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血在飛濺,拳頭無情砸落,把阮衣衫打得面目全非。
李源面色肅然,好像正在進行一場神圣洗禮。拳拳到肉,骨斷筋折,小瘦子早已沒了人形。
“隊長,這個人已經沒有氣息,可以了。”申晴兒實在看不下去,她第一次發現,眼前少年體內充滿暴虐因子,跟著這種人,也許并不是一個好主意。
“哼,死了再好不過,如果上天降下奇跡,那么他與以前再無瓜葛。”李源轉過頭去,坐回巖石閉目養神,看也不看小瘦子一眼。
熊剛強過去,把阮衣衫抱入懷中,沖著申晴兒呲牙一笑:“美女,你只看到了表面,沒有看到我們隊長那顆悲天憫人之心。血流得再多,身體損傷再重,卻能把彎掉的脊梁打直,男人就要挺胸站在天地間。以殘暴方式與過去告別,對于這小子來說,等若新生。”
“老熊,欠揍是嗎?要你多嘴。”李源捏了捏拳頭,他確實狠不下心來,把這個只有十三歲的孩子干掉,每個人的經歷不同,每個人的心性不同,為了達到目標,所用方式也不相同。
阮衣衫左眼微微睜開,他是一個頑強之人,昏迷過去片刻,就被那滿身疼痛喚醒,剛好聽到熊剛強的話。
“與過去告別,等若新生?”瘦小身軀不停顫抖,突然暴發,嚎啕大哭。
這幾年來,即便受到極致摧殘,他的臉上也只有笑容,唾面自干。然而,這一刻他哭了,哭得歇斯底里,哭得驚天動地,沒有人知道他心中的苦,他心中的累,直到此刻,遇到知己。
“記住,男人一輩子,只能這樣哭一次。等到你醒來,就是機甲兵阮衣衫。”李源沖著熊剛強點了點頭,熊掌一個捶擊,將阮衣衫擊暈。
雖然外面有條大河,但是哭聲太過劇烈,仍然會被有心人聽到。所以,最直接做法,便是讓阮衣衫暈過去。
男人的世界,女人不懂。申晴兒吃驚的發現,那張血肉模糊面容,嘴角微微上翹,露出燦爛笑容,像是終于放下心頭重負,安詳睡去。
大河依然向前,奔騰若狂。而申晴兒對于李源的看法,正在經歷發酵,迅速改變,她總覺得這個只能算作大男孩的隊長,身上有什么東西,深深地吸引著她。
就這樣,幾人無聲無息,聽著河水奔流聲音,度過一夜。
當大地由黑暗,再度變為昏暗,預示著新的一天到來。
“我們走,在一個地方休整超過十二個小時,是行軍大忌。”李源站了起來,這條綠色毒河所形成的水汽,蘊藏難以想象危險,要不是巖石裂縫外面的菌絲,有著一定過濾作用,即便機甲兵身體素質強悍,恐怕也挺不到此刻。
還好,李源懂得一些毒性搭配,至少在這個地方久坐,不會遇到危險。
真的要走了,半個小時前,又有飛空車打大河上空經過。機甲士無論走到哪里,都是最出類拔萃的一群人,他們想要做到的事情,會不遺余力去做。好不容易聽到一點風聲,有獄警與犯人接觸,對于沉寂許久的鈞天堡來說,無疑是一劑強心針。
熊剛強用細長菌絲編制成背篼,將阮衣衫放了進去。
天狼小隊再次啟程,李源正在迂回前進,目標便是傳送地點。不過,在那之前,他要想辦法隱藏到明天,才好顯露蹤跡,讓冷不凡與莫藏找上來。
李源帶隊,奔行出去數十公里。
路上,不止一次看到食人者隊伍,天邊出現密密麻麻小黑點,看上一眼就覺得頭皮發麻。
這些食人者與阮衣衫沒有任何關系,鈞天堡幾百萬人口,不可能只有一支食人者隊伍,由于食物和干凈水源難得,大部分犯人沒有超強體質,或多或少都會沾染上一些毒素。當毒素積累到一定程度,身體便會產生病變,有些人甚至發瘋發狂,開始攻擊他人。
那些意外吞噬人肉之人,等到神智慢慢清醒過來,赫然發現吃掉他人血肉,有很大幾率緩解自身病變程度。在求生欲望驅使下,他們對于吃人肉這種事情樂此不疲,很快進入惡性循環。
警戒塔記錄活著的犯人將近六十萬,可是多年下來,像嫣兒這種監獄新生兒,已經悄悄發展壯大起來。不過,他們的身體從未經過調制,若是生存本領不過關,很容易淪為被壓榨一族。
行軍非常順利,眼看著就要抵達一處植株異常茂密的大峽谷,有很多地方可供躲藏,卻聽李源吼道:“快跑,有破空聲沖著我們來。”
提醒得有些晚了,數道雷音降臨。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
