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佩德羅聽到保羅念出了“榮耀至死”的名字,直接就高舉雙手站立了起來,臉上洋溢著最純粹最燦爛的笑容,甚至還忍不住握緊雙拳咬牙歡呼著,用全身來表達自己的喜悅和歡快。
尼爾和雨果對視了一眼,然后兩個人同時伸出了右手,握住彼此,撞了撞右肩,慶祝著他們樂隊收獲的第一座格萊美最佳搖滾樂隊獎。
這對于榮耀至死來說是一個至關重要的時刻,因為這是樂隊成立以來第一個整體獎項。
在此前的格萊美之上,榮耀至死依靠“美好一天(Beautiful。Day)”和“迷墻(Wonderwall)”這兩首經典曲目連續兩年奪得最佳搖滾歌曲獎、年度最佳制作獎,另外“沐浴晨光”這張專輯還獲得了第三十七屆格萊美的最佳搖滾專輯獎。
可是,這五座留聲機獎杯卻都不是屬于“榮耀至死”這支樂隊的,而是屬于他們作品的。這是一個很微妙的區別,就好像今晚瑪麗亞凱莉收獲了最佳節奏藍調女歌手、最佳流行女歌手兩座獎杯,但卻沒有任何一個獎是頒發給“蝴蝶”這張專輯的。其中的區別只有歌手自己能夠細細品味。
今天,榮耀至死以整體的名義贏得了樂隊的第一座留聲機,意義非常。
尼爾、雨果雙雙站立了起來,和自己的隊友們紛紛擁抱,一起慶祝著這一歷史時刻。就連福金此時都難得情緒外露,只見他站立了起來,但他卻緊緊握著自己的右拳,舉過肩膀,拳頭似乎在一點一點鎖緊,以至于他的右手在輕輕搖擺著,可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特別的表情和動作了。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將福金內心的真實情緒淋漓盡致地展現了出來。即使是佩德羅、雨果分別上前擁抱福金,他也始終沒有改變自己的動作——甚至就連一絲動搖都沒有。
坐在榮耀至死周圍的同僚們全部紛紛上前祝賀,碎南瓜樂隊甚至比他們自己拿獎還要開心,一個個站在旁邊笑容滿面地吹著口哨、尖叫著、鼓掌著。此時處于事業巔峰的碎南瓜樂隊,對于榮耀至死的成就沒有嫉妒,只有欽佩。當雨果的視線與他們的主唱比利科根(Billy。Corgan)交錯時,比利朝雨果豎起了大拇指,還眨了眨右眼,這讓雨果不由就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周圍的座位被圍堵得水泄不通,榮耀至死的五名成員被團團圍住,根本無法走上舞臺。全場的觀眾集體起立鼓掌,因為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清楚地知道,榮耀至死首次問鼎格萊美最佳搖滾樂隊獎,這到底意味著什么——屬于新金屬搖滾的時代已經真正到來了。
這是涅槃樂隊、珍珠醬所掀起垃圾搖滾狂潮時所沒有能夠達到的高度。
一直以來,格萊美固守底線,在搖滾領域始終嘉獎傳統搖滾樂隊——1988年以來,空中鐵匠樂隊和U2樂隊各自三次奪得該獎,另外的三次分別是去年的得獎者南部搖滾樂隊藍調旅者(Blues。Traveler),1992年的得獎者邦妮瑞特(Bonnie。Raitt)和德爾波特麥克克林頓(Delbert。McClinton),以及1990年的得獎者漂泊樂隊(Traveling。Wilburrys)。
——漂泊樂隊是由鮑勃迪倫、披頭士的喬治哈里森(George。Harrison)、E。L。O的杰夫林尼(Jeff。Lynne)、湯姆佩蒂和傷心人(Tom。Petty&theHeartbreakers)的湯姆佩蒂(Tom。Petty)、羅伊歐賓森(Roy。Orbison)等五位音樂巨匠逐漸的限定臨時組合。
這所有樂隊都是傳統搖滾的繼承者。
換而言之,自從七十年代末搖滾沒落之后,格萊美就再也沒有嘉獎過開拓創新的搖滾樂隊了,傳統保守的態度也伴隨著搖滾的低谷而變得層層封鎖。一直到今天,今天榮耀至死的勝出終于打破了桎梏,讓人們看到了格萊美改革創新的真正決心。
這不僅僅是一個獎項而已。
所以,全場所有嘉賓都起立鼓掌,不僅僅是為了榮耀至死,更是為了搖滾浪潮的重新復蘇。
“嘿,伙計們,我已經等了好一會了。”保羅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這讓現場不由哄笑了起來,包圍著榮耀至死的同僚們連忙讓開了一條路,讓得獎者可以走上舞臺接受大家的祝賀。
佩德羅蹦蹦跳跳地第一個就走上了舞臺,他從保羅手中接過了留聲機獎座,但隨后就轉交給了尼爾——榮耀至死的隊長。
