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狗一句嘀咕,頓時又讓氣氛變得怪怪的。
谷樊羽再次紅臉飛快垂下頭,低頭含胸,明眸躲閃。
肖丞抬腿便踹,死狗仿佛早就料到肖丞的動作,先一步閃開,露出一幅“機智如我你咬我啊”的得瑟賤笑,弄得肖丞一陣無力。
肖丞懶得搭理死狗,免得死狗反而來勁了,轉頭看向谷星辰卻愣了愣。
特么剛說到哪兒了?
二人四目相對,一時有點尷尬。
死狗瞎帶節奏,令肖丞有點凌亂,想了下,繼續道:“昔年你本是華山劍門掌門的繼任者,卻因譚劍云心胸狹隘極為虛偽,一時亂命將你逐出了師門。
如今譚劍云已死,當年的亂命做不得數。
華山劍門等三門已經重新合并為華山派,雖說劍門之首已由掌門更名為門主,但門主依舊統御整個劍門,現在劍門門主由劍門長老暫代,尚沒有合適的繼任人選。
你不如重回劍門,擔當劍門門主,實至名歸,名正言順。”
華山派和云霄城關系緊密,基本算是附庸門派,劍門門主由長老暫代,以后誰當華山劍門門主完全就是他一句話的事。
在他看來,華山劍門無疑是谷星辰最好的歸宿。
這也算是他給谷星辰一點回報。
說到這,肖丞話音略頓,就見谷星辰就要開口拒絕,又補充道:“而且,你和你小師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情投意合,本是一段佳話。
你師妹對你用情至深,自你離開后,不知你生死,終日以淚洗面茶不思飯不想…你難道忍心你師妹飽受相思之苦蹉跎歲月孤獨終老?”
他很少這么費心思勸別人,就算拉袁戟尊和奇虎入伙,都沒這么用心。
主要是因為他了解谷星辰,想幫谷星辰就得多費些口舌,他一向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所以才多勸幾句,換做不相干的人,他哪有這閑心。
聽肖丞說起師妹,谷星辰露出不太自然的悵然之色,似略微憧憬失神,而后卻堅定的搖搖頭:“多謝肖兄的好意,只是我意已決…”
谷星辰苦澀一笑:“至于師妹,一切…回不去了!”
谷星辰聲音艱澀,吐出一口白霧,這一句話仿佛用盡了他全部力氣,似艱難咽下一杯苦酒,要將刻骨銘心的曾經深埋于心。
他何常不想回歸華山?他從小在華山成長,陡絕挺拔的華山和獵獵山風以及那鍥巖而生的蒼松,是他永恒的記憶,華山就是他的家。
他何常不牽掛師妹,不懷念曾經一起練劍的師兄弟?
然而昔年,譚劍云當眾將他逐出師門,棄之如狗,尊嚴無存,之后又成為慕容的傀儡…以他的性情,哪有顏面重歸華山?無顏面對!
他知道肖丞是真心實意,卻無法接受這番好意。
說了這么多,谷星辰依舊拒絕,肖丞有些無奈,還有點不甘。
轉而道:“想必你有所耳聞,自譚劍云被我斬殺之后,你師妹一直對我懷恨在心,華山方面擔心你師妹向我尋仇,牽連整個華山,便將她囚禁。
要么廢其修為將她逐出華山,要么終生囚禁…
若你重回華山擔當劍門門主,這一切自然迎刃而解!你覺得呢?”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譚劍云被他斬殺,譚劍云的女兒當然對他恨之入骨,華山一方面擔心被牽連,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保護,所以將其囚禁。
對他來說,冤有頭債有主,殺了譚劍云不至于那么小心眼為難一個姑娘。
渾沒當回事。
此時說來,也只是為了增強說服力。
谷星辰對此確實有所耳聞,聽肖丞說起,黯然的眼神閃爍,似有些掙扎,旋即堅定道:“肖兄一番好意,在下不甚感激,肖兄不必再勸。
我相信肖兄的為人,定不會為難師妹,還請肖兄多多照顧師妹!”
谷星辰是個明白人,他這樣一說,肖丞只要答應,用不了多久就會發話接觸囚禁,那只是肖丞一句話的事,他不必因此左右為難。
肖丞有些無語,這貨是王八吃秤砣了吧?白瞎我苦口婆心勸這么久。
還相信他的為人?難道他血煞狠人的綽號是浪得虛名?
誰不認為他心狠手辣來著。
聽谷星辰說多多照顧,他忽然心中一動,不禁暗笑,卻不動聲色。
煞有介事感慨道:“谷兄心胸豁達,拿得起放得下,不拘泥于男女之情,看破紅塵,委實令人佩服,我自愧不如!
既然谷兄去意已決愿意割愛,我也不再多勸…”
谷星辰聽著忽然有點摸不著頭腦,肖丞這話似乎有些夸張了。
這有什么好佩服自愧不如的?
