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發男人連忙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褲子,然后這才意識到他今天穿的是運動褲,根本就沒有拉鏈,頓時窘迫得不行,一張臉直接漲得通紅,這讓眼前四個男人直接就開始大爆笑起來。
背包客直接就大步大步朝前走去,走到了卷發男人身邊,抬起手就在他的鳥巢上面狠狠搓了兩把,“我終于可以證明我的頭發不是最卷的了。”
看到背包客的舉動,夾克男人和毛衣男人這才走了上前,分別給了卷發男人一個擁抱,卷發男人抬頭看了看背包客,想要說些什么,不想背包客卻是在他背上重重地來了一下,讓他差點沒有吐血,所有的尷尬頓時就煙消云散了。
這反而是給了卷發男人勇氣,他堅定地看向了背包客,清晰地說到,“雨果,對不起。”這話說出來之后,大家都安靜了下來。背包客的笑容也變得有些僵硬,他擺了擺手,“不,你不需要…”可是卷發男人卻直接打斷了背包客后面的話,“我需要道歉。因為我知道我辜負了你的信任…”
卷發男人的話語說到這里,卻是卡住了,不知道應該怎么繼續說下去,而背包客也沒有開口回應,讓那裊裊尾音就這樣徐徐沉淀了下來。一時間,周圍所有的聲響都消失殆盡,恢復了難以言喻的安靜,讓人手心出汗的安靜。
眼前這座山莊其實是有名字的,叫做承諾。戒。毒所(Promises。Treatment。Center),這間戒毒所去年才成立的,但他們所采用的戒除毒。癮和酒。癮的治療設備幾乎是世界一流的,而且其中的專家也都是行業頂尖水平,他們提供專業定制的私人專屬治療計劃。
由于他們的保密措施十分到位,而且始終保持低調而專業的態度,目前名聲并不響,主要還是以接待社會名流為主,每周的花費就可以高達七千美元。不過,他們的專業是毋庸置疑的。
此時站在山莊門前的赫然就是榮耀至死的五名成員,佩德羅于一個月前進入了承諾戒。毒所進行戒。毒,一個療程是三十一天,如果效果不顯著,可以再追加療程,最長是三個療程。不過佩德羅經過一個療程之后,就成功地達到了目標,得到了許可之后,于今天離開戒。毒所。
背包客自然就是雨果了,他一路風塵仆仆、緊趕慢趕,這才在今天抵達了馬里布,可惜的是,半路上居然還迷路了,差一點就要錯過了。
尼爾拉了拉自己的毛衣,現場的氣氛顯得有些壓抑,讓他感覺到一陣悶熱。尼爾求助地朝福金投去了視線,福金也不由皺起了眉頭,他轉頭看了過去,平時和佩德羅關系最好的阿方索,此時卻依舊僵硬地站在原地,就好像他今天穿著正式的襯衫一般,顯得武裝而疏離,尤其是對雨果和佩德羅,阿方索幾乎沒有辦法直視他們的眼睛。
福金轉頭看了看一臉糾結的佩德羅,他知道佩德羅的意思,其實他們內心深處都知道,雨果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人,或者說他有信任問題,從他家庭的情況開始,到后來的朗梅耶、特蕾西雅各布斯、烏瑪瑟曼等等,包括曾經犯錯的約瑟夫,雨果的信任總是會遭遇背叛,這讓雨果很難輕易邁開腳步去相信別人。
當初榮耀至死成立的時候,他們其實只是合作伙伴而已,甚至不能算是朋友,即使經歷了公路表演闖出名頭之后,但雨果依舊沒有辦法完全信任他們。榮耀至死真正能夠達到彼此信任的時候,其實是開始制作“沐浴晨光”這張專輯的那段時間,雨果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勸說佩德羅不要吸。毒的,此后“榮耀之路”的巡演更是增進了他們的友誼。
“沐浴晨光”這張專輯的巨大成功、“榮耀之路”巡演的廣受歡迎、“四二舞臺”“格萊美舞臺”等演出的轟動效應,其實都是樂隊真正融為一體的寫照。
但今年奧斯卡的那個夜晚,阿方索和佩德羅卻撕裂了這一份信任,狠狠地傷害了雨果。所以雨果就好像烏龜一般,重新縮回了他的保護殼,他拒絕和任何人談起阿方索或者佩德羅的事,他獨自踏上了徒步旅行的道路,甚至拒絕了約瑟夫和薩摩拉的陪伴…
也許雨果說得對,他沒有資格去評價阿方索和佩德羅,他也沒有資格去干涉他們的私人生活;但是當雨果真的放手不評價、不干涉時,這才是真正的悲傷。心如死灰,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
阿方索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所以他今天一直都顯得局促不安;佩德羅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但他卻選擇了直白地說出內心所想。雖然福金不知道佩德羅在戒毒所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是在往積極的方向發展,眼前的佩德羅雖然比記憶中瘦弱了許多,但他眼睛里卻恢復了以前熟悉的神采。
只是,雨果呢?
