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下的冬天里,雞叫三遍的時候,天還黑著,天蒙蒙亮的時候周文涓坐著的那輛警車匆匆趕回來了,她輕手輕腳進了派堊出所的大院,卻發現所長辦的燈還亮著,慢慢地趨近時,她看到了一幕讓她很訝異的景像。
,不,余所長,在嘔心瀝血地還在忘我的工作著,桌上鋪著鄉鎮區劃圖,他像魔癥一樣趴在地圖上,看著發呆。絲毫沒有發現來人。
專注,總是讓一個人看上去令人尊重,周文涓在回憶著記憶里的,是個頑劣不堪的樣子、是個桀驁不馴的樣子、是個潑皮無賴的樣子,不過那個樣子離現在的他已經很遠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警營已經把他變得這么嚴肅,這么專注,就像自己身邊很多曾經頑劣的同學一樣,都在不知不覺地變化著。
“咦?文涓,什么時候回來了?”披著衣服的馬秋林從東屋出來了,驚訝地道,周文涓笑了笑道了句剛進去。馬秋林客氣地把她往所長辦請,再說馬老怎么也起這么早,馬秋林一捋頭發,有點不好意思,犯職業病了,心里一打結,一準睡不著覺。
進門給兩人倒了杯熱水,剛坐下的馬秋林就問著:“有什么發現?”
“對比您給的積案案情,這個作案模式太吻合了…朔州這十一例,都是發生了偏僻、交通不便、甚至連報警都不便的山區;呂梁吳堡鄉這四例,幾乎就發生在省界上…沁源就更不用說了,年年丟,那兒典型的山大溝深,中條腹地;…天鎮、陽高、應縣、渾源,都有過類似案例,全部是發生警力薄弱,交通不便山區地帶,這其中,會不會有某種聯系呢?”狐疑地道。
“你找到了多少相似點?”馬秋林在問著并案的可能。
“全部相似,不過也可以說,全部不相似。因為您給的案子,多數連現場勘察也沒有,僅有部分失主的口供,我查了下,最早發案記錄在四年多以前,最先發生的地方在偏關縣。我就奇怪了,這么多年,不能沒有一個團伙式的作案被牽出來吧?”愕然地問,實在不能不對警堊察的工作能力持懷疑態度了。
“那恰恰說明了,地方上僅僅抓到些邊角,有組織、有預謀的團伙,到現在還沒有浮出水面。”馬秋林道著,這些大同小異的偷牛案件中,真正巧妙的作案手法,都被頻發的案件淹沒了,笑了笑他又反問著:“再說,你手下鄉警什么素質?難道你還不清楚?這種警務素質,也僅限于碰巧抓住一個,要抓團伙式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一句問得無語了,他尷尬地笑了笑,就他手下這拔,不偷老鄉的牛就已經很不錯了。再要問時,馬秋林已經替他回答了:“也不是沒有查過,據我所知,兩年前省廳的全省警務工作會議就提到過這個系列偷牛案,但難的是…你無法用警呀,大多數就像咱們現在一樣,線索沒有、目擊沒有、痕跡沒有…甚至于等到了縣一級、市一級接警,已經是被盜好多天之后了…活物這東西不像物品,它不可能被存住呀,僅五原市就有六十多個屠宰場、十幾家大型冷庫、每年消耗的肉類那是個天文數字,要擴及到全省,你想想,人口基數萬分之三的警力,怎么查這種案子?”馬秋林道。
話里已經暗示出了他的判斷,沒錯,這是一個很直觀,也非常簡單的判斷,只要被偷走,牛變成牛肉、變成餐桌上美味,恐怕就抓到賊,連取證的可能性也沒有了。
說話間,又回復了那種百無聊賴的神情,閉著眼睛,手里一晃一晃在玩著硬幣,很熟練,眼睛就長在手指上一樣,硬幣以一種均勻的速度在指縫來回翻滾。馬秋林知道,這是一種思考的下意識動作,他沒有打擾,回頭看了看周文涓,看天色將曉,他直說出去散散步,起身了。
周文涓靜靜地坐著,沒有準備打擾,她以一種很欽佩,很崇拜的眼神看著,她在想,無意中的穿上了這身警堊服,實現了自己的夙愿,這么大的事,她還沒有機會向推薦她的人說句謝謝呢。看著此時這么為難,她又在想,曾經夢寐以求的理想在實現之后,似乎也并非是什么幸事,最起碼像這種在謎團里的煎熬,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叮當一聲,硬幣失控了,睜開眼了,像抓到了什么靈感,驀地起身了,他神經質地翻著地圖,從TD里尋著文件,找著什么記錄,飛快地在紙上寫著什么,周文涓好奇地湊上來,看到了寫的是一行一行數字,看了半天才明白,是日期。寫完了日期,又聯著網在查著案發地的地形、地貌、天氣,一一記錄,半晌抬起頭時,看到周文涓嚇了他一跳,緊張地問著:“咦?你怎么在這兒?”
