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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光沖天,陽光都為之失色。
南宮南帶領大批血衣人踏空而來,血衣在佛光中反射出血海般光芒。
血光所過之處,佛光金霞寸寸碎裂,猶如巨鯨破浪,佛光梵唱都為之黯淡無光。
陰九幽站在最前,身后一字兒排開十幾位陰家長堊老,數十位陰家少年整齊列隊高崖上。陰九幽明顯雙膝有點發軟,腰肢有點佝僂的向南宮南深深抱拳行了一禮。
“昆吾國朝,齊州渭南,七品世家陰家當代家主陰九幽,見過大人。”
南宮南腳下煙云收斂,輕盈落在山崖上。
轉過身,看了一眼盆地中佛光噴薄的地窟,他冷笑了一聲。
“有,不少人進去了?”
陰九幽的腰身彎曲的幅度越發驚人,他恭謹的陪著笑臉。
“大人明鑒,渭南渭北,四十三個大小世家,一共四百五十二人進入了地窟。”
南宮南從鼻孔內哼出一團冷氣,他右手在空氣中急速揮動,血衣人們三五人一組,迅速破空而去,在盆地四周高崖上布置起來。
他們掏出造型怪異的金屬樁子,大概就是三尺多長,上面雕刻了大量扭曲法符的金屬樁,用力的插進山崖中。金屬樁上法符激活,滾滾天地元氣不斷注入法符。
四周傳來尖銳的空氣鳴叫聲,天地元氣劇烈翻滾,四周山林中迅速騰起濃郁霧氣。
濃郁近乎實質的霧氣,居然在眾人面前生生凝成了丈許大小的法符法紋。無數霧氣凝成的符文在空中急速舞動,肆意奔涌的天地元氣沖擊得陰雪歌他們立足不穩,只能矮下身體,才能勉強穩住身體。
隨著數千根金屬樁不斷的插進山崖,一座復雜的法陣逐漸成形。
和這座法陣相比,九公主用來禁錮羅青青的法陣,簡直就是嬰孩的玩具般不值一提。
法陣完成后,那些血衣人居然從隨身的儲物手鐲、儲物指環中,掏出了大量床弩之類大型法器。床弩乃戰場上殺伐利器,而這些床弩表面起碼都有六枚以上法符閃爍。
陰九幽等陰家高層只覺渾身戰栗,無數雞皮疙瘩一層層的冒了出來。
他們無法想象,這些床弩擁有多可怕的殺傷力。面對這些床弩的攢射,呵氣成雷的高手或許能夠避開,但是這個境界之下的煉氣士,估計連閃避的機會都沒有。
“大人…”
陰九幽的態度越發的恭謹了。
等得數百血衣人在附近山崖上布下了妥善的防線,將整個盆地徹底封鎖之后,南宮南這才微微吐了一口氣。他眉頭一挑,看都不看陰九幽一眼,然后笑著向陰雪歌點了點頭。
“渭南陰家,小家伙,又見面了?”
看著南宮南,陰雪歌不由得苦笑了一聲,他毫不掩飾自己感受到的壓力和無奈。他苦澀的笑著,恭謹的向南宮南抱拳行了一禮。
“這位大人,這才幾天,居然又能叩見尊顏,這是小子榮幸。”
南宮南齜牙咧嘴的笑著,他一肩膀撞開了擋在面前的陰九幽,走到陰雪歌面前,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眸子里精光四射,南宮南毫不掩飾自己對陰雪歌的欣賞,或者說是某種隱晦的感激。
“我叫南宮南。”
“上次見面,我給你說,我是昆吾國朝律府所屬,那是我騙你的。”
“我是至圣法門律宗弟子。按照元陸世界宗門劃分,至圣法門律宗,那是天字一品宗門。”
陰九幽等家族長輩身體微微一顫,他們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血衣人,果然是他們猜測的來歷,讓元陸世界所有國朝、所有家族聞風喪膽的出身。
至圣法門,元陸世界至高無上的存在,至圣法門的山門不在元陸世界,而在那七輪圓月之上。
在元陸世界,至圣法門留下了律宗分支。
至圣法門律宗,那是至圣法門的眼睛,是他們的耳朵,是他們強而有力的手臂,更是至圣法門最鋒利最無情的一柄屠刀。律宗,以‘律’命名,律宗的宗旨就是匡正元陸世界的律法,任何違逆律法的行為,都會受到他們無情而瘋狂的打擊。
律宗弟子只要出山行走,見官大一品。
諸如昆吾國朝的皇帝,見了律宗最低級的弟子,也得恭恭敬敬、客客氣氣。
不提律宗可怕的背景,單單律宗自身的實力,就冠絕整個元陸世界。
元陸世界大小勢力分九品,律宗是一品宗門。
而一品宗門當中也有強弱之分,天、地、人三階中,律宗就是最頂尖的天字一品的宗門。
所以南宮南,他不把陰九幽放在眼里,好似沒發現陰九幽等人的存在,這是完全合乎情理的。
翱翔在天際的大鵬,豈會在乎幾只在草窩中偷雞摸狗的豺狼?
