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耀至死和綠日樂隊,這兩支1994年最為耀眼也最為成功的搖滾樂隊,他們本來就有私交,這一次在格萊美上意外相遇,攜手走完了紅地毯,掀起了一股無與倫比的青春風暴,這也讓其后的紅地毯都顯得有些索然無味。
亨利遠遠地跟隨著樂隊來到了神圣大禮堂的前面大廳,接下來樂隊就要進入觀眾席,迎接典禮的開始;但是亨利卻另有任務,他可是肩負著重任的,他必須去確認一下音響師、攝影師等各個環節,確保榮耀至死今天的表演能夠按照他們的計劃順利進行,成敗在此一舉。
今晚對于榮耀至死來說,格萊美頒獎典禮只是其次,這一場表演才是重中之重。
看到了榮耀至死正在和綠日樂隊成員們興奮地說著什么,亨利快步走了過去,可是視線的余光卻看到了右手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瑪麗亞凱莉。
瑪麗亞今天穿了一件藕色的連衣長裙,腰線上移的設計將她傲人的上圍完美地展現出來,從而讓人忽略她下半身比例略微失調的缺點,不過藕色其實并不太適合她,還好依靠白皙的皮膚掩飾了這一點缺憾。
站在瑪麗亞身邊的赫然是她的丈夫,湯米莫托拉。湯米是哥倫比亞唱片的總裁,出席格萊美顯然也是理所當然的。湯米摟著瑪麗亞的腰部,面帶微笑地和娃娃臉(Babyface)在交談中,瑪麗亞則單手插腰、凹著姿勢,即使這里不是紅地毯,她也沒有絲毫地放松,希望有記者拍到她時,她能夠保持最完美的儀態。
瑪麗亞依舊如此,和當初一樣。
亨利的視線稍微停頓了一下,今天會遇到瑪麗亞是預料之中的事,雖然1994年瑪麗亞沒有發行新專輯,只是發行了一張圣誕專輯,但這張圣誕專輯銷量十分喜人,正在努力朝著音樂史上最暢銷的圣誕專輯邁進。瑪麗亞也依靠“英雄(Hero)”這首單曲獲得了最佳流行女歌手的提名,出席頒獎典禮是理所當然的事。
亨利很快就收回了視線,就彷佛沒有看到瑪麗亞一般。至于亨利內心是什么想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伙計們,你們直接進去就好了,其他事情就交給我了。”亨利簡單地說到,由于有綠日樂隊在現場,而且這里是公開場合,耳目眾多,他也不方便多說。但雨果、尼爾等人還是給了亨利一個肯定的眼神,內心的期待不可遏制地就張揚了起來。
目送著亨利轉身離開之后,比利喬就一臉好奇地在雨果等人之間來回打量了一番,“所以,有什么事情值得期待嗎?”他不明白發生了什么,只是感覺榮耀至死的樂隊成員之間似乎都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沖動。
雨果抿嘴聳了聳肩,“讓我們看看會發生什么吧。”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卻沒有解答比利喬的疑惑,反而是讓他更加好奇起來。
瑪麗亞有些無聊地站在原地,湯米和娃娃臉正在聊一些音樂產業變革的事,好像是在說什么搖滾對主流音樂市場的沖擊之類的,瑪麗亞沒有任何興趣。但她也不能有任何放松,這是格萊美,到處都是鏡頭的場合,她需要時時刻刻都保持完美。
瑪麗亞的視線無法控制地朝榮耀至死和綠日樂隊那里飄了過去,不僅因為那一大群人十分熱鬧,同時也因為剛才紅地毯上發生的一切已經成為了無數人討論的焦點。很難想象,居然有歌手能夠在紅地毯上有如此號召力,那震天動地的節拍至今在腦海里久久回響著,令人羨慕。“對了,湯米和肯尼最開始不就是在聊紅地毯上的轟動嗎?”娃娃臉的原名叫做肯尼思布萊恩埃德蒙(Kenneth。Brian。Edmonds)。
就在瑪麗亞胡思亂想的時候,她的視線突然停頓了下來,那是亨利布魯姆。瑪麗亞微微抬起了下巴,挺直了自己微微彎曲的背部,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完美,高傲地瞥向了亨利,然后徐徐把視線移開,想要表達自己的倨傲——她才不愿意和亨利有任何的瓜葛。
但瑪麗亞隨即就轉過頭來,有些錯愕地看著沒有任何停頓、也沒有任何示意的亨利,他居然就這樣無視了自己?一直到亨利轉身消失在了后臺,瑪麗亞也沒有能夠回過神來,這對她來說簡直就是恥辱!她才是轉身離開的那一個,她才是掌握主動權的那一個,她才是選擇拋棄他的那一個!
