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云放不下心的還有兩件事,一個是網絡游戲的設計,另一個則是近期他最重視的事情,龍騰龍芯的項目開發,以及黃海微電公司的龍芯造假事件。
看見曹鐵林強烈建議自己放手休息,楊云趁機說道:“曹局長,那您得答應我一件事才行。否則我每天飲食不安,坐臥難眠,哪還有心情去結婚呀!”
曹鐵林瞪眼說道:“你還想提條件?”
楊云笑著,在場的都不是外人,而且曹鐵林與朱曙光交情匪淺,林繁男又與臺灣那邊的科技園晶圓代工廠關系交好,他需要趙永平和段海生幫他做事,也需要借鑒曹鐵林和林繁男處理這類事情的經驗。
所以他組織了一下語言,隱晦地將黃海微電公司的龍芯項目可能涉嫌造假的事情說出來,當然說成是他根據各種現象推測得出的結論,但暫時沒有任何實質上的證據。
“記者是無冕之王,我希望您能出面幫我借兩個央視的記者暗訪團隊出來,悄悄調查這件事。將來要是真揭露了真相,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您能幫忙安排在央一套的《焦點訪談》節目播放!”
在大致介紹完上滬交大微電學院芯片研究心,黃海微電公司,芯國際等相關企業和負責人的背景之后,楊云提出這個要求。
只是這個要求實在是太高了,不僅讓曹鐵林眉頭緊鎖,連林繁男也露出一副深思的模樣,林志宏更不用說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很震撼,他萬萬沒想到楊云又想著和國內同行明爭暗斗。
這件事明面上有一大堆背景深厚的國企,科研機構,高校,公司企業,暗地里是一群龐大利益團體。有數不清的利益輸送渠道,官商勾結,,政治博弈,這絕對不是簡單的小事!
曹鐵林搖著頭,為難地說道:“前年央視成立《焦點訪談》,目的是實事追蹤報道。新聞背景分析,社會熱點透視,大眾話題評說。雖然有輿論監督,伸張正義的功能,也接受觀眾通過各種方式提供的意見和新聞線索,但是這件事涉及到的內容太敏感。而且是影響極其惡劣的負面新聞,絕對不可能播出的。”
眾人沉默,這就是大環境,這就是現實。
其實楊云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他故意這么提要求,只是為了高高叫價,再任由對方討價還價而已。
他很清楚。在真實歷史上,龍芯項目造假案被披露出來后,相關責任人竟然一個都沒有被處理,涉事高校和科研機構連公開回應都不屑于做,肥了私人的腰包,欺騙了國家的錢財,事情卻這樣不了了之,這讓知道一些內情的普通老百姓們感到心寒的同時。也頗為無奈。
既然重生,楊云改不了大環境,那就改變小細節,所以他一直盯著這件事,準備從源頭斬斷這只黑手,讓這部分人的陰謀失敗,再襯托自己成功的重要性。
順便讓自己這邊的利益團體獲得正面向上的積極能量。經濟的,政治的,名望的,他們都可以通過打擊和罪行而獲得。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小楊,不是我不愿意幫你,而是事情太過重大,涉及面太廣,操作起來難度太大!”曹鐵林最終還是沒有答應這件事,他做了一輩的宣傳工作,在新聞和廣電系統里摸爬滾打,當然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既然難度太大,我也就不強求了,其實也并非一定要用《焦點訪談》來報道這件事,我只需要一個權威的監督團隊過來幫我,起到威懾震撼敵人的作用就可以了。”楊云退而其次,主動降低要求。
曹鐵林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老朱知道這件事嗎?”
楊云微笑起來:“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朱曙光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楊云這話說的太隱晦,曹鐵林若有所思,猜到了點什么:“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你千萬不要沖動,小心引火上身,等我詳細調查這件事后再做決定。”
林繁男也勸著:“小楊,國有句老話,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你在海外做資產并購,與日美同行企業競爭,只要是正當合法的手段,一般情況下都沒有問題。可你的大本營在國內地,這么做會不會太強勢了?算了,有些話不用我多說你也知道,你一定要小心謹慎。”
林志宏拉著楊云,問道:“云哥,他們造假是他們的事情,但是假的永遠不可能變成真的,只要我們的芯片研發出來,市場就會替我們檢驗這一切,將這些人的丑惡嘴臉暴露于天下。所以我們何必現在與這些人起爭執呢?”