福金看向了雨果,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依舊溫暖明亮,嘴角的笑容依舊輕松明朗,只是雨果卻好像隔了一層迷霧般,讓人再也沒有辦法看清楚雨果內心的真實情緒。福金知道,真正被雨果當做朋友的人,其實雨果是最真誠的,他不喜歡虛以委蛇,他不喜歡客套寒暄,他愿意把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展示給朋友。只有面對陌生人時,雨果才會用那一副標準的面具拒人于千里之外。
福金不喜歡應付這樣的局面,平時這些事情都是身為隊長的尼爾在應付,但這次的事情真的太棘手了,不要說尼爾了,估計任何一個人都不知道應該如何應付。也許對于某些樂隊來說,把佩德羅和阿方索踢出樂隊就好了,這是最簡單粗暴的解決辦法,但福金知道,他不希望如此。雨果也不希望如此——否則雨果今天就不會出現了。
尼爾在福金的眼睛里沒有看到解決方法,他只能是輕咳了兩聲,“我們就不要一直站在這里了,太陽太大了,我們都快被烤焦了。雨果這是剛剛從徒步旅行回來吧,渾身都是風塵,先回家洗漱一下吧,佩佩肯定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了吧。”
打破沉默之后,尼爾就主動朝車子方向走了過去,雨果也開口說道,“你們自己不是都有車嘛?為什么把我的車開了出來?”停在旁邊的寶藍色寶馬,正是雨果的座駕。
“我們的車子記者都知道了,你的車子常年都關在車庫里,記者認不出來。”尼爾理所當然地說到,這讓雨果啞然失笑。
“所以,你剛剛徒步旅行回來?”佩德羅還是主動挑起了話題,試圖和雨果再次進行交流。
雨果這一次沒有再回避話題,點了點頭,“對,真正的徒步旅行,我剛才就是從馬里布鎮子外面走過來的。這一次收獲真的很多,感覺看到了世界不同的模樣一般,似乎我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北美這片大陸。”
可以聽得出來,雨果的話語很輕松,這讓周圍的整個氣氛都變得輕松起來。福金卻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等四名成員都已經上車之后,只剩下福金一個人還站在旁邊,坐在駕駛座的福金探頭出來詢問到,“你打算走回去嗎?快上車。”
福金看向了車子里,尼爾坐在駕駛座,雨果坐在副駕駛座;阿方索和佩德羅則坐在了后排,但是兩個人卻分別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中間留下了一個碩大的空位,這就是留給福金的位置了。想象一下福金的虎背熊腰,就覺得憋屈。
福金看到這一副景象,卻是不由輕嘆了一口氣,然后彎下腰來,對著副駕駛座的方向揚聲說到,“雨果,你現在疲倦嗎?”
雨果不明所以,回答到,“還好。這段時間我已經習慣了,幾乎每天都是在路上奔波,其實回到家之后估計反而會不適應。我原本是打算再走一段時間的,反正最近沒事。”如果各大電影公司的掌舵人聽到雨果如此回答,估計會氣得吐血吧。
不過雨果真正的想法,卻是希望借著這個契機重新找回自己的初心。關于音樂瓶頸,雨果已經有了一些想法,似乎只剩下一層窗戶紙,他需要的只是一點點推力去突破這層窗戶紙。所以雨果原本是打算繼續再徒步一段時間的,但由于佩德羅確定了今天回來,所以三天前,雨果從威斯康星州(Wisconsin)的多爾縣(Door。County)一路達成便車,快速趕了回來。至于音樂瓶頸的事,只能看接下來是否有機緣了。
福金點了點頭,深呼吸了一下,“我們現在就再次開始公路旅行吧。”
“什么?”“現在?”“以這樣的狀態?”“你在開玩笑吧”…剎那間,榮耀至死的樂隊成員們七嘴八舌地就開口說道,就連雨果也是一臉的詫異。
福金卻不為所動,真摯地說到,“對,我就是說,現在出發,不回家,我們就現在啟程。我想,在路上我們都可以為自己找到一把樂器。當然,不能開這輛轎車出發,我們可以到車行去租一輛貨車。你們覺得如何?”
福金的意見實在是太過大膽太過突然,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可是尼爾卻一下就領悟了福金的意思:榮耀至死就是在公路旅行之中找到自我的,而雨果這一次也選擇了獨自徒步旅行,那么現在要讓他們重新凝聚在一起的話,也許公路旅行就是一個最好的辦法。
“我贊同!”尼爾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佩德羅左右看了看,“我附議。”
阿方索默默地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最后所有視線都集中到了雨果身上,沉默了許久,“行,那就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