“哼。”瑪麗亞輕哼了一聲,亨利就是這樣,骨子里總是有一種無法親近的清高,彷佛全世界就只有他是對的。他想要她專注在音樂之上,但她不認為,讓自己的音樂更加流行更加商業有什么不對,成為歌手不就是為了掙錢嗎?這一次她的圣誕專輯就賣得很好,雖然被人家說是圈錢的舉動,但…這又如何!
瑪麗亞抬起下巴,輕蔑地瞥了榮耀至死一眼,就算歌迷為他們歡呼那又怎么樣?他們永遠都只是非主流的小眾歌手而已,他們永遠都得不到格萊美的認可,格萊美取消了紀念科特柯本環節的事,圈外人不太知曉內幕,但湯米作為哥倫比亞唱片的總裁,卻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瑪麗亞自然知道現在榮耀至死他們的處境。所以…他們就只是從阿肯色州某個鄉下疙瘩過來參觀的莊稼漢而已。
但她卻不同,她已經拿到了兩座格萊美留聲機,還在全美音樂獎、公告牌音樂獎拿到了數座獎杯,她是目前整個樂壇唯一一位能夠和惠特尼休斯頓相提并論的歌手。她和他們,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層次。
想到這里,瑪麗亞輕蔑地挑了挑眼角,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又重新回到了湯米和娃娃臉的對話之中,“這支樂隊所帶來的活力確實是值得稱道的,整個市場現在看起來都不一樣了…”聽到娃娃臉的稱贊聲,瑪麗亞臉上的表情微微僵了僵,開口詢問到,“你是在說榮耀至死嗎?”
“對,當然…”娃娃臉很肯定地回答到,這讓瑪麗亞幾乎要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但為了自己的形象,她還是險之又險地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勉強地微笑著,但看著娃娃臉那不斷張開合攏的雙唇,她的注意力卻再次走神了,“都是一堆!”
榮耀至死并沒有發現瑪麗亞的存在,最主要還是因為他們和綠日樂隊相談甚歡。
今夜的格萊美似乎與想象中不同,特別是對雨果來說。
雨果之前參加金球獎和奧斯卡的時候,在典禮正式開始之前,其實是一個很重要的交際場合,彼此不管是熟悉還是陌生,都十分樂于打個招呼、交談幾句。這也是許多二線、三線演員都夢寐以求出席奧斯卡的原因,因為在那里他們可以直接和頂級交談,而他們也都會十分禮貌地給予回應。
但今天在格萊美卻不是如此。雨果的身邊很熱鬧,不僅有綠日樂隊,隨后珍珠醬抵達現場時,第一時間也來到了他們的身邊,隨后還有九寸釘樂隊的加入,就越發熱鬧起來了。雖然偶爾也會有其他歌手過來,比如說埃爾頓約翰(Elton。John),比如說愛司基地,但總體而言,雨果他們交談的全部都是另類搖滾圈子里的人。
格萊美的人群似乎被分為了三個部分,主流音樂歌手們,鄉村、流行、節奏藍調、靈魂等等都是這個部分的;主流搖滾歌手們,布魯斯斯普林斯汀、史密斯飛船、槍炮與玫瑰樂隊等等,則是這個部分的代表;剩下的就是今年才剛剛闖入這個奇異世界的“愛麗絲”們,榮耀至死、綠日樂隊、九寸釘樂隊等等。
他們就好像是被隔離在眼前喧鬧盛宴之外的局外人一般,這和另類搖滾現在在美國音樂界的現狀如出一轍。即使有了涅槃樂隊的輝煌,即使有了“西雅圖之聲”的集體力量,即使有了數不勝數的垃圾搖滾橫空出世,以至于直接催生了新金屬搖滾,但他們依舊是被隔離被遺忘的一群人。
這就好像暴發戶一般,雖然他們的資產已經達到了頂尖水平,但是沒有底蘊和傳承,他們就將始終被上流社會隔離在外。雖然搖滾有著悠久的歷史,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的輝整整影響了隨后半個世紀的文化;但在缺席主流社會近二十年之后,主流音樂市場已經將搖滾邊緣化了。
搖滾重新回到主流核心的道路,任重道遠。
這種情況也激發了榮耀至死隊員們體內的熱情,他們就是因為這種社會現狀才會被格萊美所輕視,去年的提名資格爭議也好、今年科特柯本悼念環節的取消也罷,都是如此,即使涅槃樂隊和珍珠醬都賣出了千萬張專輯,即使榮耀至死稱霸了1994年的唱片市場,但這種情況依舊沒有本質性的改變。
所以今晚,他們要掀起一場前所未有的變革,他們要將自己骨子里的搖滾精神在這片所謂主流的舞臺上徹底釋放出來,宣告他們的存在!
“準備好了嗎?表演就要開始了。”在走進演播廳之前,尼爾看向了自己的伙伴們,緊張的情緒再次侵襲而來,只是這一次除了緊張之外,興奮和期待的情緒成為了雙眸里更加炙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