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荊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到達了鐵境。
“并不是我預期中的進入方式啊…”他呲牙咧嘴地扭動了一下身體,自己身體中的毒素已經消散了,然而自己的一身內功卻動彈不得,感覺得到自己的內氣依然存在,但是卻無法運用,全身上下就像是被打了麻藥一樣,僵硬得不行,恐怕又是赤紅武力的某種禁制手法吧。
鐵境的天空是暗紅色和土黃色交織的,就像是被鮮血浸染的黃土地,而鐵境的地面卻是紅銹色的,隨處可見斷蝕的兵刃和腐朽的頭骨。蘇荊不知道生活在這樣天空下的人會是怎樣的人,雖然內力被封印,但他的感知依然敏銳。武神世界的“荒野”已經是極度危險的死地,然而鐵境給他的危險感覺卻比荒野更沉重十倍,就像是每時每刻都有某些猛獸在窺伺他。
“這是什么鬼地方?”
蘇荊問,然而無人回答。
他坐起身來,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鐵籠子里,手腳都被鐵鏈束縛。這個鐵籠子放置在一桿軍旗之下,整個軍旗就大喇喇地插在一條路的中央,蘇荊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籠子里,唯一和他做伴的就是天空中的烏云和砂石中鉆進鉆出的黑色螞蟻。
“嘿,變成了一個孤零零的囚犯嗎?”
蘇荊嘆了口氣,開始想辦法從這里脫身,然后再去找那些龍軍的麻煩。
還沒等他想到逃出去的主意,一聲悠遠的長號在天邊吹響,他驚愕地抬起頭,發現大地開始顫抖。
四邊望去。鐵境風景單調無比,目力所及之處唯有綿延不斷的山嶺。群山中沒有明快的生機,只有陰沉的死意。然而,當這聲長號自天邊吹響,這個世界就驟然轉變了。冬天過去,春天到來,蟄伏在地底的生命開始鉆出地表,萌芽、生長,向這個世界的主宰展示自己的蓬勃。
而這個世界的生物就絕不是那些善良的小貓小鹿。
蘇荊揚起一側眉毛,看著地下的螞蟻們急匆匆地逃走。一處看上去像是小丘的土地緩緩裂開,里面鉆出一頭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野豬,這頭野豬的體長超過五米,高度約四米,而兩根彎曲的。兩米長的獠牙閃爍著銀色的金屬光芒,它抖動了一下身上的灰渣,嗜血的目光向蘇荊掃過來,上下逡巡了一會兒,甩甩尾巴走開了。
蘇荊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就在他看得見的每一個角落,奇異的金屬猛獸開始鉆出地面。雖然暫時失去了部分力量,但是蘇荊的眼力還在。他隱隱地感覺到了這個世界的模式——這個世界的氣息和某位神魔,自然。這里只有一位主宰的神魔——這個世界的氣息與龍城雪相連通,當龍城雪陷入沉默時,這個世界也寂寂無聲;而當龍城雪蘇醒。這個世界也隨之醒來。“鐵境”如同龍城雪自身法則領域的國度,一草一木、一沙一石都是這位神魔內心風景的外化。
真是一位不友善的主人。
遠處,一座黑鐵的城堡在巨大的轟鳴聲中拔地而起。
地面翻卷,高聳的黑色尖頂刺破土地,向著天空生長出來。古老而強健的城墻抖落紅褐色的鐵銹,如同長滿針刺的餓狼般掘地而起。哥特式穹頂和陰沉的滴水嘴,還有華麗的琉璃窗。城堡的每一個部分都像是有著自己的意志般,卻又在整體的意志下有著一致的協調感。
蘇荊呆呆地看著這座城堡崛起。然后他才想起來計算了一下城堡的高度。隔著這么遠的距離,他只能用簡單的三角函數估算了一下,結果很是驚人。這座城堡,光以外面的目測,內里的使用面積可能就抵得過一整座城市。只是因為它距離自己太遙遠,才會看上去大小正常。
過了一會兒,有人乘著風一路用輕功跑過來。正在用爪子鋸鐵鏈的蘇荊雙眼一瞇,來人的身法并不怎么出色,可能也就四星到五星左右,按理來說鐵境應該不會開放給六星級以下的冒險者,不過這個身法卻給他一種熟悉的親切感覺。
來人越奔越近,蘇荊歪著腦袋看著接近的肥壯身軀,露出吃驚的古怪神色:
“…小胖子?富貴?”
“是…是我啊,無病老師!”
“你怎么跑這里來了?”
徐富貴擦著臉上的油汗,擔憂地看著被鎖在鐵籠里的蘇荊,“呃,無病老師,我似乎是被龍軍招來做雜務的。雖然我武功練得不太好,但是龍軍的工作人員有一次招人,我也就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遞交了申請,沒想到一下子就批下來了。我本來以為到這里可以學到高深武功,沒想到…呃,他們說,就算是高手也得有人做些跑腿的活兒…”
小胖子的臉色不是很好,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里不但環境危險,而且還要幫各種強者跑腿做事,還要清理龍堡。他們說普通的雜役來這里幾下就死了,有一定實力的冒險者才能在這里存活下去,所以我這種高不成低不就的家伙就成了最佳選擇…嗚啊,真的是每天都要險死還生一次,當龍城將軍醒過來的時候,這里就變得和斗獸場一樣,所有生命都會發了狂一般地互相搏斗,連我都會被它們盯上。不光如此,我還要給牢房里的囚犯們送飯、檢查他們的情況等等…煩死啦。”
倒也并不全是壞處,蘇荊瞥了一眼,以他的估計,徐富貴即使有他和蘇蘿的函授指點,要登上五星級也需要六個月左右,然而才分別沒有太長時間,徐富貴的身姿已經頗為靈動,看得出基本功的扎實,而且進步飛快,已經摸到了五星級的邊。這段日子的雜役生活,看來倒是為他添了不少經驗值。
“呃,不好意思,無病老師。”徐富貴這才想起來還有蘇荊的事要辦,“我是來把你送去龍堡的。”
看著光禿禿的鐵籠子和里面躺著的人,小胖子略有些為難,不過蘇荊直接為他解決了這個問題。他從地上爬起來,輕松地敲碎了鐵籠,帶著鐐銬和鐵鏈走了出來,然后召喚出了一輛摩托車。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