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師配有兩門步兵炮進攻,加上從全師抽調的十多個奇襲小分隊分別從各個方向襲擾日軍防線,迫擊炮、手榴彈、步槍再加上汽油桶里點燃的鞭炮密集響起,結果造成的聲勢比起之前的第四十五師和六十三師大多了,搞得日軍應接不暇。
從前方陣地到后方軍營駐地,日軍軍官和士兵被陣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以及密集的槍聲吵得腦袋嗡嗡作響,于澀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對于偷襲的中隊咬牙切齒。
要進攻又不進攻,只是無端地進行騷擾,日軍國崎支隊指揮官國崎登少將咬著牙派出幾波士兵去追擊,不想卻連續踩中中隊埋設的地雷,炸得人仰馬翻,接連丟掉四十多條人命,再也不敢派兵出擊了。
隨著凌晨四點半最后一枚炮彈打出去,第六十二師的襲擾部隊開始撤退,槍炮聲漸漸停歇,黑夜恢復了寧靜。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光,濃重的晨露將遍野的植物澆濕,一身日本軍裝的雷飚靜靜地潛伏于一片于枯的茅草叢中,嘴中咀嚼著帶著一絲甜味兒的草根,眼睛盯著前方動靜。
突然,夜色中出現一個模糊的身影,伸長脖子小聲喊道:“連長”
“這邊”
雷飚舉起手示意一下。
來者眼神極好,一下子就準確辨別出方位,弓著腰一陣小跑來到雷飚身邊,笑著說:“連長,陣地前沿的日軍哨兵,不管是明哨還是暗哨,都被我們干凈利落地解決了另外,通過這些日軍哨兵,我們已經查清楚日軍指揮部所在位置”
“完成這么個簡單任務,你高興個啥…小日本都被騷擾一個晚上了,現在安靜了半個多小時,那些家伙肯定都夢周公去了…”雷飚不屑一顧:“你們足足有一個排,要是連幾個疲倦欲死的哨兵都解決不了,老子要你們于什么?對了,你們對過口供嗎?不要被人糊弄了”
“嘿嘿”
同樣身著一身日軍裝束的一排長孫陽中尉有些尷尬地撓撓頭:“口供對過了,五個人中,有兩人說得不一樣,另外三人完全一致,差不了…這次畢竟是咱們脫離主力后第一次執行任務,難免有些小激動…連長,你說什么時候我們才能回去啊?”
“我哪里知道”
雷飚沒好氣地說:“離開師座身邊,老子總感覺少點兒什么。想想我們今后一段時間都要受他人支配,我心里就不是個滋味兒”
自雷飚被營長呂魁元派來跟隨暫三師行動,雷飚就很不爽。其實不光雷飚不爽,特務二連上上下下都不爽,但軍令如山,他們不得不聽令行事。雷飚發了一通牢騷,面色凝重起來:“老孫,你再去日軍前沿看看,確保進攻發起后,三團和補充一團官兵無障礙地接近日軍陣地”
“知道了”
孫排長撇撇嘴:“連長你已經說了好幾遍了,我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
雷飚黑著臉訓丨斥道:“知道了還不快滾回你的位置去?讓手下弟兄將特種連派來支援我們的人保護好,他們都是師座的寶貝疙瘩,若是有什么閃失,別怪老子軍法無情”
孫陽向雷飚敬了個禮,轉身離去。
七都鎮東面葉港村暫三師前敵指揮部,看著東方天空露出一絲魚肚白,楊嗣先沉穩地說:“馬上就要天亮了”
“是啊,天一亮我們就要發起進攻了”說這話的時候,副旅長魏元菁上校臉上有些期待。現在三團、補充一團已經處于左右兩翼進攻位置,就等曙光從東方地平線上出現了。
魏元菁轉過頭,看了羅鈺銘一眼:“旅座,為什么一定要等到天亮后才發起進攻?就像補充一團在嘉興城那次一樣,我們半夜進攻不是更好嗎?”
