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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不醉不散

熊貓書庫    平凡的明穿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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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紅居,琴言獨自坐在窗前,對著窗外的幾株臘梅默默垂淚,心中想著人生在世,身為女流不能在外立身揚名,做些事業,僅與一些色欲酒囊之輩混在一堆,光陰易過,則無聲無息間與草木同朽。

  即使如同草叢中盛開的一朵鮮花,人人看著可愛,俯首即能輕易折了下來,或插在瓶中,或簪于鬢角,或隨意把玩,一日半日便已枯萎,看似愛花實則是害了花。

  癡癡看著在落雪中依舊傲然而立的臘梅,琴言羨慕起一朵朵梅花的你偎我倚,如同胞手足一樣,有那同甘共苦的天然機趣;即使備受風吹雪打,不過是梅花終需苦寒開的一時磨礪,終究無損于根本。然而若將梅花移養在金盆玉瓶中,無疑失去了其本性,沒了靈氣。

  還有那些愛花之人,每日剪枝摘葉,繩拴線縛,拔草剝苔,迎合了人的眼睛,卻減去了花的顏色,何異于將人拘謹束縛呢?就如我現在的處境,叫我笑不敢笑,叫我哭不敢哭,人不如花。

  “唉!”琴言抹了抹眼角,自言自語道:“你今年開過了明年還開,我卻一年不如一年。可是我又不愿出去,因我落在風塵,憑人作踐,受盡了矯揉造作,嘗盡了辛苦酸甜,到將來被人厭惡的時候,就如你之落水飄茵,沾泥帶水,無所歸結,每一想起便恨不得趁清白時自了盡。”

  與此同時的東花廳,徐煜和三位新結識的友人正聊得熱鬧,花農進來說道:“西花廳擺下酒宴了。”

  徐煜請三人出來,他一走出軟簾。感覺氣溫更冷了,因而說道:“看光景有雪。”

  周圍的小廝說道:“下了好一會兒了。”

  “下了?”徐煜把手伸出檐下,果然從掌心中傳來絲絲冰爽的感覺,笑道:“瑞雪兆豐年。”

  四人走到對面的西花廳,門上掛著灰鼠暖簾。一進屋熱浪襲來,四角升起了四座鎏金大宮熏,倒吊著七座玻璃燈塔,到處擺放著折下來的梅花。

  三人好奇的欣賞一番,徐煜請他們坐下,各序年齡。徐珵坐了首座,盛先生次之,祝顥又次之,徐煜末坐。

  徐煜要親自倒酒,三人自然都不肯。遂讓花農和文兒倒。徐煜先客氣幾句,請大家吃菜,三人也不拘俗套,各自夾起可口的菜肴,隨意灑脫的舉止令徐煜非常高興,如此欣然推杯換盞。

  很快徐珵說道:“咱們不能一味悶頭吃呀,總得樂一樂才是。”

  “怎么個樂法?”盛先生問道。

  祝顥說道:“那些東西都玩膩了,咱們得想一個新鮮法子才有趣。”

  “我有個新點子。”盛先生解說道:“每人各撿一把瓜子。數三十顆放在一個碟子里,再拿一個空碟子放在面前。”

  如此四個人照法子做,沈先生又吩咐花農和文兒那筆記著。說道:“我來起令,說一個字,譬如喜怒哀樂是四樣事情,我撿一樣自己有的說了,你們如有的,拿一顆瓜子擺在這空碟子里。四人都有,算我小見識。罰酒一杯。如果沒有這種事情的,就不記瓜子的數兒。也不必多說,自己喝一杯酒。等我說完了看是幾個,叫小廝記著,我交令下來,回來總算,誰少了誰吃,一個字一杯,照數字算。”

  這酒令相當的有意思,也非常的新穎別致,雖說喜怒哀樂是常用的套路,但就像后世的真心話大冒險,可以借此一窺朋友的人生閱歷,事后能分享每個人的酸甜苦辣。

  盛先生見大家都同意了,自然先說了一個“哭”字,就見祝顥毫不猶豫的跟著放了一顆瓜子。徐珵想了想沒放,徐煜眨眨眼也沒放,二人趕緊舉杯喝了,也不敢詢問,那未免太掃興。

  文兒把這個哭字記下,盛先生又說“愁”,頃刻間大家都放了,大抵對讀書人來說沒有進士及第的那一天,一個愁字可謂是十幾年如一日。

  “呵呵!”盛先生會意笑了,當下自罰一杯,說道:“悲。”

  祝顥和徐珵又放了,盛先生暗暗奇怪,哪個讀書人沒有過傷春悲秋?瞅了無動于衷的徐煜一眼,又說道:“苦“。

  結果包括盛先生在內的三人都沒放,只有祝顥放了一顆,隨即盛先生猛然醒悟,忙又說道:“樂”。

  祝顥和徐煜都放了,他自己似緬懷似感嘆的也放了一顆,不想徐珵不放下去,卻默默主動喝了一杯酒。

  盛先生看了眼好友,知道他醉心于名利,沒有功名根本樂不起來,暗暗一嘆,說道:“怨”。

  三人都不放,盛先生自嘲的放了一顆進去,喝了杯酒,說道:“自憐”。

  徐珵和祝顥放了兩顆,徐煜沒放,他自己喝了一杯。盛先生又說道:“憐人”。

  第一時間徐煜放了一顆,盛先生眼中露出一絲欣賞,祝顥和徐珵先后也放了。盛先生伸手將徐珵的一顆拿出來,扔在瓜子盤里,說道:“你也憐人?忘了那節兒不算嗎?咱倆一丘之貉。”