看著滿臉是笑的南宮南,陰雪歌干笑了幾聲,輕輕搖了搖頭。
“大人,小子孤陋寡聞,至圣法門,小子聽說過。但是律宗,小子真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兒。”
“嘿,有趣的小子!”
南宮南心情大好,他對陰雪歌的話不以為杵,而是笑著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口風一轉,南宮南突然指了指盆地中佛光四射的地窟。
“你們家主說,這么多人都搶進去了,你們為何不去?”
這話里面,可就帶著幾分聲色俱厲的冷酷味道。律宗弟子性情如狐,最是多疑不過。
這么多世家家主和子弟都闖入了地窟,唯獨陰家眾人沒有進去。
如果沒有一個合情合理的借口,那么南宮南大可以懷疑陰家知道‘佛宗’的來龍去脈,所以才避嫌沒有闖入佛宗遺跡中。
但是區區七品世家,螻蟻般的存在,他們哪里有資格知曉佛宗的存在?
這都是三品以上勢力才能接觸的絕密信息,陰家如果真的知道佛宗的緣由,那么陰家也就不用存在了。
陰雪歌指了指還懸浮在他面前不斷跳動的血色玉符,將自己對陰九幽、陰飛絮等人說過的話,又一五一十的,一個字不多,一個字不少的說了一番。
陰九幽等人在一旁連連點頭,證明陰雪歌的確是這般說的。
一邊點頭,陰九幽等長堊老的后心一邊冷汗淋漓。南宮南的問題很是簡單,但是這簡單的問題中蘊藏的一縷極深沉的殺意,他們能感受到,所以他們無比的恐懼。
陰雪歌若是說錯一句話,引起了律宗弟子的懷疑,陰家就完蛋了。
幸好陰雪歌口舌靈便,言辭清晰,所說的話里面沒有絲毫的夸大,沒有任何的虛假。他所說的,正是他所見的,所想的,所考慮到的東西。
“真是有趣的、小心的娃娃。如此仔細,我倒是,看錯了些事情。”
南宮南很是詫異的看著陰雪歌,因為他追殺洛王,因為他賜下的玉符對這處遺跡有了感應,所以就本能的判斷出這處遺跡或許有某些蹊蹺之處。
這等小心謹慎的作風,哪里像是一個十七歲不到的少年?
當初隨意的將這枚律符丟給陰雪歌,無非是抱著一種廣撒網、逮大魚的心思。如果陰雪歌可堪造就,等他氣通百脈之后,這枚律符自然會有反應,到時來接引一番就可以。
如果他過了年限,實力還沒達到他的要求,這樣的庸碌之人,也不值得他南宮南多下心思。
律宗弟子就是這般,外出行走,碰到一些有趣的年輕人,總會給他們一線機緣。說不定里頭就有幾個驚才絕艷的天才,會給律宗帶來驚喜?
“你救了你的家族。”
南宮南很深沉的點著頭,斜睨了陰九幽一眼。
“見微知著,謹慎小心,這種品性,我很歡喜。”
“有興趣,去律宗拜拜山門,試試機緣么?”
這話說得輕巧,南宮南只是隨意丟出了這句話,而陰九幽等長堊老已經差點沒暈了過去!
