笨手笨腳的,也從來沒修煉過,但是那一刀…”
珧荊命的面孔一陣赤紅,他和他的一眾追隨者都面紅耳赤,差點沒把腦袋塞進褲襠里。
“那一刀,出神入化,神乎其神,尋常人哪里抵擋得?”
珧荊命干巴巴的給自己找著借口,扭頭看到了自己隨從手上拎著的菜刀。
“本王以為,青蓏姑娘,一定在刀道上大有天賦,或許,她可以嘗試著修煉。”
陰雪歌和珧荊命相互望了一陣子,然后‘呵呵呵’的干笑了一通。兩人都覺得對方的笑聲很是虛偽,所以同時停下了笑聲。他們對望了一眼,珧荊命拍了拍珧暒兒的小手,示意她留在外面。
兩人肩并肩的走進了陰雪歌會客的小廳,不等青蓏端上茶水,陰雪歌就反手關上了房門。
幾道法符光紋在房門上一閃而過,隔絕了小廳內的一切響動。
珧暒兒看著青蓏。
青蓏眨巴著眼睛,神色詭秘的看著關閉的房門。她不時的回過頭來向珧暒兒看一眼然后眉頭緊鎖的看向了被關得結結實實的房門。
“這可怎么好?少爺不帶這個漂亮的小堊姐進去?反而帶了個臭男人進去?”
“完蛋了,老爺如果知道少爺有這種怪毛病,豈不是要氣得再死一次?”
青蓏嘰嘰咕咕的小聲嘀咕著,她自以為自己的聲音已經壓低到了極限,但是無論珧暒兒,還是珧荊命的那些追隨者一個個都耳聰目明,將她的竊竊私語全聽在了耳里。
珧暒兒銀牙緊咬,看著青蓏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珧荊命的追隨者們只能仰面看天,他們突然覺得,陰雪歌身邊怎么會有這么多奇怪的人物?
而他們追隨珧荊命已經有很長年頭,他們也知道自家王爺的某些怪異秉性。
現在珧荊命已經和陰雪歌結成了某種特殊的盟友關系,陰雪歌身邊的怪胎,會否太多了一些?
小廳內,陰雪歌將那一卷厚厚的文書放在自己和珧荊命之間的方桌上。文書上有無數細小的法符紋路閃爍,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寫滿了人名和各種編號名稱。
亣奐國朝皇族幾乎所有男丁都被斬殺,七成女眷被皓岳國朝貶為女堊奴大肆販賣。
皇帝的后妃,親王的妃子,王公貴族的女眷們,這些女人總數過百萬,如今她們都被蘭嵐強行用底價,從皓岳國朝的手中買了下來。
而那些編號,則是被貶為戰奴的亣奐國朝正規軍團士卒所屬。
亣奐國朝被皓岳國朝覆滅,罪魁禍首就是亣奐國朝掌管天下兵馬的太尉一家子。
一國的太尉都成了敵國的人,可想而知亣奐國朝的軍堊隊在戰爭中的難堪和無力。
亣奐國朝是一品國朝國土廣袤,下轄大州八百余,每一大州最少都有數億子民。強盛的國力讓亣奐國朝蓄養了五十個軍團的正規軍,超過六百萬將士,起碼都是開辟竅穴以上修為的煉氣士。
因為太尉背叛,亣奐國朝的軍堊隊幾乎是整只整只的被皓岳國朝大軍包圍、逼降。六百萬大軍,被殲滅的只有四成,其他三百多萬將士全都被俘,被貶為戰奴。
陸陸續續的皓岳國朝已經販賣了其中絕大部分的戰奴。
陰雪歌央求蘭嵐插手的時候,皓岳國朝手上保留的戰奴,只有亣奐國朝原本最精銳的十二支禁衛軍團中的三支合計三十六萬八千余人。
蘭嵐是圣人后裔,更是律宗魔鳳閣弟子是長堊老嫡傳。她只是略微動用了一點點蘭家的影響力,就逼迫皓岳國朝,將留在手上的最后三支整編制的禁衛軍團,全部用極其低廉的價碼賣給了陰雪歌。
不論修為高低,不管實力強弱,一兩黃金一個!
陰雪歌付出了三十六萬八千多兩黃金,就拿下了這些戰奴。
這種行徑近乎于明搶,但是蘭嵐做得理直氣壯全無壓力,皓岳國朝也不敢吭聲半點。
至于珧暒兒這些被貶為女堊奴的女眷么,蘭嵐同樣用一個讓皓岳國朝幾乎要吐血的價碼,將她們強行奪了出來。此刻皓岳國朝正在組織運送力量,將那些女眷送去蘭嵐指定的地方。
但是皓岳國朝的主事人也不蠢,皓無憂在交割一應文書、公文的時候,同樣提出了條件。
那三支禁衛軍團的士卒,以后不能踏入皓岳國朝一步,他們必須發下靈魂誓言,再不和皓岳國朝為敵。
珧荊命也無比豪氣的發下了誓言,他若要顛覆皓岳國朝,為自己母國復仇,何須那三個禁衛軍團?
兩人坐在方桌邊,陰雪歌將那一卷文書輕輕推到了珧荊命的面前。
“我說過,我只要珧暒兒。她以后,就是我的侍女了。”
“至于你,安王爺,我對你沒興趣。”
陰雪歌笑看著珧荊命。
“但是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或許我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
珧荊命沉默了半晌,這才一把將那主宰了百多萬人生死存亡的文書抓在了手中。
“你到底看中了我妹妹什么?說實話吧,我只聽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