  徐珵笑了笑也不辯解,喝了杯酒。盛先生說道:“人負我”,三人都不放。

  “我負人”,就見徐煜抿著嘴先放了一顆,祝顥也搖著頭放了一顆,徐珵卻皺眉自罰一杯。

  盛先生想了想,說道:“誑!”,頃刻間,每個人都放了。

  罰了杯酒的盛先生忽然說道:“風流罪!”

  祝顥嘿嘿笑著放了一顆,誰知徐煜和徐珵都不肯放,盛先生不信,對徐煜說道:“元玉閉門苦讀,家教嚴厲,或許解釋的通。你家世富貴生在金陵,一定逃不過的。”

  徐煜正色說道:“此心惟天可表。”

  作為人子,他自是無法解釋我爹就不好那一口,所以我從小也不去嫖妓,能啟齒嘛敢啟齒嗎?連徐灝本人都不敢解釋呢,人人都知道他一向憐惜青樓女,但卻無人懷疑他從沒在青樓畫舫里睡過覺。

  這就與大多數古代官員必須納妾一樣,涉及到男人的面子問題。又好比在現代你的經濟條件不錯,周圍的人買車的買車,買房的買房,買奢侈品的買奢侈品,旅游吃喝等類似炫耀之事,有些人養了小三或情人,你會怎么辦?

  話說回來,在現代有著各種各樣的愛好,時間總不夠用,而在古時,小妾算是集電腦、汽車、手機、游戲機、動作文藝片、電影電視綜藝音樂小說等等一體,既有面子又有里子,你懂得!

  并且媳婦不愿意還得主動幫你張羅,寧可漂亮不要丑的,寧要貴的不要便宜的,不然非遭到人們的嘲笑不可,所以說納妾在古代也算是剛性需求,成功人士不可或缺的重要標志之一。

  酒桌上,大家還是不信,堂堂徐二少爺沒光顧過秦淮名妓,騙鬼呢?你就算有大定力,家里美人無數,但是見了人家專業級別的大美女,哪個男人能把持得住?

  “你先前認了誑也就罷了,試問怎么可能?”盛先生一臉的不可思議。

  徐煜無奈笑道:“這個我哪能撒謊?你們日后自然曉得。”

  “那好。”盛先生也不和他爭,又說道:“冤”。

  徐煜不假思索的放了一粒,徐珵和祝顥也放了,盛先生卻不許徐珵放這一一顆,徐珵皺眉想了想,也沒得說,喝了一杯酒。

  三人都等著繼續,不料盛先生自己倒難過了起來,呆呆的半響不語。徐煜遞了個眼色給祝顥。祝顥見他這樣,知道又想起心事來了,說道:“這令兒太冷靜乏味,不如我來擺個莊,先吃三十杯,隨你們來打。”

  大家有心鬧熱氣氛,徐珵叫道:“好!我來擺五十杯,不要你坐莊。”

  祝顥笑道:“你當心蘧仙擺一百杯,你也做不成莊。”

  很有默契的徐煜當即叫嚷著叫盛先生坐莊,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盛先生呢沒聽見,見徐煜突然要自己坐莊,不愿拂了他的意思,就說到:“我擺十杯好了。”

  徐珵大聲說道:“你沒聽見人家五十杯還不許坐莊么?”

  “呵!”喝了酒的盛先生見徐珵奚落自己,打起性子不甘示弱的道:“我擺一百杯。”

  詭計得逞的祝顥笑著對徐珵說道:“你還搶不搶莊?”

  “我不敢。”徐珵嘿嘿笑道:“我不敢和蘧仙斗。”

  這邊徐煜張羅著叫小廝擺上了五十杯酒,故意說道:“別醉了,還是少飲些,回頭兜了風不是玩的。”

  這一個醉字猶如火上澆油,盛先生豪氣干云的叫文兒拿來一只大海碗,將酒一杯杯的倒入碗中,然后捧起來一口氣的喝了下去。

  徐煜看他真的豪飲,心里有些擔心了,忙夾了塊魚唇送到盛先生嘴邊。盛先生吃了,笑著示意,又叫小廝斟滿五十杯。

  “不行。”徐煜張口阻攔,祝顥說道:“這一點兒酒不會醉的,盡他喝吧。”

  盛先生笑道:“哥哥我是個酒仙,你瞧著今兒不把他兩個灌趴下告饒,我也不算個什么。”

  “喝就喝,不喝的不是兄弟。”徐珵也來了勁。

  徐煜眼巴巴瞅著他們的架勢,心里暗暗叫苦,知道今晚是躲不過一醉了。

  嘆了口氣,徐煜遂朗聲一笑,“來人,去把最好的女兒紅搬進來十壇,今晚咱們不醉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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