“這個就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了…師座說過,兵無常形,水無常勢,為將者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制定具有針對性的戰術。”
吳銘是新二師的精神支柱,像羅鈺銘、楊嗣先等人特別喜歡引用吳銘的話。這次楊嗣先也沒有例外:
“首先,在嘉興城的時候,陳彥華他們有本地人作向導,加上城區房屋眾多,適合出其不意全面出擊的亂戰。現在這里卻不同,日軍在廟港至北面太浦河一線,全是新近開挖的戰壕,加上河流湖泊縱橫,地形極為復雜多變,我們在夜里進攻,占不到地利優勢,反倒會造成不必要的損失,天亮就不一樣了。
“再者,已經被騷擾了一夜的日軍,現在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此時大多數日本兵都已經進入深度睡眠,也就意味著他們處于最虛弱的時候…我們在這個時候發起進攻,正好起到出其不意攻敵不備的效果”
魏元菁恍然大悟,自嘲地笑笑:“看來,我還得跟師座好好學學啊”
這時,東方天空亮出第一道紅光,天地間一下子變得明亮起來,楊嗣先轉過身,大聲吩咐:“時間到了,開始進攻吧”
“是”
天邊展露的第一道曙光,如同黑夜里亮起的絢麗的信號彈,暫三師官兵迅速行動起來。
廟港鎮南黃家蕩一線,特務二連連長雷飚從草叢中爬起來,剛想帶人向前突擊,就聽到后面傳來一陣綿密的腳步聲,雷飚好奇地扭頭一看,原來是周俊誠率領的三團士兵。
“老周這家伙來得可真快”
雷飚嘀咕一聲,朝著手下一揮手,猛地向前躥了出去,向不遠處日軍一線陣地撲去,特務連官兵如同迅猛的豹子一般,跟在連長身后沖鋒。
距離特務二連約兩百多米的周俊誠正想向雷飚打招呼,看到喬裝成日軍的特務連已經展開,搖頭一笑,心說雷飚這個家伙肯定是怕自己搶功,所以才會溜得這么快,當下帶著人緊緊跟上特務二連官兵的腳步。
而在靠近太湖一側,補充一團在陳彥華的率領下,貓著腰,靜悄悄地朝日軍陣地上摸了過去。
老灣斗日軍一線陣地前方八十多米處,幾個剛剛解決完前來換崗的日軍哨兵的新二師直屬警衛營日語特種連官兵,回過頭看著雷飚帶人趕來。他們和雷飚的特務連官兵一樣,身上穿著日軍軍裝,右臂纏著白布條,一看就知道準備渾水摸魚。
見雷飚跟了上來,日語特種連副連長陳四貴對手下一揮手,二十多個特種兵迅速從背包里掏出集束手榴彈來,他們分散開,躡手躡腳地向日軍陣地靠攏 距離日軍防線只有五六米時,二十多個特種兵迅速點燃集束手榴彈,向日軍戰壕扔了過去。
“轟轟——”
爆炸產生的火光沖天而起,爆裂開的彈片將伏在戰壕上酣睡的日本兵吞噬,猛烈的沖擊波和硝煙四處彌漫。
后面戰壕里還在酣睡的鬼子兵,迅速被爆炸聲驚醒,由于睡眠嚴重不足,他們腦袋還有點兒暈乎乎,這時又是一陣劇烈的爆炸聲傳來,一下子就讓他們清醒過來,趕緊揉著發紅的眼睛到處張望,立即看見已經突破一線陣地沖到近處的人數眾多的官兵,手持沖鋒槍、輕機槍等近戰利器,一陣狂掃。
亡魂大冒的日軍士兵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密集的子彈掃中,一排排撲倒在地,很快日軍二線陣地又告失守。
這時,周俊誠團的團屬機炮連集中八門八一迫擊炮和十六門六○迫擊炮,向日軍縱深陣地射擊,而緊隨一線官兵沖鋒的擲彈筒兵,一旦發現日軍依托工事或者掩體負隅頑抗,便蹲下身子用擲彈筒定點消滅日軍的火力點。
