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9日,東京陰雨綿綿,氣候有些寒冷,楊云走出東京國際機場,坐上世嘉公司派來的豐田商務車,車行平穩,車內環繞著久石讓的輕音樂,他看著打在車窗上的雨跡,心里有些微動。
這次東京之行,一方面是為了公事,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他可愛的小公主而來,大川七瀨也生了,是個女孩,母女平安,這還是五十嵐寒月悄悄給他打的電話,并且拍了一張小丫頭的襁褓照,正閉著眼打呵欠,那懶洋洋的神態像極了楊云,可愛的很。
先辦正事,商務車在東京街道上快速穿行著,很快就到了東京大學附屬醫院,在世嘉員工的帶領下,楊云來到小林野馬的病房外,看到了中山隼雄,以及小林家族的人。
“楊社長!”不少認識楊云的人都恭恭敬敬打招呼。
中山隼雄走過來,幫忙介紹小林野馬的兩個兒子小林健民和小林健雄,小林家的老夫人和媳婦都沒有來,小林野馬是突發腦淤血,出事后子女們沒敢對老夫人說實話,男人來到醫院,女人在家陪老夫人做家務,聊天。
“現在什么情況?”楊云覺得氣氛有些沉重,估計是快不行了。
小林健民表情很難過,搖著頭說道:“醫生正在搶救,但是希望不大,父親年齡太大了,高血壓,糖尿病,而且每餐喝酒,煙不離手…”
一陣沉默,楊云也是頗有些感慨,小林野馬是個好人。雖然是日本傳統財團住友商社的人,但沒有對中國人有任何歧視的看法。相反還很照顧楊云,這些年給了龍騰非常大的幫助。
1990年的時候楊云第一次以游戲供應商的身份參加世嘉的嘉年華慶典。當時以《沙羅曼蛇》這款游戲獲得了1989年世嘉最佳游戲的榮譽稱號,就是小林野馬給他頒的獎。
再后來小林野馬代表世嘉株式會社送給楊云2的股份,等龍騰反收購世嘉后,沒過幾年就主動從世嘉撤資讓賢,退休后還與龍騰和世嘉保持著聯系,在龍騰受挫時不斷給日本國會施壓,阻攔國會對外國游戲企業采取報復性政策補貼,他一直都是世嘉和龍騰的朋友,是中山隼雄最看重的合作伙伴。也是楊云的良師益友,楊云從他身上學到了很多。
就在此時,手術室的門推開了,家屬們都圍上去,可是醫生冷漠地搖搖頭,一句話都不說,走廊上頓時哭聲一片,哀嚎不斷,撕心裂肺。
“節哀吧…”楊云和中山隼雄只能對小林健雄說出這句話。整個場面混亂不已,痛失親人當然誰都不好過,他們雖然是外人,但也有深厚的感情。同樣感到悲傷不已。
“公司要善待他的后人。”
楊云這么說,中山隼雄也點點頭:“我知道的,我會從社長基金中拿出1億日元用于小林前輩的葬禮和后事安排。”
“也好。他為我們奉獻了一生,我們不能虧待他。他的子女就拜托你了,能照顧的話我們就幫他們一把。”
“我會的。”
從醫院離開后。兩人在常去的茶藝館坐下,品茶,觀舞,聽音樂,心情才慢慢平復下來。
“索尼游戲部門去年巨額虧損2.3億美元的事情你知道吧?”
“我知道。怎么,難不成久多良木健辭職了不成?”
“沒有辭職,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因為帶領索尼游戲部門不力,前幾天被調動到后勤部門任職一個閑置崗位。”
“哈!”
聽到這個消息,楊云心情好多了,久多良木健這人公平點評價,其實非常有才華和眼光的,如果不是機緣巧合,不是世事造化,他很有可能將索尼游戲部門發揚光大,并且坐上索尼集團的社長寶座。
可是太有才的人就怕有野心,想當年索尼先是和任天堂合作,合作不成就自己干,一上來就打算自己掌控cd標準,壟斷整個主機市場,控制所有高精度零部件,讓所有的游戲制作商都求著他們,ps宣傳也是帶著虛假,號稱同時處理56萬多邊形,cpu多么先進,圖形處理多么厲害,恨不得一招就將任天堂和龍騰都給無差別打趴下。
楊云提前一年推出ss,又不斷從cpu和gpu上面擴充實力,慢慢的與索尼在硬件上面縮小差距,又不斷推出經典的游戲,在軟件上又將索尼遠遠拋在后面,而且將艾尼克斯,史克威爾這些日式游戲大企業給牢牢捆綁在龍騰的戰車上,索尼的ps平臺確實好,但無米下炊,只能一敗再敗。
“我們打了有四五年了吧?索尼這次虧損,我想會不會讓他們的上層產生動搖心態?”