“我一個小時前就進來了。”周文涓笑著道。此時能懵然省悟,一拍腦袋道著:“哎喲,忙糊涂了,坐,我給你倒水。”
“你又糊涂了,你剛給我倒過,還沒喝完呢。”周文涓又道。
糗得不知所以了,尷尬地笑了笑,坐下來,很興奮地問著:“別告訴我結果,讓我猜猜。”
“好啊,我可是動用了隊里的法醫檢測設備,又問了兩位專家才得到的結果。”周文涓笑著道。
“牛是被誘拐走的。”笑著,緩緩地道。
周文涓笑了笑,點點頭,這是一個簡而又簡的答案,但的表情里,似乎還有什么。
“應該有飼草,錯不了,山風雖然大,可如果用塊石頭壓住,或者綁好,問題就不大了。”道。
“對,是苜蓿葉子殘留。”周文涓又點點頭,答對了。
用那玩意勾引一冬沒見到青草的牛,比拉個美女拐走流氓還要管用。這可能成為本案最關鍵的突破點,和馬秋林兩人幾乎在同一時間都想到這種可能了。只有這種辦法才能無聲無息地把牛偷走,或者說不是“偷”,而是讓牛走到指定的位置。
“既然沒有目擊,那他們肯定是改進了盜竊手法,畢竟在這個窮地方,遍地有狗,如果動靜稍大了,半夜他跑不了,但這并不影響他們在村外做手腳…”思忖著,點點腦袋,看著周文涓道著:“幾處唾液殘留,那應該還有其他東西,牧草的用量不能太大,否則不方便運輸和投料,而牛的食量卻很大…所以,應該有滿足以下條件的東西:一是牛喜歡舔食;二是不能被山風吹走;三是用量很小,舔過之后,痕跡自然消除;四應該氣味很濃,能誘到牛…五嘛,固體、粉末狀、液體都不合適,膏樣的最好,抹在石頭上,讓他順著舔,找到牧草,然后不知不覺順著路線走…于是就這樣在大白天,完成了一樁無人目擊的盜竊,就這樣,錯不了。”
一拍桌子,想通了此節,一瞬間,周文涓的笑容凝結了,那就是答案,她愕然的表情里帶著幾分驚喜和不解,替她說了:“很簡單嘛,一邊吃一邊拉,就是牲口干的活,在那地方停留那么久,肯定是找到好吃的了…其實所有的懸案有朝一日真相大白的時候,你都會發現,它是簡單而又簡單,怎么?你是不是對我的分析很震驚?”
掩飾不住地幾分得意,周文涓靦腆地笑了笑,不過嘴里卻說著:“其實我是很震驚,你怎么會變成這樣?”