林繁男笑起來,很是欣慰:“志宏這句話才像個穩重的大人。”
曹鐵林也對女婿的表現展懷,嘆道:“志宏說的不無道理。”
這些道理楊云都懂,這三人的態度可以說是代表著典型的國人心態,對任何事情的判斷都必須符合切身利益,講究的是穩扎穩打。
說這種穩重是謹慎也好,說成是只求自保的庸之道也罷,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這種為人處世的態度,并非楊云喜歡的,這違背了他的本心,這也與他的人生觀價值觀起了沖突。
楊云在美國游歷過許多地方,他在波士頓市心的小公園內看到過那塊著名的猶太人屠殺紀念碑,上面寫的話令人深思。
納粹屠殺供浐讜時,我沒有出聲,因為我不是供浐讜員。
接著他們迫害猶太人,我沒有出聲,因為我不是猶太人。
然后他們殺害工會成員,我沒有出聲,因為我不是工會成員。
然后他們迫害天主教徒,我沒有出聲,因為我是新教徒。
最后當他們開始對付我的時候,已經沒有人能站出來為我發聲了。
這是振聾發聵的警言,如果每個人都秉承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做漠不關心的鴕鳥,這個世界將會由不守規矩的叛逆者控制。
要真對這種事情不管不顧,楊云完全可以安安逸逸做個逍遙王,只要一臺電腦,地球上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成為他的新總部,他現在可以每年掙幾十億美元,幾輩都花不完。
但是好歹重生一回,必須要彌補他所知道的遺憾,抨擊他所不忿的丑惡,成就他所憧憬的大志,這才不枉在這個世上再走一遭,這才不辜負上天對他的眷顧,這一世要活的坦蕩,干的漂亮,這才是他最想要的!
“我會好好考慮的。”
楊云沒有承諾什么,朱曙光強勢地站在他這邊,曹鐵林是不知情,等曹鐵林了解所有細節后,必然會做出朱曙光一樣的選擇。
因為這個計劃并不會危及到他們自己太多,而且有巨大的利益好處存在。
新生兒的出生當然會帶來一系列的麻煩,但這是女人們和新爸爸媽媽的事情。
林志宏不得不同時顧及著工作和家庭,他白天要忙著與知名導演和劇組聯系,《速度與激情》和《頭字d》的拍攝籌備工作要由他拍板定奪,cg的國內選秀要向他匯報進展,晚上還要忍受孩的哭聲,累的苦不堪言。
這個小生命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大家的心,林志鈴每天都會打電話來問候,這個小寶貝的名字最終取名叫林俊杰,楊云知道后直呼受不了…
沒過幾天,曹鐵林找到楊云,很嚴肅的與他深談一次。
為了讓他們這個團體獲得最大的利益,計劃的每一個環節都必須精確掌握,朱曙光和曹鐵林背后的勢力已經決定出手了,最終決定具體操辦這個事的不是龍騰,也不是華潤,而是第三方——科院!
楊云細想曹鐵林的計劃后,不由得拍案叫絕。
1997年上半年的龍芯項目專家評審團就有科院的專家坐鎮,如果交大龍芯dsp芯片成功作假,必然有某方面的打點,否則是無法通過評審的。
科院同樣也是派系林立,如果楊云將所有的證據都拿給科院的親林派,那么這就會成為科院自己內部派系爭斗的結果,與龍騰和華潤微電一點關系都沒有。
即便是相關官員落馬,相關企業身敗名裂,龍騰和華潤微電撈到足夠多的好處,朱曹這邊有人各進一步,也沒有人會懷疑到他們頭上。
只是這樣做,不能提前阻止,還必須故意裝作不知,必須任由交大微電學院芯片研究所與黃海微電和芯國際作假,必須等他們賄賂通過,作假完成,成功騙取到國家專項資金的那一刻,才可以揭露這個大丑聞。
曹鐵林最后對楊云說道:“如果真如你說的那樣,他們的目的就是騙取國家專項資金,我們可以將他們的手及時斬斷,令他們吐出這些贓款。但是,整件事會冷處理,甚至不會公布于世,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楊云坦然接受:“如我心愿!”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