接著就聽肖丞一本正經道:“我這人素來惜花,谷兄放心的將師妹交給我便是,盡管我紅顏不少,但絕不會厚此薄彼,定雨露均沾的…
呵呵,總之我會好好照顧令師妹的!”
谷星辰一聽頓時就不淡定了,這話哪里不對?
神特么雨露均沾!
照顧是這個意思嗎?
你是不是對照顧二字有什么誤會?
怪不得肖丞對他佩服又自愧不如,感情將照顧理解為他把師妹拱手相送,這分明就是故意曲解嘛,還說的義正辭嚴,堂堂蒼穹大元帥,臉呢?
你這樣真的合適嗎?
肖丞突如其來的拐彎,令谷星辰難以適應,張了張嘴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對肖丞有籠統的了解,但所了解的是肖丞的明面,哪里知道肖丞私底下其實是個正經不了三分鐘的人,此時仿佛重新認識了一遍肖丞。
“恩,那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肖丞鄭重點頭道,仿佛根本沒注意到谷星辰陰晴變幻似乎連續吃了兩只蒼蠅的難受表情。
谷星辰臉都快綠了,險些憋出內傷。
怎么就愉快的決定了呢?一點都不愉快!
好大一個綠帽要扣腦門上!
肖丞再三勸他,他都拒絕,話已出口,以他性情自然一口唾沫一個釘,想反悔也拉不下臉,又沒有臺階下,一時進退兩難,太糟心!
他相信肖丞的為人,但肖丞的風流路人皆知。
讓肖丞“照顧”他師妹,不是羊落虎口么?哪還有懸念?
一邊是重返華山無顏面對,一方面是綠帽。
他竟忽然覺得重返華山也不是什么難以接受的事,綠帽才絕無法接受。
“那個,等等…”
谷星辰訥訥不自然道:“剛有些欠考慮,關于師妹的事我覺得還是應該我自己處理,畢竟肖兄為整個天下的大局殫精極慮…”
肖丞知道谷星辰準備說什么,暗笑不已,現在知道急了?他抬斷,頗為不滿:“谷兄不用說了,我豈是出爾反爾之人。
既然答應,自然言出必踐,你這么說,分明是看不起我!
昔年你幾次冒死以密函告知我危險,如今這點小事,能幫上忙我豈能坐視不理?所以,你師妹我照顧定了!”
就是這么仗義!
噗…谷星辰險些噴出一口老血,感覺被捅了一刀一樣。
誰看不起你了?搶師妹還能說得如此理直氣壯,良心不會痛嗎?
若早知道有這一出,之前肖丞勸他回歸,他一口就答應下來,他算看出來了,肖丞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他根本沒有退路。
此時谷星辰渾身泛起一陣挫敗的無力感,仿佛再次變成肖丞手下敗將。
“這個…剛剛肖兄的好意我又考慮了一下,與其畏首畏尾,不如坦然面對,明日我打算回華山一趟!”谷星辰艱難道。
谷星辰說的委婉,其意還不就是接受了肖丞的建議,只不過實在不好意思直說罷了,這已算是他克服心理障礙能轉過來最大的彎。
見谷星辰一臉糾結扭曲的窘相,肖丞沒由來一陣快意,暗笑不已,說好的寧折不彎呢?你的骨氣呢?怎么就這么捏著鼻子認了?真令人失望啊!
果然,綠帽的威力是無窮的。
即便谷星辰是吃了秤砣的王八,也不愿當綠毛龜。
他原本目的就是希望推谷星辰一把,讓谷星辰重歸華山,這也正是谷星辰所期望的事情,只不過無法克服心障。
如今谷星辰答應了,他自然不會再為難谷星辰。
肖丞抬手拍拍谷星辰的肩膀,含笑道:“你能這么想我就放心了,人生沒有邁步過去的坎,過去的就讓他隨風而逝吧。
我有分身在華山,明日為你接風洗塵,一切幫你安排妥當。
既然你明日才回華山,那我就暫時照顧你師妹一天!”
谷星辰一聽,饒是修養好,差點都爆粗…‘
你是魔鬼嗎?一天你都不放過?
這個照顧簡直讓他頭皮發麻!
一天似乎可以做很多事!
“這個…我再次慎重考慮了一下,事不宜遲,我還是馬上回華山!”
見谷星辰這么急切,肖丞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聲被天風吹的很遠,平添幾分豪邁,笑道:“好,暫且別過,我們還有別的事,我在華山之巔等你!”
“恩…多謝肖兄這番開導!”谷星辰言不由衷的朝肖丞拱拱手。
雖說肖丞弄得他極為糾結尷尬,但他明白肖丞完全出于好心。
只不過感謝起來委實有些膈應。
肖丞并不需要谷星辰的感激,谷星辰幫過他,他不拉谷星辰一把終歸過意不去,這么做也算還上谷星辰的人情,他不以為然的擺擺手。
而后,一人一狗一龜沖天而起,化作遁光飛向東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