“什么樣?”奇怪地問。
“很敬業的樣子唄。”周文涓不好意思地笑笑。
一下子老臉有點羞紅,想起以前狗屁倒灶的警校歲月,他想了想,有點無奈地說著:“還記得咱們老校長在畢業典禮上說的嗎,穿上警堊服,就意味著一種責任……以前我真不理解這詞啊,甚至來這兒的時候啊,我就想著破罐破摔,摔得聲響大點,可你昨天也見著了,丟牛戶那境況都快逼出人命來了,都窮成這樣了還遭賊,真叫沒他媽點天理了…老鄉們都眼巴巴地看著,別說還是警堊察,就不是警堊察,能幫一把也不能閑著呀。”
“你別高興得太早了,正像你判斷的,舔過之后,痕跡自然消除,我們只能確定是膏體,但提到的唾液殘留樣本很少,不足以分析出里面究竟有什么含量。”周文涓提醒著。
“含量不重要,手法是關鍵。”
說著,看著天放亮了,起身了,周文涓笑了笑,對于這個答案沒有發表意見,接下來她又發現的與眾不同之處了,準確地說是余所長的官威出來了,伸著脖子吼著東廂房睡覺的:
“狗少、蒜頭、呆頭…起床干活…再不起來老子掀被子潑涼水了啊。”
連吼幾嗓子,把那干懶散的鄉警,終于吼得早起了,回頭時,發現周文涓掩著嘴在笑了,他也賤賤地笑了……
千萬別指望鄉警的警務素質啊,等把馬秋林和周文涓送走回來,一干歪瓜裂棗還沒有收拾利索,李呆正使著吃奶的勁蹬啟動桿,冬天太冷,他那輛破嘉陵摩托,不蹬上個三五十下,就發動不著。張關平充當著臨時大師傅的角色,還是煮方便面,那味道就鄉警也有點反胃。李拴羊不吃了,想回家,不過見所長在,又不敢回去,至于狗少兄弟,剛提著褲子、揉著眼睛從廁所出來,邊走邊得瑟說著,我睡著時候,我夢見牛自己回來咧,我推理呀,肯定是公牛勾搭了倆母牛,出去搞39去了。
吧唧挨了一巴掌,李逸風一驚省,所長正瞪著他,他嘿嘿一笑,指著叫囂著:“真把自己當牲口啊?”
“那當然,咱們過得這生活,牲口都不如吶。”李逸風逆反了句。
可不料有人接茬了,嗨了聲,從墻上露出腦袋來了,是張猛,詫異地問著:“誰叫我呢?”
和李逸風一愣,馬上省得張猛的綽號,登時哈哈大笑,惹得在外頭晨練的張猛咧嘴罵了句,不理會他們了。
草草收拾利索,匆匆上路了,四輛摩托車,六位鄉警加上董韶軍,李呆和張關平各載一人,這地方,除了摩托車,還真沒有其他交通工具有這種機動性,一車發一個望遠鏡,千叮萬囑就一句:“找到目標馬上匯報啊,千萬別驚動。”
什么目標呢,已經詳細解釋清楚了,青草。就在通往二級路的山路上找。
“這大冬天的,能長草?”鄉警李拴羊傻眼了。
“禿子腦袋還長毛呢,冬天怎么不能有草?”不容分說,頂回去了…
“哎,所長,好幾十里山路呢?摩托車加油算誰的?不能公事還得我私人花錢吧?”張關平問著關鍵的問題。
“啊呸以前公家給你發錢,你辦過點事嗎?滾蛋。”直接吼著拒絕了。
“那伙食補助總有吧?”李呆懷著期待問。
“給你補助,山上能有飯店呀?”叼著煙,一點,揮發著人。
哇塞,此時才領教了所長的摳門,敢情一毛錢不給,凈讓你干活去,鄉警們心里可不舒坦了,不料點著煙噴了句:“地方只要走到,照片給我拍回來,這個月增加獎金…不過誰要偷懶不干活,小心我倒扣啊。”
終于有針強心劑了,鄉警的右腳一蹬,突突突摩托車發動了,樂滋滋地走了,連李逸風也覺得所里呆得老無聊了,坐到了李呆的摩托車后,要跟上辦案去,畢竟當警堊察這么多年,還沒辦過案呢,何況這又關系到自己賠錢的問題,小覷不得。
群車出動,那聲勢端得也是不小,嘆了口氣,還是覺得鄉警這素質實在堪虞,不像在市里反扒隊那群天天接觸案子的隊員,都練就了一雙火眼精睛,這番出門尋找,要到四五個村,最近十七公里,最遠三十多公里,其中那怕一個小小的疏忽都可能放過隱藏著的嫌疑人…對了,他也準備走了,不過要走時候才發現自己留了一個很大的疏漏,沒車了。
自己那輛派給馬秋林了,所長這輛小長安他不好意思要,這窮鄉可不比其他地方,花錢也未必能雇上車,一看董韶軍提著東西出來,他傻眼了,董韶軍奇怪地問:“怎么了,不是說咱們到二級路一帶嗎?”
