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莉,你還好嗎?”杰西卡注意到了莎莉似乎有些疲倦,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
莎莉擺了擺手,從自己的輪椅上拿起了水杯,喝了一口熱水,然后這才開口說到,“我沒事,只是消耗了一些體力罷了。最近一直都躺在床。上,果然體力比不上以前了,看來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應該好好鍛煉了。”
莎莉的話卻沒有讓杰西卡和羅賓放心下來,只是他們也不知道現在應該做什么,特別是看到莎莉眼睛里閃爍的期待和亢奮,他們知道,一路艱辛地來到了這里,此時已經站在了馬拉卡納之內,他們不能放棄。
“所以,開場到底會是…怎么樣…”羅賓主動轉移了話題,開口說起了即將開場的演唱會,可是轉頭看向了身后的坐席,剎那間就被震撼到了。
此時馬拉卡納場內幾乎已經坐滿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占據了每一個角落,從最底下的搖滾站立區,到后方的坐席區,再到后方的貴賓包廂,眼睛所到之處全部都是人頭;更可怕的是,龐大的空間根本看不到盡頭,彷佛在盡頭那黑暗之中依舊隱藏著洶涌的人潮,那種鋪天蓋地的震撼感從四面八風蜂擁而來,讓羅賓不由就開始口吃了。
作為一名橄欖球愛好者,羅賓是舊金山四十九人隊的鐵桿愛好者,他也曾經多次到現場去觀看體育比賽,能夠深刻體會到現場洶涌浪潮的感覺。可即使如此,今天羅賓還是被震撼到了,一整個下午被無數人潮包圍的最后,此時此刻才真正感受到所謂的“二十萬人”有多么夸張。
更夸張的是,試圖征服如此恢弘場地的榮耀至死,而且他們已經成功了一半。
莎莉看到了父親的表情,也跟著轉頭看了過去,她曾經在玫瑰碗見證了十萬人的奇跡,而今天人數“僅僅”是翻倍了而已,所帶來的震撼卻是十倍,置身于偌大的馬拉卡納之中,覺得自己是如此渺小,就彷佛是一顆水滴,鑄就了這片汪洋大海,支撐起了正前方那片舞臺。
“莎莉,我現在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做歷史時刻。”羅賓驚訝地總結到,即使吞了唾沫,還是覺得自己嗓子干澀得厲害,那種瘋狂讓血液快速流動起來,幾乎是一剎那就朝腦袋沖了上去。
莎莉臉上勾勒出得意的笑容,那種自豪的光芒從內心深處釋放出來,“相信我,等開場之后,你會有更加清晰的感受。”站在旁邊的杰西卡也連連點頭,表示了贊同。“一般來說,榮耀至死的開場會是以連續的歌曲拉開帷幕,他們總是習慣于用音樂來完成溝通,比起話語來說,音樂永遠都是演唱會的主角,所以,準備好吧,一旦演唱會開始,你就會迎接連綿不絕的疾風驟雨,等你回過神來時,已經精疲力竭了。”
原本漢森一家被安排在后方的貴賓包廂,主要還是考慮到了莎莉的病情;但莎莉卻堅持想要站在搖滾區,因為在她看來,只有真正的成為場內那片汪洋大海的一份子,才是領略榮耀至死音樂的正確方法,這一想法得到了杰西卡和羅賓的同意。
所以,此時漢森一家三口就站在舞臺的最前方,即使莎莉坐在輪椅上,也可以沒有任何阻擋地看到表演,而他們的身邊就是年輕火山最熟悉的伙伴們,梅雷迪斯、梅勒琳、凱拉等等,這也將會是一場屬于年輕火山的盛宴。
正當莎莉在給羅賓講述玫瑰碗開場的趣事時,全場的燈光就熄滅了,現場嗡嗡的騷動聲愣了愣——這一切著實是毫無預警,然后熱情就立刻爆發了出來,“啊啊啊!”僅僅只是最簡單的吶喊聲,就猶如火山爆發一般,剎那間將所有能量釋放出來,整個馬拉卡納都開始搖晃起來。
由于馬拉卡納沒有屋頂,是一個戶外場地,那山呼海嘯般的喊叫聲直接就傳播了出去,響徹云霄。緊接著,場外那五十多萬人也都開始尖叫吶喊起來,甚至讓地面都開始晃動起來,那種地震的即視感幾乎在一秒之內就喚醒了馬拉卡納,讓這座地球上最可怕最簡單的演唱會舉辦場地建筑,開始翩翩起舞起來!
那呼喊聲就猶如平地驚雷一般震撼著羅賓的耳膜,血液跳過了加溫的環節,直接開始沸騰起來,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情緒、所有的思想剎那間被焚燒殆盡,只覺得內心深處有一個東西在蠢蠢欲動,讓整個人都開始躁動不安起來。
然后,羅賓就聽到了莎莉和杰西卡那熟悉的聲音,聲嘶力竭地呼喊著。雖然在黑暗之中,羅賓無法看清楚莎莉、杰西卡的表情,但是那微微發抖的聲帶卻與羅賓的脈搏產生了共鳴。于是,羅賓也放棄了思考,放開喉嚨吶喊起來,“啊!”
