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驚訝無比地看著阿狄安娜或者卡拉比婭,她舉著血淋淋的斧子,回頭說到:“之前和海布里達拔劍對峙過了,我就不會再畏懼刀劍了,我早就叫你們跟在我的身后了。”卡拉比斯臉有些發燒,他急忙和德米特留斯跑上前,一個拾起短矛,一個拾起盾牌。
另外個亞美尼亞弓箭手,對著他們胡亂射了一箭,被德米特留斯擋了下來,然后卡拉比斯不給對方重新拉弦的機會,大聲吶喊著,用短矛追逐著對方,就在那弓箭手抖抖索索地準備往另外邊跑開時,阿狄安娜斜刺來跑來,又是一斧頭,砍中了那弓手的胳膊,那弓手倒在地上,捂著筋骨斷開的胳膊,翻滾哀叫著。
“還等什么,用矛扎死他!”卡拉比斯很難相信,這話是從阿狄安娜桃紅色的小嘴里說出來的,他走上前來,舉起了短矛,那殘廢的弓手用另外一只手擋在了自己的面前,悲哀而快速地說著亞美尼亞語,嘰哩哇啦,意思卡拉比斯鐵定明白,“求求你,不要殺我”。
那邊阿狄安娜又厲聲催促起來,周圍都是叫喊聲與廝殺聲,卡拉比斯舉著矛,手心、鼻尖與額頭都是汗水,嘴里嘀咕著,“原諒我,原諒我......”說完便高高舉起了矛,矛尖朝下,再狠狠地刺下,一瞬間,他只覺得那名弓手身上的溫濕的血與肉的顫動,都活生生地通過那支矛,直傳到他自己的手心上、身軀里甚至血液中,連帶著他也一起顫動不休,緊張之下,眼珠莫名地開始抖,抖得都要突破眼眶了。
還沒等卡拉比斯緩過勁來,他的臉頰就挨了重重一下,在他飛到路邊的瞬間,聽到了海布里達的聲音:“豬玀們,快滾開,哥要上了!”原來是海布里達的百人隊,接替上來了,他們正在急速地朝烏泰瑞斯的百人隊靠攏,結果擋在路上的卡拉比斯,就被海布里達用盾牌給打飛了。
這下子,卡拉比斯彈出了幾米開外,踉蹌著坐了下來,鼻子都被打出血來了,波蒂等幾人趕緊扶住了他,只見海布里達的隊伍像旋風般,這時烏泰瑞斯的百人隊也變換成了短兵接戰的三列橫隊,他們在亞美尼亞人的急戰前站穩了腳跟,一旦用劍盾交戰,就成了羅馬人的天下了。
當然,遭遇最凄慘的,還是在堵在山路中間,亂跑亂走的宿營奴隸,大部分人沒聽到卡拉比斯的忠告,結果不是被亞美尼亞人殺死,就是被趕上來的海布里達隊拔劍刺倒,因為他們妨礙了軍隊的前進。
最終,兩個百人隊“接龍”了,烏泰瑞斯見狀,吹了幾下口哨,于是他屬下疲憊的兵士舉著盾牌,慢慢地有序地往后退,而海布里達的百人隊,則分成幾部分,也慢慢地有序地往前進,最終兩個百人隊在隊列間隙里交錯而過,完成了戰斗的接力,而亞美尼亞的警戒分隊,在新來頂替的生龍活虎的海布里達隊的攻擊下,堅持了半個小時,就再支撐不下去了,用背對著羅馬人,扔下了伙伴的尸體,撒腳丫就向埡口下奔逃!
“追擊!”海布里達興奮地大喊道,他還回頭對著宿營奴隸們喊:“豬玀們,你們也背好包裹,跟隨著哥一起,從埡口沖下去,準備接受戰利品了。”他的百人隊也大為興奮,所有人用劍敲打著盾牌,發出準備大戰一場的鼓舞聲。
退往后面暫時休整的烏泰瑞斯,聽到了海布里達的表演,看到了宿營奴隸紛紛往前涌,頓時有種不妙的預感,“永遠低階的家伙,他又要干什么”,他帶著兩名扈從,又快速跑到了埡口處,恰好看到海布里達正把營旗從泥土里拔出,“低階百夫長海布里達,你不可以有任何越權指揮的行為!”
