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庇阿看到這個城市,它自建立起來,已繁榮了七百多年現在已完全毀滅而終結了”――《羅馬史》描寫迦太基最終陷落的情節 李必達不能再消極無為下去了,他在一個稍微晴朗的清晨,親自與薩博一起,帶著一翼的ala騎兵,高舉著旗標穿戴著鮮艷的披風,走出軍營的正門,開始穿越康普蘭尼昂的平原,觀測敵我的地形與態勢。他如此做,就是讓所有依舊堅守營盤的官兵看在眼里,最高指揮官依舊神氣,依舊沒有放棄取勝的希望。
不過實際情況是,一支古代軍隊,尤其是五千人到一萬人的軍隊,攜帶了大量笨重的輜重,是無法像單個人那樣進退自如的,他們一旦進入了某個預設陣地,就只能列出陣勢,與敵人一決勝負,不然隨意機動,最終等待這支隊伍的可能就是沒頂之災。這也是古代的兩國軍隊,希望在某個地點執拗的決戰的原因,李必達身體和腦子雖然是現代人,但毫無例外地,他指揮的卻全是古代的兵士,這種人群滿腦子都是打順風仗打神仙仗并劫掠把的思想,野戰和箭雨讓他們本能感到畏懼,而呆在營地里就能讓他們感到安全可靠并恢復元氣,一旦機動他們會散亂掉隊,缺乏給養和面對強勁的敵人更會讓他們動搖而斗志渙散。百里香軍團為打通去盧西塔尼亞的捷徑,就必須要面對這個蠻橫不開化的巴蘭提亞部落,而且他們現在還是無路可退的。背后就是狹窄的隘口。和湍急的河流。一旦胡亂撤退,就會遭到巴蘭提亞人無情的追擊,大部分人全會喪命。
這段時間,為了阻止士氣崩潰,李必達開始均分戰利品來邀買人心,并且在營地里堅持訓練和土木作業,更重要的是春天的雨季在伊伯利亞半島是轉瞬即逝的,很快這兒就又要進入干旱的季節。在這天氣的迅速變化里,該如何防備可怕的集體病癥“痢疾”,成為李必達刻意考慮的問題,他庇主不止一次在書里強調,這病是惡魔的毒蛇,軍營和戰神的大敵,一旦爆發傳染開來,整個軍隊就會迅速失去戰斗力。所以李必達要求兵士在營地里挖掘糞便的排泄池,并掩埋各種垃圾,將水燒沸后再洗濯或飲用(這個習慣的培養耗時最長)。盡量吃熟的麥飯和肉食,節制食欲當然還有性欲。并把還留在營地里的少量小販和妓女全部轟出去(馬哥將軍對這件事情表達了難得的不滿),立了個別營居住,就連不同種群的兵士,都分營居住起來。
貓頭鷹上的李必達極目遠望,這里說是平原,其實是個紡錘形的地帶,一角是之前遭遇對方埋伏的隘口,一角是夾在河谷和懸崖間的巴蘭提亞城,宛如位于一把打開扇子的扇柄位置,巴蘭提亞人在城外狹窄的地面上,也豎起了柵欄,挖掘了壕溝,牢固地把自己的城市衛護了起來,在郊野上他們則布置了大量分散的騎兵,隨時襲擊已經膽戰心驚的羅馬人。
這樣的地形,就像個兩頭扎緊的大口袋,而且巴蘭提亞人對李必達部隊的戰象顯然也有耳聞,便在己方的壕溝里,布滿了捕獸夾和尖刺,來防止戰象的突擊。
他們一直往前行走著,李必達還在為一件事情煩惱,那就是這個平原的地下水全是咸水,隨軍的騾馬是決不肯喝的,現如今他們只能搜集降雨來解決馬匹的口渴。噠噠的馬蹄聲里,李必達突然問了句,“不知道巴蘭提亞人的城池里有多少人,他們的飲用水難道也是地下的咸水?”薩博搖搖頭,說巴蘭提亞人雖然剽悍善戰,但似乎部族人數不多,大約也就萬把人,堪戰的男子兩三千人,上次在隘口襲擊我們的,一定是他們部族的精銳,要是他們真出動了和我們對等的人數的話,我們怕就全軍覆沒了,另外薩博指了下自那邊河谷里,橫貫整個平原,斜著流往“扇柄”處蠻族城市的河川,“這是杜羅河的一條小型支流,據說流往城中,充當飲用水。”
“是嗎?”李必達暗忖起來。
就在第二天,巴蘭提亞人突然發現,羅馬人分成了幾部,每部兩個百人隊規模,一個百人隊負責警戒護衛,一個百人隊在其背后掘土立營,立的全是小型營塞,大概只能駐屯一個百人隊上下的大小,在外面豎起了防馬用的柵欄,共有十二個百人隊,同時在進行六處營塞的構筑工作,李必達則親自帶領主力部隊,在這六處營塞所處的位置中間,將人馬分為了數翼,每翼都配備了相當的投射散兵與騎兵加強,以便策應各個營塞不受巴蘭提亞人的突然襲擊而潰亂。
最初,巴蘭提亞武士對羅馬人的怯懦報以大聲嘲笑的態度,他們在自家的柵欄后,把原先砍下的羅馬兵士的頭顱插在木樁上,戴上各種色彩的馬鬃和牛尾表示侮辱,他們認為這些羅馬人做這種事情,完全是可笑而徒勞的,這些遠道而來的侵略者,馬上就會在一片喪氣中混亂撤退,被他們的利劍切下更多的腦袋。
不過,羅馬人的土工作業是神速的,往往給人“就疏忽那么一下子,這些九頭蛇就完工”的感覺,一天的時間,六座弧形配置的小型營塞完工,而后李必達就急速派駐六個百人隊進去,到了晚上換上第二批十二個百人隊,再沿著這六個小型營塞的兩側,各繼續建三個,同樣先豎起柵欄,各百人隊間豎起帶火的軍旗,并用軍號互相隔著不遠的距離聯絡,晝夜不停地施工,有小股的蠻勇巴蘭提亞武士呼號著來襲擊,都被柵欄后的羅馬兵士用投石索和標槍擊退,隨后羅馬人連對方留在前方的尸體也不去關心,依舊瘋狂地構筑新的小營塞。
到了四五日后,快三十個小營塞,呈犬牙交錯形的鏈條,將巴蘭提亞城包圍在個反弧形處里,李必達特意留下了與敵人相距兩個斯塔狄亞(約三百七十米)的空曠距離,便又親自舉著器具,把披風掛在一邊的灌木上,和兵士們一起開始在各個營塞前壘起墻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