當第一個聲音沖破束縛釋放出來時,那種酣暢淋漓讓渾身上下所有毛孔都張了開來,彷佛整個世界都變得透亮起來。這種快感,讓人流連忘返,忍不住就竭盡全力持續吶喊著,尖叫著…瘋狂著。
整個世界都開始地動山搖。
就在這時,燈光剎那間點亮了起來,那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來的燈光劈頭蓋臉,將觀眾的情緒一層一層點亮——從舞臺最前方開始,宛若波浪一般,朝著后面連綿不絕地延續了下去。那幾乎已經達到巔峰的尖叫聲再次沖破了束縛,宛若一道天光,剎那間照亮整個藏藍色的蒼穹,這一刻馬拉卡納的光芒讓世界燈火通明。
“疾風驟雨”世界巡回演唱會里約熱內盧場,正式開場!馬拉卡納迎來了當今樂壇的最高王者!
——至少在場所有觀眾是如此認為的。
但預期之中的旋律并沒有響起,依舊只有那山呼海嘯般的尖叫聲在撼動著馬拉卡納,等觀眾逐漸適應了突然明亮起來的燈光,這才發現,榮耀至死的五名成員已經出現在了舞臺之上,不少人抑制不住內心的涌動就開始尖叫起來,突破極限的尖叫讓嗓子開始灼熱發疼,但他們卻依舊不愿意放棄,只是放任著自己的聲音徹底失去控制。
那灼熱的空氣讓現場沒有人注意到舞臺的異常,即使看到了榮耀至死五名成員以一定的間隔站成一排,僅僅只是站在舞臺最前沿——根本就沒有攜帶樂器,但已經灰飛煙滅的理智早就一去不復返,依舊沒有讓現場的歡呼平復下來,只是無窮無盡地釋放著自己聲音里的能量。
“啊啊啊!”
瘋狂的吶喊聲宛若颶風、地震、火山之中顛沛流離的汪洋大海,咆哮的海浪在疾風驟雨之中張牙舞爪,曾經不可一世的馬拉卡納此時就宛若無垠海洋表面上一艘孤獨無助的獨木舟,在狂風暴雨之中瑟瑟發抖,彷佛隨時都會被下一個浪頭覆滅,然后一個接著一個浪頭劈來,徹底完成吞噬。
“圣地”馬拉卡納,僅僅在一個開場之后,就臣服在榮耀至死的腳下,二十萬——不,是七十萬名觀眾正在用滔天的熱浪將這片圣地演變成為榮耀至死的領地,他們用自己無窮無盡的熱情和崇尚至高的敬佩,讓1996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成為了歷史上的獨一無二,讓馬拉卡納見證了音樂歷史上最成功也是最輝煌的一夜。
“啊啊啊!”
尖叫聲和吶喊聲根本停不下來,那滔滔不絕的熱浪一波接著一波,徹底焚燒著現場的每一寸土壤,讓這片因為馬拉卡納而享譽全球的土地變成了一片廢墟,所有人單膝跪地、脫帽敬禮,見證了榮耀至死登上王座的偉大時刻。七十萬人…甚至是更多更多的群眾,正在成為這個全新國度的臣民,致以自己最高的敬意。
時空彷佛在這一刻靜止了,所有人只是竭盡全力在歡呼吶喊著,沒有音樂沒有旋律沒有演唱,但是那沐浴靈魂的尖叫聲卻成為了最美妙的旋律,讓馬拉卡納在夜幕之下昂首挑起了纏綿悱惻的探戈,匍匐在榮耀至死的腳邊。
時間的流逝此時已經變得無足輕重,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時間過去了多久。
雨果先后四次嘗試開口說話,但卻始終沒有能夠讓現場平靜下來,這讓雨果無比感動,那種洶涌的情緒讓大腦變得一片空白,只剩下澎湃的亢奮在撞擊著胸膛,震蕩出無盡回響;但同時還有些無奈,因為今天的開場,顯然偏離了雨果預計的軌道。
其實,今晚雨果是打算不要故弄玄虛,開場就直接登臺問候,然后專門將這場獨一無二的馬拉卡納演出獻給每一位年輕火山,不僅是表達對終極對決的感覺,同時也是致敬莎莉、還有莎莉身后那些始終陪伴著榮耀至死走到今天的伙伴們。這對于雨果、對于榮耀至死來說,無比重要。等發言完畢之后,再開始演出。
這也是榮耀至死五名成員沒有攜帶任何樂器,直接站到了舞臺前沿的原因。
可是現在,觀眾的火熱已經打亂了雨果的計劃,使得雨果期望中的“特殊”朝著一個失控的方向發展,形成了另外一種“特殊”。
雨果無可奈何地左右看了看,和自己的隊友們交換了視線,然后他拿起了話筒,也不再遏制現場那堪稱瘋狂的尖叫聲,用盡全力嘶吼到,“年輕火山!我們到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