律宗弟子,而且還是很有地位的律宗弟子,能夠帶人屠滅洛王一脈的律宗弟子,主動向陰家子弟提出了邀請。
這就好比世俗中,某個皇帝突然跑到一個農夫家中,問農夫的一個兒子——愿不愿意做親王啊?
差不多,就是這等意義。
陰九幽等人可憐巴巴的看著陰雪歌,他們現在只求陰雪歌趕緊答應下來。
陰雪歌沉吟片刻,他指了指懸浮在面前的玉符。
“大人初見小子時,不是說…”
南宮南搖了搖頭,打斷了陰雪歌的話。
“那時候,是那時候。現在我改了主意,我欠你一份人情,所以,我愿意給你一個機會。”
“你現在修為是太差了一些,但是去律宗試試,總有機會。”
南宮南笑得很愜意,尋常人連律宗的大門在哪里都摸不清。
元陸世界,那些國朝的大家族,哪怕是國朝的皇族,甚至是一品皇族的那些皇帝們,他們想要將自己的子弟送入律宗,那也是無比困難的。
但是陰雪歌嘛,有他南宮南做介紹人,只要他通過律宗的考驗,進入律宗修行,也不是什么難事。
陰雪歌沉默了一陣,他偶爾看看南宮南,但是更多的是看那些正守在床弩后,嚴陣以待的血衣人。
“加入律宗?”
他如此問南宮南。
“加入律宗。”
南宮南笑得煞是得意。他很喜歡看到那些懵懂的不知律宗是何等存在的少年,糾結于這個問題。
陰九幽等陰家長輩幾乎要瘋了,他們恨不得抱住陰雪歌的大腿,哀求他趕緊答應南宮南。
這種問題,需要猶豫么?
陰家若是能出一個律宗弟子,足以光宗耀祖,足以讓陰家在昆吾國朝的勢力飆升。
“好啊。”
陰雪歌笑了笑。
他看著那些血衣人,語氣變得很是輕快而興堊奮。
“起碼律宗弟子,看起來很威風。”
南宮南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因為很威風么?
很好,他能理解這種想法。真是鄉下孩子,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孩子。
威風?當然,律宗弟子都很威風。但是真正有資格知曉律宗存在的人,加入律宗的目的,誰會是為了威風啊?律宗的傳承,律宗的資源,律宗恐怖的背景,這才是無數人追逐的目標。
“等我辦好這里的事情,我會去找你,帶你去律宗。”
狠狠的瞪了陰雪歌一眼,南宮南手一指,懸浮在面前的血色法符頓時光芒全消,輕盈落在陰雪歌手中。
一道馥郁的香氣從地窟中噴出,一名渭南郡八品家族的家主一躍而出,在幾個家族長堊老的簇擁下,懷抱著一株金色靈花向外狂奔。
金色的靈花高有三尺開外,枝葉蒼勁有力,枝條上生滿了拇指大小金色花朵。
這些花朵卻并非實體,而是猶如火焰一樣閃爍燃燒的火花。金色的火光熊熊,整株靈花散發出馥郁香氣,隔著這么遠的距離,陰雪歌抽了幾口花香后,都覺得渾身發燙,骨節都在‘咔咔’作響。
他不認識這種靈花,但是從花香的效力可以判斷,這是一種極大增強肉體力量,改善肉體資質的靈藥。
“嗯,燃脂金佛花。”
南宮南眼尖,他一眼認出了那一株靈花。
“而且,藥力簡直充沛得,不是人能承受的。”
這座太古遺跡封鎖了不知道多少年,這一株燃脂金佛花自然不可能從太古時代一直生長到現在。他或許已經經歷了無數次的開謝,或許是新的種子繁衍生長而成。
但是這一株靈花的藥力,一如南宮南所言,已經充沛到誰敢服用他,身體會立刻爆炸開的程度。
只有將其煉制成靈藥,才能供人體平安吸收。
這么一株靈花,或許就能讓一個家族的實力翻上數百倍。
“太古邪魔遺跡,他們從中,或許得到了邪魔傳承。”
南宮南輕笑了一聲,笑聲輕微,但是左近高崖上的血衣人都會意的笑了。
這是至圣法門認定的邪魔遺跡,里面的任何物事都和邪魔有關。如果單純是一些奇花異草,也沒什么大的關礙。但是,誰能保證你從中只是得到了一些花花草草?