土石飛射,地面破碎,有八道身影邁步走出。
“李哥哥,是食人者超級進化體,他們很危險。”嫣兒叫著,手臂猛然變粗,細小鱗片從皮膚下面鉆了出來,散發出腥氣。
“該死。”李源從腰后拿出兩把激光槍,抬手便是幾道光束。
對面鐵塔般身影抬起手臂,使雙眼不被激光灼傷,便如同裝甲車般向前推進,他們身上的角質硬皮抵得上高級生化材料。
“娘的,這回糟了,不是普通角質戰士。”熊剛強甩出去幾顆激光手雷,天狼小隊已經基本武裝起來,每個人都有一些武器應急。
另一邊,申晴兒抬起臂弩,射出一簇亮光,在空中劃出一道刺眼光線。
攻擊十分猛烈,可是這些突然降臨的角質戰士無畏無懼,無論高溫傷害有多么劇烈,最多角質硬皮微微泛紅,他們大踏步前進。
“這里不利于我們迎戰,走,進入前方峽谷。”李源意識到情況不妙,他不管不顧,開始把身上手雷全部投擲出去,掀起一圈圈厚重煙塵。
熊剛強跑動起來,申晴兒快速撤離,嫣兒被李源夾在腋下,借助手雷制造的沖擊,奪路而逃。
吳大奎一直都跟著李源,以應龍星的身手,只能更快,不會落后。
跑吧!不跑怎么辦?這八尊鐵塔般存在,連手雷都奈何不得,保守估計,都有機甲士的實力。
李源帶來的那些武器,就像玩具一樣,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機甲才是戰爭之王,那是融合整個時代最尖端技術,而造就出來的無上武器。什么核彈,什么生化,在機甲面前全部成渣。
風聲在耳邊呼嘯,李源幾個跑得快,后面那些可怕鐵塔卻如炮彈般彈射,他們只要縱身一躍就能達到二十米高,再借助勁力凌空落下,有時竟能沖上百米遠。
實在沒有辦法,李源大罵道:“好變態,準備迎戰。”
根本就跑不出去多遠,冷不凡和莫藏離開了,要不然加上一個吳大奎,三大機甲士聯手肯定能撐住場面。
現在不是念叨冷不凡和莫藏的時候,這些怪物都是從食人者進化而來的,也許他們的肚子正咕咕叫,指不定想把誰吞掉。
“近了,攻擊。”李源把手一翻,飛出三把匕首。
熊剛強和申晴兒回身,做著同樣動作,每人飛出三把匕首。
要說從后勤部勒索來的裝備中,也就九把電磁匕首還有些樣子。如果一起使用,可以制造出超級微波范圍,等同把敵人送入微波爐,有一定幾率無視物理防御,直接對內臟進行破壞。
“嗡…”
“嗡…”
“嗡…”
九把匕首尚在空中,就產生刺耳嗡鳴,圍繞八道身影,化作亮光。
微波進行穿透性加溫,李源幾人頭也不回,繼續向前方跑去,他們必須進入大峽谷,充分利用地形,才能與敵人周旋。
八道鐵塔身影,齊齊向前邁出一步,地面以他們為中心,開始向下塌陷,卻也產生一種霸道反沖力量。他們正是利用這道霸道反沖勁力,將滲入體內的微波逼了出去。
“嗡”的一聲,微波力量彈射向高空,將厚重云層絞碎一角。
處于最中心位置的鐵塔身影,抬起手來,擦向嘴角,當看到一絲綠色血液,他毛發狂舞,仰頭發出吼叫,非人聲浪掀起一圈煙塵,向外擴散。
“砰!”
鐵塔高高躍起,以更為夸張速度,向李源等人追去。
熊剛強回頭看了一眼,嚇得魂飛魄散,大罵道:“真他娘的,怎么可以這樣強,好像比那些機甲士還霸道。奎爺,我的好奎爺,兄弟全靠你了,別跟著我們跑呀!趕快大展神威。”
吳大奎雙眼酷酷的,腳步不停。
就在李源等人要沖入大峽谷之際,八道彪悍身影從天而降,他們前胸一起一伏,綠色血水順著嘴角和鼻孔滴淌,看來并非沒有損傷。
“你們被包圍了,獵物,投降。”鐵塔開口說話,言簡意賅。李源向周圍看去,確實被敵人包了餃子,也許只剩下啟動機甲這一條路。
就在這時,異變又起。
狂猛破空聲來到上空,八名最頂尖角質戰士抬頭望去,只見一團綠影隕落,隨著一陣驚心動魄震響,地面完全塌陷進去,傳來囂張話音:“哼,八只爬蟲,也配染指對外渠道,給我死。”
綠光席卷,八道鐵塔身影轟然炸裂,連聲哀嚎都未來得及發出,便成了一地雜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