“沒車啦。”喃喃了一句。
“沒車啦?那怎么去?”董韶軍沒理解鄉警的苦處。
“等等,你先等會兒,我再想想辦法。”拍著腦袋,想著到鄉政堊府的借輛,可又有點不好意思,鄉政堊府倒是有,幾輛私車可總不能借去辦案吧?正想著,聽到了一陣車聲的怒吼,董韶軍耳朵尖,一皺眉頭:“咦?鄉里還有這么大排量的車?老式不像啊。”
他放下東西,幾步到了院門口,驚訝地一句道:“我靠,路虎…呀呀呀,怎么攔咱們的車了。”
“壞啦…”嚇了一跳,肯定是虎妞報復來了,緊張地剛跑幾步,就聽得李逸風殺豬般地大喊著:“所長…救命啊”
等到了門口,看到了李逸風發瘋似地往回奔來,路虎停在路邊,車門開著,一只白色的牧羊犬汪汪吼著,在他背后追著,駕駛的位置厲佳媛村長笑得花枝亂顫。連滾帶爬的李逸風被背后追的牧羊犬嚇得哀嚎不斷。
“咋回事?”董韶軍郁悶了。
“媽的,這妞這么野。”順手操了一張鍬,奔出去了。
“所長,救命啊…”李逸風奔著就往這兒跑,抄著鍬,嘴里吼著,嚇唬著奔上來的狗,亂揮亂舞著手里鍬,那狗驟然而停,朝著汪汪吼著,背后厲佳媛清脆地叫了聲:“大白,咬他。”
一個不防,那狗長腿一蹬,一下子撲起來一人多高。嚇得哎喲媽呀,扔了鍬就跑,他和李逸風兩人兩個方向,那狗識性一般,又追著李逸風去了,李逸風奔得狼狽不堪了,圍著所院轉了半圈,拾了幾個磚頭石塊嚇唬,可一轉身,那狗又追上來了。跑了一圈恰看到了在院外蹬著楊樹練臂力腿力的張猛,又是慌不擇路地大喊著:“猛哥,救命啊…”
騰地張猛從樹干上翻身跳下來,一個箭步奔上去了,幾步助跑,飛身擋在李逸風面前,那狗奔得也急,猝然天降一人,它威脅地朝著這人一吼,不料張猛停也不停,飛起一腳,把狗兒踹出幾米遠去,那狗吃痛哀鳴了幾聲,一呲牙回撲上去了,不料特堊警隊出來的猛哥可不是吃素的,在它堪堪撲上來的一剎那,電光火石的一伸手,提住了狗的項圈,一下子把狗兒勒住了似的,那狗朝著主人的方向哀鳴幾聲。
“我靠,牲口有兩下子啊。”躲在門洞里贊了個。
“放開,放開我家大白。”厲佳媛生氣地嚷著奔上來了。
李逸風見勢不對,腳底抹油,繞了個圈溜了。看來的今天的事難了了。張猛睥睨一眼,拎著狗一力胳膊,又扔出幾米遠,那輸了膽的狗兒,耷拉著腦袋朝主人奔回去了,厲佳媛心疼地撫著狗腦袋,直斥著張猛:“你怎么打我家狗狗……”
話后半截似乎軟下來了,她的眼中,一位高個,剽悍、剛毅的后生,正不屑地笑著,那英勇的神情像有某種魔力一般,壓制住了她想發飚的沖動,于是她有點狐疑、有點期待地問著:“你…誰呀?沒見過你。”
“警堊察,放狗咬人可不對啊,傷了人怎么辦?”張猛道,他也在奇怪,就在市區都不易見到的白富美,居然在窮鄉里出現了,撫著白狗的美女,一身淡藍色的冬裝,齊膝的小馬靴,像某個讓他心動畫面一樣,讓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很奇怪,習慣性的粗口也沒有爆出來。
“那狗少和你們那所長能算人嗎?”厲佳媛還是有點委曲,不忿地道。
“哦,確實不算人,他們怎么了?告訴我,我回頭抽他們去。”張猛同情心大起,把美女氣成這樣,他嚴重懷疑狗少和余賤做了天怒人怨的事,可不料這事厲佳媛可沒臉說出來了,她轉移著話題,起身了,問著張猛道著:“算了,算了,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呀?”
“市局刑偵二隊的。”
“怎么來羊頭崖了?”
