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克屯,是聯結比提尼亞、本都、安納托利亞山脈的要沖之地,二十年前本來是米特拉達梯六世攻略西部的前進基地,后來曾被羅馬將軍路庫拉斯奪取,現在則是優伯特尼亞王隊所把守的堅強壁壘。
五千名小型的優伯特尼亞王,是戰前阿狄安娜傾盡王室私庫,盡散金銀招募來的,是卡帕多西亞人、加拉太人、以及先前龐培安置來的海盜的混合軍隊,頑強地在此,扼守著塔克屯,抵御著布魯圖軍團,還有米南德重新組建起的銅盾軍團,兩者加在一起不下于一萬五千人。
城中核心塔樓的房間里,女王殿下親自握著利劍,端坐在小型的象牙雕刻圈椅上,垂著松軟的栗色發卷,蒙著褐色的猞猁毛大氅,白皙細長脖子上掛著金盒吊墜,在他身邊大群的機要奴隸、女仆和衛隊武士,正在不斷地忙碌著,統計著各種各樣的數據與戰況:
“送往蓋拉夏與亞美尼亞的求援書信已經送出,馬上又該有三千名弓箭手與騎兵,前往此處增援我方。”
“使用湖鹽換取款項的文書,已經簽署完畢,蓋上了女王的印章,馬上就送往猶太商會。”
“羅馬敘利亞行省的狄希莫斯將軍,已經第三次宣布中立,我方的后院應該不會受到他們的干擾。”
“兵士的薪資,可以延長再繼續支付半年,我們的國庫還有如此多的積蓄,不會出現匱乏之虞。”
“今日,敵軍又想迂回到塔克屯城的側面,斷絕我方的兩道,但是被我軍事先掘好的壕溝與堡壘給阻絕住,我方取得勝利。并殺死敵人二百名騎兵。”
阿狄安娜聽到這些后,嘴角浮現絲滿意的微笑,接著名貼身女奴帶著萬分興奮的心情。手持卷書信,拜倒在她腳下。說“羅馬人騎兵長官的書信來了。”
“騎兵長官?他居然已經當上獨裁官的副手了!”阿狄安娜更加得意,接過書信后看了看,而后也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走到了塔樓外設的弩砲位前,那兒恰好能俯瞰整座堡壘和敵人的圍攻陣地。
原本,當阿狄安娜進軍西里西亞,驅逐走西塞羅后,就忽然返身。奪占了塔克屯城,因為她早就預料到決定性的敵人會來自于北方,特別是恨她入骨的米南德夫婦,所以在時間差的三個月內,她主持對塔克屯的堡壘進行大規模的翻修加固,首先是圍繞著舊城,修筑起周長五十斯塔狄亞的新城墻,城墻恰好位于面向敵人的高地處,下面是擁有陡峭坡度的深溪,坡上全部插上了密集的尖樁與標槍頭。隨后阿狄安娜又構筑了一座龐大的帶著獨立城墻的核心糧倉與武器庫,足夠五千人食用與作戰兩年之用。在城墻塔樓上,她早就花重金聘用了來自薩摩斯島的希臘數學家與工程師斐洛。將塔樓設計成凸出鋸齒狀,上面的轉射弩砲經過精確的測算,可以無死角地射擊到下方的任何處地區。在城堡兩側,與峽谷相連的地方,阿狄安娜各自構筑了道柵墻,像兩根臂膀那樣衛護著塔克屯,后面各自有獨立的營地,各有甬道與街路和塔克屯與后方王國腹地相連,可以有效地阻止敵人輕裝步兵與騎兵的迂回偷襲。今天布魯圖就派遣了一支ala騎兵分隊,準備做這種事情。結果在壕溝與木柵前,被阿狄安娜的投射兵殺得丟盔卸甲——雖然下屬給女王上報的斬獲數字未免夸大。但布魯圖還是起碼損失了三十到五十名騎兵。
壕溝的尖樁前,橫著不少血肉模糊的人馬尸首,一些優伯特尼亞兵士正在那兒清理,這種情景印入了阿狄安娜的眼簾,她覺得膽氣更加豪壯,“堅持到卡拉比斯大軍前來,我就一鼓作氣將米南德這個賤奴的銅盾軍團再度給殲滅掉,現在看來,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想完,微笑的阿狄安娜,將侍女喚來,說“宮廷里的女奴隊伍,這次隨行的有多少人來?”侍女答復說大約有五十人,都經過舞蹈、曲藝的訓練,阿狄安娜唔了聲,接著就說到,將這五十名女奴在夜晚時分涂抹化妝好,送到立功兵士的營帳里去,外帶每人一百枚德拉克馬銀幣的饋贈賞賜。接著,阿狄安娜便給圍城的米南德營地里送去封挑釁的書信:
“你和那個賤婢斯特拉托妮絲,通過卑劣的手段,將你倆骯臟的私生子,妄稱為我父王的孩子,行賄龐培身邊的小人,竊據了博斯普魯斯王國肥沃廣大的土地,現在居然還不知足,不曉得敬畏神祇,抱著非分的妄想,趁著羅馬人的內戰,在本都舊王國登陸,就憑你倆那下賤的出身,還想僭越本都國王的寶座嗎?現在經過一個半月的圍攻戰,你和羅馬逆黨的聯合軍隊,根本無法逾越塔克屯城分毫,這還不夠說明力量與智慧的對比,無論如何宙斯都是站在我這邊的嗎,因為我是正宗的米特拉王族后裔,我的孩子也是優伯特陛下的正宗外孫,馬上更有羅馬共和國的騎兵長官,率領五個軍團的龐大精銳來到這座城市下,你們那些帶著微弱火星的灰燼,很快就會如同來年春季的薄冰般消融,現在將貴夫婦自我瞽目流放,將你們的逆子毒殺處死,并獻出博斯普魯斯王國全境,我還可以考慮給貴夫婦以條茍延殘喘的活路。”另外,在信件所在的匣子里,還附著份包香囊。
米南德叫近侍打開,那近侍小心翼翼拆開后,喂了營帳里的某只獵犬,結果那畜生只是舔了其中粉末的幾口,就痛得渾身發抖,大聲悲鳴叫喚幾聲,就化為了具僵硬的軀體。
這是阿狄安娜裸的恫嚇手段,她顯然精通了亡父生前神出鬼沒的暗夜手段,但她沒有在信件書卷上下毒,而只是將毒藥放在醒目的香囊里,就是要對米南德示威,“我若想取你的性命,是易如反掌”。
“只是和當年羅馬人的一介軍奴茍且,生下了個不知來路的野孩子,就自稱是優伯特的外孫,這種舍棄米特拉王室尊嚴的浪蕩女,也配來寫信叫囂!馬上我就攻陷眼前這座城堡,屠殺包括她在內的所有人!”米南德看到眼前這個景象,憤怒將書信給扔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