“我認為肯定會,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日本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索尼去年在歐美還略有盈利,但游戲部門拖了他們的大后腿,傳聞索尼高層有意裁掉索尼游戲部門。”
“中山社長,你有沒有想過吃掉索尼游戲部門?”
“楊,我知道你的用意,哈哈!”
兩人心照不宣地笑起來,端著茶杯相互敬了一口。
這是要采用ktt收購任天堂的那一招,找個外面的第三方公司做幌子,將任天堂最值錢的品牌拿下來,其他的負資產全部拋棄,從而達到楊云間接控制任天堂的目的。
索尼游戲要是真被裁掉,絕對不會簡單地撤掉部門,調走人員,然后將那些儀器啊員工啊一股腦全部丟棄,肯定還會是全球招標,賣出一個合適的價格,減小自己的損失。
中山隼雄是日本人,而且日本世嘉株式會社這個企業經營了幾十年,即使到今天也沒有撤銷編制,還是那樣矗立在日本游戲界,在某些日本人的心中,世嘉只是被中國人用資本征服了而已,他們代表的還是日本游戲文化,還是“你可以打倒我,但不可能打敗我”這種日本精神。
曾經中山隼雄也對史克威爾投降,科樂美卡普空破產,任天堂出售,日本游戲產業日趨見底的情況有些痛心,但他真正見識到楊云的實力后,知道自己是不敵的,日本游戲產業同樣不可能戰勝龍騰,歐美游戲產業不也紛紛向楊云表示臣服,成為龍騰的附庸了嗎?
順應大流才是聰明人的選擇,他是職業經理人,只要能掙到錢,成就他的事業,他并不在乎為誰而戰,他自問如果世嘉還在他手上,絕對會不敵任天堂和索尼,那么他何苦想這么多?
“索尼游戲如果再倒下,日本游戲界就真的沒有旗幟了。我可以去接下索尼游戲,但這件事需要好好策劃,小林前輩不在了,我對國會的影響力有限,也許我不得不去重新尋找合作者。”中山隼雄思考了很久才說出這句話,他確實顧慮重重。
楊云點點頭:“我會讓楊戰和王哲過來幫你,你們這個組合在日本幾乎沒有什么對手,我相信如果索尼游戲出售,全世界沒有誰能爭得過你們。”
“首先我要與龍騰決裂。”
“這是必須的,精彩的演出不是一個人的獨角戲,有主角,也要有配角,這次我愿意擔任你的配角。”
“但是請你也相信我的本性,這次不會是趁機排除異己吧?”
“怎么可能中山社長!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說過什么嗎?‘現在很慶幸又有了你這個同盟軍’,我們可是同盟軍!”
“哈哈!三國英雄里面黃忠快七十歲了還上戰場,我中山隼雄今年67歲,也與黃忠差不了幾歲,不知道還能不能迎來事業的第二次青春?”
“試試看!”
與中山隼雄分手后,楊云謝絕了公司的派車,乘坐出租車在東京街頭轉悠著。
索尼是否真的出售游戲部門都還是兩說,而且索尼游戲地位特殊,并非任天堂這種獨立公司獨立品牌,它是掛在索尼公司名下的一個部門,所謂的品牌價值在出售后幾乎為零,而且索尼的ps平臺對龍騰來說一點作用都沒有,他想收購索尼游戲,只有兩個目的。
一個是堵住日本政府和日本輿論的嘴,龍騰逼死了一家又一家日本游戲企業,吃像太難看,當年逼得任天堂差點破產時,日本國會還發布了政令,為日本動漫和游戲產業進行補貼,日本民眾也是相當不滿,認為中國人是從日本這里學習的游戲和動漫制作,竟然超過了他們這個老師,還想將老師趕下神壇,這是欺師滅祖,是他們不能忍受的。
第二個目的,也是想盡量減少敵人數量,他接下索尼游戲,可以給游戲界其他廠商們一個希望,認為過幾年索尼可能會東山再起,只要龍騰表面上做不到全球壟斷,就不會有反壟斷競爭相關的訴訟,自己就是安全的,ktt收購任天堂也是如此,如今讓中山隼雄去收購索尼游戲也是如此。
“您的目的地已到!”
出租車司機恭敬地提醒著,楊云從思考中回神過來,笑著付過車費和小費,走下車。
走過繁忙的街道,穿過一條安靜的小巷,一片獨棟別墅的日式居民區出現在眼前,門口栽種著薰衣草的那家就是他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