連續消滅好幾波組織起來進行反抗的日軍后,整個三團已經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向著日軍防線縱深挺進。
接戰時,遇到那些在炮火下茍延殘喘的鬼子兵,官兵們先是一通手榴彈侍候,硝煙還未散盡,如雨潑的沖鋒槍、輕機槍子彈,不要錢地招呼亂成一團的日軍。
周俊誠團的進攻是如此快速,在如暴風般密集的火力面前,日軍防線依次淪陷,戰壕里鬼子奔涌的鮮血就是對中人最好的褒獎。
雖然開始的時候,周俊誠團不少新兵還有些猶豫和遲鈍,但在基層軍官、士官和老兵的帶領下,新兵們漸漸地適應了戰場上的殺戮。
戰場左翼,補充一團在陳彥華的率領下,對日軍進行了鐮刀式的收割,他們收割的是日軍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相對而言,陳彥華團老兵較多,加上先后從英國人和日軍手里的收獲,裝備較好,進攻快速果斷,穿插速度竟然比起周俊誠團還要快。
兩個主力團如同兩把鋒利的手術刀,將日軍龐大的陣地一刀刀剖開,緊隨其后的四團和補充二團,如同斧頭一般向著日軍劈了過去。
混亂不堪的日軍中,趁著大亂深入敵后的日語特種連官兵,對著剛剛驚醒從營地里沖出來的日本兵大聲喊道:“快跑啊,支那魔鬼師來了,吳銘派人來殺我們了”
由于長官不允許收聽鳳凰廣播電臺的節目,缺乏休閑娛樂的日軍士兵轉而收聽另一個神秘的日語廣播電臺,這個電臺會播報一些來自日本的家書,以及華北、華中戰場的時事新聞,還有一些日本歌曲和根據日本小說改編的廣播劇 通過這個電臺,日軍士兵比較系統地聽到新二師對日作戰的情況,播音員信誓旦旦地表示,新二師是從地獄來的軍隊,只要與他們作對就會受到可怕的詛咒,作戰時連平日一成的實力都發揮不出來,所以才會接連有日軍遭到可恥的失敗。
慢慢地,受播音員的影響,日軍士兵開始稱新二師為魔鬼師,稱呼吳銘為大魔鬼。
此時驟然聽到魔鬼師還有吳銘的名字,日軍士兵立即聯想到廣播里惡毒的詛咒,很多人都有點兒不寒而栗。
就在日軍手足無措的時候,端著沖鋒槍,腰掛手榴彈的特務連官兵,在日語特種兵的配合下,直奔廟港鎮西的老太廟日軍指揮部而去。
廟港大地主劉家大院設置的支隊司令部里,聽到外面傳來的爆炸聲和眾多士兵驚天動地的喊殺聲,以及緊隨而來的日軍士兵發出的巨大哀嚎,從床上爬起來的支隊長國崎登少將一邊穿戴衣物,一邊側耳傾聽。
聯想到此前一整晚的襲擾,國崎登很快有了判斷——中隊的進攻一定是早有預謀,而且從槍炮聲的密集度看,敵人無比強大,投入一線作戰的應該不會少于兩個師。
隨著槍聲越來越近,穿戴整齊的國崎登感覺情況有些不妙,他沖出房間,來到外面的院子,對著手下參謀下達命令:“快集合隊伍,準備轉進,我們向平望方向…”
話音未落,天空中忽然落下來一片圓滾滾的東西,國崎登一愣,低頭一看,心跳瞬間加速,那是十多顆正在冒煙的手榴彈。
“轟轟——”
一陣劇烈的爆炸后,正準備閃避的國崎登已經變為一堆碎肉。
雷飚帶著人沖進院子,拿著沖鋒槍,對一切站立的目標瘋狂掃射,“噠噠”的子彈將糊紙的窗戶和木門打出一排排窟窿眼。
肅清日軍指揮部各個房間后,雷飚用手一抹臉上的汗珠,心中感覺太爽了有了操一口流利日語的特種兵帶路,騙過一路上警戒的日本兵,輕松闖入日軍指揮部,不僅擊斃一個少將,還順帶于掉一個大佐,兩個中佐及四個少佐,可謂大豐收。
把鬼子軍官的肩章及標識扯下來,然后把所有文件和地圖席卷一空,雷飚轉過身,對身后的官兵一揮手,大聲道:“走,咱們打回去”富品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