“查偷牛案。”
“哇,我聽說了,觀音莊和后溝村丟了幾頭牛,都驚動市里了?”
“沒驚動,順路過來看看…”
“你們來了就好了,靠那幫鄉警,根本不抵用。”
“鄉警在我們眼中,基本不算警堊察。”
兩人說得越近乎了,直到站在一塊倚著樹干聊天。可把門洞里的董韶軍看傻了,有道是當局迷,旁觀清,兩個旁觀的此時清楚無比,董韶軍異樣地看著,也賤笑著看著他,董韶軍小聲問:“這誰呀?好像和張猛對眼了?”
“大學生村官,一土豪家閨女…哦,我明白了,這個白富美有惡癖,喜歡人形牲口。”道。
“我怎么聽見你這話有點酸吶。”董韶軍取笑道。
“什么耳朵,一點都不酸。”笑著道,恬著臉補充著:“就是尼馬有點嫉妒…哎,好像車有著落了。”
董韶軍一瞅那輛車身剽悍的路虎,愕然地盯了一眼,那意思是,連那車你都敢想,可不料早跑出去了,直奔到還在嘰歪的兩人跟前,厲佳媛怒目而禮,不過臉皮厚的自動過濾,恬著臉介紹著:“張猛,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中心村村官,厲佳媛村長,給鄉里老百姓辦了不少實事…厲村長,這是我同學張猛,二隊刑堊警,屢破奇案,屢立大功…這次一聽說咱們鄉里有事,專程幫咱們解決問題來了。”
張猛已經習慣出口成臟了,說得這么好聽,反倒讓他覺得很刺耳了。厲佳媛卻是很贊賞地看了張猛一眼,甜甜地說了句:“猛哥,我的宿舍就在鄉政堊府里面,有時間來玩啊。”
“哎,好嘞。”替張猛回答了。
張猛一個不悅,不料被擋住了,恬著臉問著厲村長道著:“厲村長,您看市局刑堊警都來辦案來了…咱派堊出所也沒啥招待的,出行連車都沒有…對了,那輛小長安倒是在,就是不太方便,怕驚走賊…您看…”
不用說,正在看著村長,不,村長那輛路虎流口水呢,厲佳媛卻是又看了張猛一眼,隨手一扔,鑰匙扔給張猛了,不料手更快,手一伸就接住了,回身一踢張猛催著:“快謝謝村長。”
“哎對,謝謝你啊。”張猛機械地道。
“用吧,沒事,車上有油卡…別忘了來玩啊,我呆幾天才走。”厲佳媛嫣然一笑,似乎還有點羞意,帶著大白狗回鄉政堊府了,不時地回頭瞅著張猛。那眼神,似乎和瞅那輛路虎一個得性。
“哎媽呀,有這段邂逅,牲口你不虛此行了。”董韶軍奔上來了,羨慕地道了句。
“這賣相,對寂寞少女以及饑渴少堊婦,絕對是殺器。”回手捏捏張猛鼓鼓的胸肌和腹肌,回頭看著,張猛卻不悅地盯著,嚇了一跳,異樣地問:“兄弟,難道你不高興?”
“別開這種玩笑啊,在感情上我是很認真的。”張猛得瑟了一句,把車鑰匙搶走了,去開那輛車了,董韶軍給了個大睜眼的動作輕聲道著:“難道還真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
“有可能,這孩子還純著呢,我估計是初戀。”賤笑著道。兩人掩嘴而笑,董韶軍回身提著東西,大咧咧坐到了副駕上,這輛車怒吼著,飚回出了鄉中心村。
鄉派堊出所幾乎是傾巢出去了,指導員王鑌就在鄉政堊府剛和代鄉長商量出來,他看新所長這架勢,有點憂心重重的樣子,因為不管怎么看,所長都像在胡鬧,沒人比他更清楚所里這干鄉警的素質,也沒有比他更清楚在這個綿延幾百里山區抓到一個偷牛賊的難度。
也在鄉政堊府,二層,臨窗的一間,厲佳媛在托著腮,看著駕車出行的張猛,那車呀,為什么就覺得開得那么帥呢?她凝眸著,卻是一種綺妮的眼光。
1月31日,在羊頭崖鄉,這個后來轟動全省的盜竊耕牛案,在幾位幾乎不具備警務素質的鄉警手里,正式拉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