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山對面。
山頂。
狂亂的勁風直饒的衣袍不斷的亂飛。
比較其一身的粗布衣,更吸引人注意力的還是那站在那里正怔怔的眺望著武當山山頂方向的人的模樣。沒有一頭長發,有的只是男人到了一個年紀后所該有的禿頂。
是的。
出現在這里的人是一名僅僅在腦袋一圈四周存有短短白發的老頭,手中正拿著一柄煙斗,目光出神的眺望著遠方。
亂風吹的他腦袋四周的白發不斷的抖動著,隨意的抹了一把搭在了眼皮上的白發,老頭又抬頭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天空,還有那不斷在烏云中游動似乎活了過來的雷霆,面色早已經深沉到了極點。
尤其是剛剛那一招,那自天而降的雷龍更是讓他的心開始有些沉。
真正讓他擔心的并不是這一套武功,要知道御雷的刀法他曾經見過,最為熟悉的正式項羽后來修得的紫雷七擊。那一套刀法,正式他笑三笑傳授給項羽的武功,而這套武功也正式由岳緣的身上得來。
那是皇者之刀。
只是…
一想到這項羽,即便是隔了這么多年,他笑三笑的心情還是不由的一陣煩躁。
情,這一字,終究是只有當事人自己才能明白的。
眼下,讓笑三笑擔心的并不是這個,反而是另外的一件事情。
旁人也許聽不出來,即便是在與岳緣交手的小輩張三豐也既有可能沒有察覺,但他此時此刻卻是聽到了其他人聽不到的東西。
那是一陣陣若有似無的吟唱。
如同佛家僧人念經一般,卻沒有佛家的宏大光潔。
奇詭。
邪異。
端的是讓人聽的心煩意亂,整個人氣血沸騰。
在當初,不僅僅是旁人,只怕連岳緣自己都只會錯認為那一套邪惡至極的玄陰十二劍乃是由他自己綜合無數劍法甚至詛咒創造而來,但真正意義上根本便是源自岳緣本身的血脈。
玄陰十二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誕生他自己的血脈。
那是一種邪氛。
至邪的劍法誕生自至邪的‘人’。
哪怕現在他笑三笑只是微微感受到了那股邪氛,即便是當初玄陰十二劍出現的時候也沒有讓他如此擔憂,可眼下…這種情況,正代表著岳緣正在一步一步的恢復過來。
恢復到那個不可一世,橫行霸道的邪教教主。
要知道這一世,已然是岳緣最弱的時候了。
沒錯。
在笑三笑心里,當初橫行殷商,乃至幾乎作為殷商國教的那個教派,他是稱之為邪教的。不道魔之一字,那是因為這兩者之間的行為處事有著極為分明的差別。
魔,弒殺!
但邪不是!
那個大一統的念頭,那個不管什么人,不管種類不管階級都能夠得到教育入門,那種一視同仁的做法,哪怕到現在笑三笑仍然視為異端。笑三笑一直認為該有分封,人亦分貴賤。
這做法,挑釁了一直以來的秩序,則是被無數人稱之為劫。
其教派,也就稱之為劫教。
勢大!
雄渾!
威猛!
霸道!
在當時,劫教的聲勢幾乎達到了最頂點,這片天地恐怕都難以承受這個異端教派的存在。
笑三笑更是清楚當時商紂建造了所謂的摘星樓究竟是要準備做什么!
摘星?!
當真笑話!
那根本就是定點標記!以摘星樓為中心,打開通道,舉世破碎飛升!
秦朝再見岳緣,笑三笑即便是隔了這么長時間,仍然不敢絲毫提起過往,只能捻一些邊邊角角,摻雜著真真假假的道出來,怕的就是這無數年來的計劃徹底功虧一簣,讓其回想起來。
但眼下看來…似乎哪里出了問題。
要知道當初殷商那一場大戰,到如今真正知道真相的應該就只有他一個人了。
怎么會!!!
瞇了瞇眼睛,手上煙斗里火苗不知何時早就熄滅,望著眼前這跡象,在聽著隱隱約約的邪異吟唱聲,笑三笑的目光難得的迷離起來。
腦海里不知不覺間,再度回想起了當初那一場遍地烽火的大戰。
那一場讓天地色變,讓生靈涂炭的交鋒。
那一場在朝歌燃起的熊熊大火。
叛徒!
帝辛是叛徒!
殷商那群百姓也是叛徒!
他們背叛了這個世界!
唯有武王,唯有他笑三笑他們才是反抗者,才是拯救者。
但笑三笑也慶幸,他們也有人幫助,天外之人也有岳緣的敵對者,倘若不是有著這群義士的幫助,只怕單憑那時的岳緣一人就足以徹底橫掃所有人。那一場大戰,可謂是打的天昏地暗。
面對數個天外之人的圍攻,岳緣仍然游刃有余。
倘若不是…
笑三笑已經不敢想象那一次失敗后,這個世界會是什么樣的結局。
但那一戰,也徹底打破了岳緣原本的計劃,更是打斷了隱隱成型的通道,更是他們其中的人以生命的代價讓岳緣墜入情劫,從而紅塵中打滾,萬劫不復。
那一戰,天外之人以神獸鳳凰,龍龜以及麒麟,打的岳緣岳緣褪去了龍軀,徹底神體分離。最終龍龜慘死,鳳凰與麒麟重傷逃遁。
劫教總部被轟入了地底,成為今天的驚雁宮。
也正是那一戰,讓笑三笑對破碎虛空有了最大的恐懼,甚至告誡了自己的兩個兒子。
但到今天,鳳凰已死,麒麟更是已廢。
當初的交鋒的人到現在只存在他一個在當時只能看戲的自己了。
回想起自己與對方過去的交談,笑三笑很慶幸。
慶幸對方沒有回復記憶,慶幸對方因為紅塵俗世污了腦子,分辨不出回想不起自己的真正過往,更是分辨不出他話中的真真假假。這些年來,這么長的時間,側面影響,暗地里戲說,蒙蔽了真相,終于讓岳緣落到了最為虛弱的時候。
劫教?!
就讓他在情劫中遍體鱗傷的死去吧。
而徐福也該有用了。
眼前,天象的再度變幻讓笑三笑知道那小輩張三豐再度與岳緣交手了。
武當山。
真武大殿。
刀劍交鋒聲連綿不絕,短短一瞬間,兩者的碰撞已經有了千百次。
連綿不絕的聲響密密麻麻的湊成一片,形成一股子響亮的清響。
聲音一停。
兩人都退了開來。
岳緣望著神情凝重的張君寶,眼神中滿是贊嘆與感慨。
太極一道,張君寶果然是到了至境,
拳法如此。
劍法同樣如此。
但…這還不夠。
右手一伸,手中長刀一揚,岳緣緩聲道:“兩招過后,結局便定。”
“君寶,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