海布里達舉著營旗,帶著很不可思議的表情回頭看著氣沖沖的烏泰瑞斯,說:“你在說什么?難道敵人沒潰退嗎?我們已經奪取了這個埡口,下一步自然是沖下去,沖進亞美尼亞人的營盤,大干一筆。請你不要耽誤我的時間,一旦亞美尼亞人察覺了,加強了衛護,到嘴的東西就會飛了。”
烏泰瑞斯怒從中來,他指著海布里達吼道:“剛才我已經用號聲與別動隊后續隊伍聯系過了,穆里拉將軍要求我們原地待命,等待他到來后,再統一行動。”
“哦,那你在這里等好了,也許穆里拉來了,你還可以和他在這山頂喝喝酒吹吹風什么的。”海布里達諷刺道,然后他扔下了盾牌,左右各一條挎帶,帶了兩把短劍在身,準備急速突擊了。
“海布里達,我以資深百夫長和軍事護民官的身份命令你,如果你還對羅馬軍團的法令有一絲一毫的尊重!就......”烏泰瑞斯的話音還沒結束,頭腦就被海布里達用營旗的尾錘狠狠砸了一下,他側著身子晃動了兩下,準備堅持著叫自己不倒下來,結果背部又被海布里達連砸了幾下。
在卡拉比斯等不管是兵士還是奴隸等小伙伴們的瞠目結舌下,烏泰瑞斯被打翻在地,然后還被鼻青臉腫綁在了樹上,他的兩名扈從也在驚呆了的狀態下,被解除了武裝,“我對天父朱庇特發誓,你會得到最嚴厲的懲罰的,天父啊在上,嗚嗚嗚!”被綁起來的烏泰瑞斯破口大罵,海布里達將手指上的銀戒指褪下,塞到了烏泰瑞斯的嘴里,這戒指是百夫長身份的標志,“如果懲罰是褪下這玩意兒,那哥提前交給你,哥馬上就要發了,不稀罕這個只值三五個德克拉馬的玩意兒。”海布里達洋洋得意。
最后,連烏泰瑞斯的百人隊,也被海布里達給“搶”過來了——這幫兵士都了解“永遠低階”,知道跟著他一般會搶掠到更多的戰利品,至于兩個百夫長間的傾軋,這幫兵油子才懶得關心。
站在埡口上的海布里達,隔著低垂的夜幕,看著山下的景象,驚訝得倒吸了一口氣:亞美尼亞人那燈火透明的營盤,簇擁著個特別龐大的繡金的帳篷,周圍全是舉著松明的騎馬的士兵,帳篷前停著的全是密密麻麻的戰車,每輛車都有陽傘華蓋,上面鑲嵌的寶石與黃金,就算在黃昏之色里發出的光芒也足以攝人心魄,這些車輛應該都是尊貴的酋長、國王所使用的。
距離這座帳篷沒多遠,居然有很多白日作戰突進來的羅馬人所建的陣地,因為它們上面都豎立著褐紅色的軍團營旗,清晰可見,兩面的控制區域,只能用犬牙交錯來形容。
三聯隊的兵士,此刻都坐在原地,掏出了面包與水壺,靜默而迅速地在進食,因為馬上就會有一場生死未卜的戰斗,在等待著他們,或者遭到敵人包圍,拋尸荒野;或者奇襲得手,大發橫財。
“沒錯,沒錯,這一定是亞美尼亞國王的營帳,不會有錯的!”海布里達的聲音,在夜風里似乎有些激動地發抖,這會兒山道下面傳來了“滴滴答答”的軍號聲,他臉色一變,那應該是別動隊后續隊伍聯絡的信號,不行!現在就得往下沖鋒了。
“結束進食,所有人起立,排成進攻隊形。”海布里達舉起了營旗,不理會烏泰瑞斯在一邊的恐嚇與謾罵,“宿營奴隸們,每人攜帶三支松明,綁在十字鎬上。”這是海布里達的第二個命令。
卡拉比斯將一根較長的木條,橫著綁在了兵士的十字鎬上,然后照著海布里達的吩咐,將三支短松明,用繩索挨個捆在十字鎬上,完工后很像海神波塞冬的三叉戟,也像猶太人光明節的大蠟燭,然后他與德米特留斯,又幫助波蒂與阿狄安娜綁好了十字鎬。
“號手,給我往山道后面吹信號,就說山頂毫無敵情,我們準備宿營。”海布里達把幾名號手給拖過來,很快三聲極為舒緩的號聲傳出,走到山腰上的穆里拉,與其余聯隊的百夫長們,聽到了這樣的訊息,便商議著:前方安全,現在所有的兵士,也暫時停留下來,進食休息,等待明日山下的軍團,一起協同行動。
“該死的山路,該死的夜晚。”穆里拉坐在矮凳上,脫下了沉重磨人的頭盔,嘴里抱怨道,就在幾名兵士往他嘴里送來烤好的肉食與葡萄酒時,又是三聲尖銳的號聲,自山頂傳來,嚇得穆里拉又一下戴上頭盔,“難道烏泰瑞斯的聯隊,在上面遇到敵情了!?”
他哪里知道,烏泰瑞斯現在正被捆在山頂的一棵大樹上,享受著秋夜陶魯斯山脈冰涼透心的涼爽之風呢!而那三聲尖銳的號聲,就是海布里達在下達全隊突襲的命令!
亞美尼亞的禁衛騎兵,剛才見到山埡上跑下來的幾名殘兵,從他們嘴里得知了:那邊的山上出現了羅馬人的隊伍。一名禁衛隊長不敢怠慢,便通過門禁,來到了特格雷尼斯的大營前,這座大營是如此的龐大,四面都是用杉木架與紫色布幔搭建起來的,就如墻壁一樣,地面上則鋪著羊毛駝絨的厚厚毯子,里面分割出前廳、餐廳、議事廳與寢室等無數房間。這名禁衛隊長,首先來到的前廳,他只看到震天的喧鬧聲里,所有的酋長都在餐幾前狂吃海喝,幾名男女奴仆嗚嗚著,全身赤裸,跪在餐幾上,身上的各個“門”都被同樣赤裸的酋長、將軍抽插著,整個大廳里都滿是酒精與體液混合的糜亂的味道。
“有我畢都伊塔在這里,幾個羅馬的小毛賊算得了什么,我的愛博娜會瞬間把他們全部都送去冥界的。”一個全身刺著靛青色的紋身的大漢,雖然赤身裸體,但腰上還掛著把長劍,狂笑著一手舉著酒壇狂飲,一手揪著一名跪著的豐腴女奴的頭發,像蠻牛般撞擊著她的,胡須上滴下的酒水順著女奴聳動的豐滿的后脊梁谷,不斷地溢出、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