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人酷愛自己的武器,
任重而道遠。
他們會突然出現在敵人面前,
隊伍井然,壁壘森嚴。
——維吉爾 ————————————————————————————————
看到此景,卡拉比斯不知哪來的勁道,扔下盾牌,就追了上去。
“滾開!”對方用亞美尼亞語喊了句,回手就是一劍,卡拉比斯的右臂頓時麻木了,但他怒喊一聲,生生用左手一扯,將那人從馬背上拉了下來,誰叫當時沒馬鐙呢?
那人在地上翻了幾翻,以狗吃屎的姿態背對著卡拉比斯趴著,卡拉比斯撲上前去,但留個心眼——他是側著身子靠上去的,果然那人猛地起身回刺,但被卡拉比斯躲過。
不過饒是如此,那人畢竟通曉戰術,當他意識到卡拉比斯在他一邊時,順手就用左肘一擊,卡拉比斯頓時鼻血橫流,整個鼻子都麻酸到失去感覺了,往后踉蹌著。
“去死吧!”那人調整了姿勢,用劍筆直地向卡拉比斯刺來。
但瞬間,那人的右手,和劍一起,飛離了他的肩膀,血高高噴起,隨后就是驚悚的叫聲。
砍斷那人右手的,是路庫拉斯的持盾奴凱利,凱利然后刷的將劍用平端,變為了緊握往下的姿勢,快速把鋒芒深深地刺入那人的后脊梁。“這人是個王室奴隸。”凱利踢了踢對方的尸身,上面刺著王室的徽章刺青,卡拉比斯則捂著鼻子,扶著右手,顫巍巍地走上來,取下了尸體背著的皮囊,一個沉甸甸的華麗的金冠滾出......
“祝賀此戰我們獲取了如此名貴的戰利品。”入夜后,路庫拉斯的大營里,歡聲笑語,路庫拉斯滿面春風,親自舉杯,拿著特格雷尼斯丟棄的冠冕,祝酒道,“這是凱利與卡拉比斯兩個人的功勞,他們都是勇敢而機智的人,我沒有看錯。請我們的掌秤官,馬上給予他們每人五百德拉克馬的獎賞。”
“對了,卡拉比斯,你的右手如何了?”
“凱利已經幫我包扎了,皮外傷。”卡拉比斯站得筆直的,回答。
所有的參加宴會的人都歡聲笑語,高聲贊頌著主帥的英明,和曠世的勝利,米特拉達梯的妹妹奈薩也不例外,她殷勤地給所有的羅馬將軍斟酒,在筵席上轉來轉去,仿佛她本人就是個羅馬貴婦似的。
阿狄安娜則若有所思地坐在席位上不動,舉著杯盞沉吟著。
路庫拉斯以為她尷尬了,便寬慰道:“只要您的父王和特格雷尼斯愿意歸順羅馬,我絕對可以保證他們對國家與人民的自由統治權,而您王女閣下,完全可以來到羅馬城,看看我們的世界,我表示熱忱的歡迎。”
“一條河是行駛不了兩艘同樣龐大的船的,主帥閣下。”阿狄安娜的語氣還是死倔死倔,“我認為父王只要肯學習你們羅馬人的作戰,擊敗你們應該并非難事。是的,好吧,我承認你們在戰術上的優越性。”
“不,不是紙面上的優越性,這是扎根在我們民族血液里的東西,它注定了我們羅馬會成為世界的統治者,是學不來的。”路庫拉斯盯著阿狄安娜,嚴肅地說。
“一切尚未塵埃落定。”阿狄安娜帶點氣惱,帶點自信地說到,這時德米特留斯在一邊為她斟酒,臉上滿是討好的笑容,因為他知道了,這位是黑海帝國的王女,跟著她比以前當富家翁的家庭教師前途遠大多了。哪知道阿狄安娜厭惡地看了他兩眼,隨后將酒水往猶太佬的臉上又是一潑,“行了,我認為在實在的世界前,確實應該放棄虛幻的矜持與自尊。好吧,就像我承認你們羅馬人的戰術比我們國家先進一樣,在這個猶太奴隸與卡拉比斯之間,我更喜歡卡拉比斯,包括他身上很不像奴隸的那些特性。”
路庫拉斯哈哈笑起來,“王女閣下,您的意思?”
“我要交換。用這個精通草藥學、書寫與計算的猶太奴隸,和你換卡拉比斯。”阿狄安娜語氣很肯定。
還沒等路庫拉斯回答,他身邊的凱利就插嘴:“這個卡拉比斯什么都不會,主人啊,給我換個能幫上忙的壁龕奴隸吧。”路庫拉斯看著有些納罕的卡拉比斯,聳肩笑道:“那可惜了,因為我一向都很尊重凱利的意見的。不過王女閣下,我與您的看法一致,這個猶太奴隸確實是個好奴隸,但他并不是個好助手,而卡拉比斯則恰恰相反。”說完,他溫和地與卡拉比斯握手,“我的兒子,感謝你伴隨過我作戰,不過現在我把你轉手給了阿狄安娜閣下了。”
“可!”卡拉比斯有些氣惱。
路庫拉斯的手突然握緊了,“記住我的話,做任何事情,哪怕是做不樂意的事,也是一種歷練,這也是你現在最缺的東西。”
“卡拉比斯,雙耳陶罐,來,坐在我的身邊來。”阿狄安娜很有勝利者的感覺,向不甘不愿的卡拉比斯招喚著。
主帥營帳的大筵在歡樂地持續著,修長俊美的騎兵隊長克勞狄慢慢地從其中踱出,帶著酒意,站在營地小廣場的排水溝前,“嗖嗖嗖”地飆了一大泡尿。這時,他手下的一名扈從,用繩索牽著名渾身靛青的高大漢子,走到了他的背后,“官長,這個被俘的加拉太人,說有要事,點名要見您。”
克勞狄帶著迷人的微笑,問那漢子:“抱歉,我似乎沒見過你,也沒去過加拉太高地。”
“彼此,我來此是為了尋找我的女主人的,她叫愛博娜。有人說,一位叫克勞狄烏斯的年輕羅馬騎兵軍官,能幫我找到她。”那靛青漢子咧著嘴,這讓他的面容更加令人生怖。
“也許你來的不是時候。”克勞狄微笑依然迷人。
“放!”次日凌晨,大敗萬王之王的羅馬軍隊,開始了對特格雷塞塔這座龐大城市的進攻,結局已經注定:二十輛能拋射巨大石彈的拋石車,每輛足有十頭牛才能拉動,每隔一段時間,就將一輪石彈傾瀉在這座不幸的城市當中。
軍團幾乎剛吃過午飯,特格雷塞塔的市政官、祭司與富裕市民就組成了代表團前來乞求和平,代表城里的居民:希臘人、敘利亞人、哥迪尼人與亞述人,向路庫拉斯獻出這座富饒的都市。
休整到第二天,羅馬兩個軍團,正式整隊進入了特格雷塞塔的城門,雖然事先路庫拉斯向市民們保證士兵的紀律,但當軍隊進入城市后,路庫拉斯就采取了默認不作為的態度,因為阿米蘇斯的情景仍未讓他忘卻,他需要安撫士兵的情緒,還要指望他們繼續跟隨自己,向亞美尼亞的腹地進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