或許,你從中得到了邪魔的傳承。
或許,你已經繼承了邪魔的意志。
或許,你干脆就被邪魔附體轉生。
一切都有可能,而律宗的職責,就是扼殺這一切可能威脅到元陸世界的可能。
當然,南宮南不會說他其實也很喜歡那一株燃脂金佛花。
“有此重寶,我李家當崛起…”
懷中捧著太古奇花,身邊異香飄蕩,單單聞著花香,肉體強度就在緩慢的的提升。
李家家主和長堊老們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線。
他們好似看到了家族中所有的青年子弟,所有的長堊老,所有的族人,他們的實力都突飛猛進。
只要服下這株奇花煉制的丹藥,所有李家族人的肉體強度飆升,他們就能肆無忌憚的開辟竅穴,接引天地元氣入體,成就真正的煉氣士。
到時候什么陰家,什么赫伯家,乃至太守府,甚至是齊州州牧府…
刺耳嘯聲破空襲來,四周高崖上,三張床弩同時激堊射。床弩上法符光芒刺目,每一張床弩同時噴射出三十六支符文箭矢。森森狼牙箭頭在金色佛光照耀下散發出溫煦光芒,瞬間沒入了他們的身體。
畢竟是一個家族的家主,李家主的身上,還是有幾樣不錯的護身法器。
兩枚法符、一枚法器同時自動觸發,十二面元氣盾,六面灰黃色土盾,一塊龜甲盾同時浮現,圍繞著他們的身體急速旋轉。
但是床弩威力太強,箭矢速度太快,在這些盾牌浮現之前,箭矢就已經沒入了李家主的身體。
‘咔咔’聲中,箭矢上法紋流轉,刺骨寒氣噴出,將他們的身體凍成冰塊。
兩名血衣人飛掠而去,一劍砍下了李家主的頭顱,將他懷中燃脂金佛花搶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收納進了一個三尺多長的玉匣子里。
“此物煉制成丹藥后,你陰家當有一份。”
南宮南心情極佳,所以他很慷慨的向陰九幽許下了諾言。
“你們陰家,很不錯。知道厲害,懂得進退,這樣很不錯。”
陰九幽和一眾長堊老興堊奮得滿臉通紅,他們很想仰天歡笑,卻又怕惡了南宮南,只能強憋住了心頭笑意。
緊接著,另外一條渾身血肉模糊的人影從地窟中沖天躍出。
“李老匹夫,你焉敢殺我族人?奪我靈藥?速速歸還!”
話音未落哦,兩名血衣人騰空掠過,手中法器長劍帶起一道寒光,將那人影斬殺劍下。
“吳家家主,看來他家幾位長堊老,已經殞命。”
陰九幽輕嘆了一聲,吳家,那是和陰家交好的九品世家。
但是他們不理睬陰九幽的好意,自顧自的闖入了地窟中,一切后果,自然要由他們自家承受。
敬畏的看了南宮南一眼,陰九幽皺著眉頭思忖起來。
如果律宗弟子,真的將地窟中的所有人斬殺當場,那么渭南渭北兩郡高手就隕落大半。
陰家實力卻沒有受到任何損失,也就是說,陰家應該也必須獲取更大的一塊利益了。
李家的兩座礦山,陰九幽窺覷許多年了。
吳家有千畝靈田,那更是極佳的不動產。
還有其他各家的一些產業,以如今陰家的手段,應該都能吃下的。
遠處山林中突然傳來了尖銳的長嘯聲,有人踏著云氣破空奔襲而來。
南宮南只是冷笑了一聲,不管是誰敢靠近這處遺跡,律宗弟子都能將他們全部斬殺。
陰雪歌則是回頭看了過去,他驚訝的發現,居然是九公主帶人趕來。
而且九公主身邊多了一個青年男子,而那青年身后,緊跟著四肢完好無損的羅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