保羅給了雨果一個熱情的擁抱,拍了拍雨果的肩頭,“你的工作令人贊嘆!”然后松開了雨果,雨果就看到保羅那張臉上慈祥的贊許笑容,眼光里閃爍著發自內心的喜悅。這讓雨果有些恍惚,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等回過神來時,保羅已經讓開了位置,把舞臺交給了榮耀至死。
緊接著,雨果就看到了站在前方的尼爾,尼爾朝雨果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后就往前一步,走到了話筒前,“謝謝,真的十分感謝。”尼爾的聲音在微微顫抖著,雖然并不明顯,但還是讓人感受到他內心的洶涌,“作為榮耀至死的一份子,站在這個舞臺上,是我的榮幸。但我想,這座獎杯還是交給雨果,希望他能夠說出一番更加動人的得獎感言,挽回一下我此時的尷尬。”
尼爾的話讓現場所有人都輕笑了起來,然后他就退后了一步,示意讓雨果上前。雨果卻是擺了擺手,這個獎項是屬于榮耀至死的,而尼爾是樂隊的隊長,理所應當由尼爾來發表感言。作為個人,雨果在格萊美已經贏得了諸多肯定;而今天他也僅僅只是榮耀至死的一份子。
可是尼爾卻已經讓開了位置,然后雨果就感受到身后有人推了推自己,回頭一看赫然是福金。這讓雨果不由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不過他也沒有再繼續矯情地拒絕,朝前邁了兩步,站到了話筒前。
不等他站穩,尼爾就把留聲機獎杯塞到了雨果手里,雨果瞪大眼睛看了過去,尼爾卻頭也不回地退了回去,雨果只能是抓緊手里的獎杯,對著話筒調侃了一句,“為什么我覺得這像是一個大家都拒絕的麻煩。”一句調侃就讓全場所有人哄堂大笑起來。
雨果低頭看了看手里的獎杯,形狀和顏色一點都不陌生,但手中的重量卻前所未有的沉重,他微微抿了抿唇瓣,試圖組織一下語言,但他卻發現,大腦里一片空白。雨果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在意,可是真正站在這個位置,手握著獎杯,內心的洶涌還是難以抑制。從地下搖滾樂隊的無名小卒,走到萬眾矚目的聚光燈焦點,這一路真的走了太久。
“剛才在上臺之前,尼爾問了我一個問題,‘如果今晚我們真的一座獎杯都拿不到,心情會如何’。我想,也許我們注定是無法成為皇后樂隊那樣的傳奇了,所以,也許我們可以努力成為榮耀至死——就是那個偶爾被忽略偶爾突然爆發一下的樂隊——又或者突然爆發一下然后就消失掉的樂隊。”
雨果的調侃讓臺下的嘉賓們都已經笑得東倒西歪,站在后面的佩德羅更是直接和尼爾擊掌起來。雨果這番話不僅調侃了從來沒有嘉獎過皇后樂隊的格萊美,而且還自嘲了一番。這一份心胸,令人敬佩。
“剛才從保羅手中接過這座獎杯,這對于我來說意義非凡。雖然我不會說我是聽披頭士音樂長大的,我更加喜歡齊柏林飛艇樂隊;但是…”雨果的話語被現場的掌聲和笑聲打斷了,這讓他不得不停頓了一下,然后才接著說到,“但我必須承認,這讓我倍感榮幸!謝謝,保羅。”
雨果站在原地停頓了一下,他回頭看了看自己的隊友們,猶豫了一秒,“這是屬于榮耀至死的獎項,按道理來說,我應該讓我們樂隊成員分別上來說兩句話的,但我想借著這個機會,專門感謝一個人,感謝一個叫做莎莉漢森的姑娘,謝謝你一直陪著我們走到了這里。謝謝。”
說完之后,雨果站在原地微微點了點頭,然后低下頭掩飾自己微微泛紅的眼眶,轉身走向了隊友們。看了看大家,用眼神詢問“你們還有話要說嗎?”大家都沒有說話,只是上前給了雨果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后就陸續下臺了。
現場嘉賓們全部一頭霧水,“莎莉漢森”,這個名字對于他們來說是如此陌生,所有人面面相覷,但卻無法摸出一個清晰的脈絡。可此時榮耀至死成員們都已經走下了舞臺,現場掌聲還是再次響起,為這個歷史性的時刻畫上了句號。
雖然現場嘉賓不明所以,但此時聚集在紐約華盛頓廣場、洛杉磯回音公園、芝加哥市中心廣場的年輕火山們,卻一個個眼眶泛紅,不僅因為榮耀至死在格萊美上創造了歷史,也不僅因為樂隊成員鄭重其事地感謝了他們,更因為他們就是“莎莉”,他們就是陪伴著榮耀至死一路走到現在的“莎莉”,這一路的艱辛、一路的荊棘和一路的瘋狂,只有他們才能深深體會。
在這一刻,這一座最佳搖滾樂隊獎杯,所代表的不是什么歷史時刻,而是年輕火山和榮耀至死的音樂之路,漫長艱苦卻美妙幸福。淚水,在此刻閃爍的是苦澀,更是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