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清現實很難嗎?”江楓淡漠說道,他一貫平靜,絕不盛氣凌人,可反而因為如此,才更是給人一種高深莫測,不可捉摸之感。
“你一共出了兩劍,或許你自命不凡,認為自己橫推無敵,殊不知在我眼中,這區區兩劍,卻是有著不下一百種破綻,除了你的用劍技巧還算不錯之外,幾無能入我眼的優點。”
“但即便是你引以為傲的用劍技巧,卻亦是匠氣太重,全然沒有個人風格可言,那不過是依葫蘆畫瓢,你太過注重技巧,到頭來,舍本逐末。”
江楓不疾不徐的說著話,對辛槐的劍法進行點評,他不過元嬰中期的修為,毫不起眼,但他的劍道造詣,卻絕對是宗師級別,足以開宗立派。
這辛槐的劍道修為不俗,只是在江楓看來,卻處處都是破綻,雖說,并非每一處破綻,都能致命,但對于江楓這樣的劍道強者而言,這樣的破綻,已然足以說明,辛槐劍道天賦如何了。
“所以,按照你的說法,我若是沒有理解錯的話,你是說,我的劍法,一無是處,是這樣嗎?”辛槐冷聲說道。
“你能夠明白這一點,總算不至于無藥可救,若得名師指點,或許能夠掙斷枷鎖,更上一層樓,當然,那種可能性微乎其微,我并不好看就是了。”江楓淡淡說道。
江楓的這話,不管是字里行間的意思還是其口吻,不得不說,頗為唬人,船上的諸多修士,都是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騙子?”一個念頭,自徐憐心腦海之中,浮現而出,致使她看向江楓的眼神,都是變得怪怪的。
“那么,你認為,你的劍道造詣如何?”辛槐質問道。
“我若殺你,用不了三劍。”江楓簡單說道。
他沒有進行具象的描述,而是清楚告知,二者之間的差距有多么的大,因此,也是足以讓辛槐判斷他的劍道造詣,到達了怎樣的一種程度。
“不出三劍?”辛槐心中默語。
不出三劍的意思,要么是一劍,要么是兩劍…江楓口口聲聲說他自命不凡,卻是他本人,更是張狂到了極致。
江楓能夠看出來,他的用劍技巧留存匠氣,辛槐自身也是有意識到這一點,一直都是在努力練劍,要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劍道之路,但那何其之難?
在這個問題上,辛槐有點高看江楓,但江楓太狂妄了,將他說的一無是處,這無疑是觸及到了辛槐的底線。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殺我。”一聲低喝,辛槐仗劍出手。
話說的再多,都是無益,江楓是胡說八道還是煞有其事,一試便知,辛槐懶的浪費時間在口舌之爭上,他直接出手。
可怖的殺戮劍意虛空彌漫,辛槐這一劍,將用劍技巧,發揮到極致,的確如江楓所言,這一點,他引以為傲。
“轟!”
劍氣縱橫,以辛槐的身體為原因,暴虐的殺意橫掃四方,大船那堅固的甲板,在那樣的沖擊之下,碎裂成蜘蛛網的形狀。
“咔嚓…咔嚓…”
網狀裂痕在劍氣肆虐的情況下,加速爆開,讓大船之上的諸多修士,幾無可立身之處。
“可惜了。”江楓暗自說道。
以他來看,辛槐有大概率成為那劍道宗師,卻是走上了一條歧路,而他本身也并沒有意識到這有什么不對。
這一如是鉆了牛角尖,鉆進去容易,若想鉆出來,則是幾無可能。
在辛槐這一劍的沖擊之下,江楓隨手出劍,他先前拿那辛隆來演練自身的劍法,奈何辛隆太弱,未能讓江楓盡興。
眼下,辛槐同樣身為劍修,卻是不錯的練劍對象。
如果將辛槐的這一劍,形容為大江大河的話,那么當江楓這一劍出手之時,則是如同那涓涓細流。
當然,這并不是說,辛槐這一劍更強,他這是對于極致的用劍技巧的運用,而江楓出劍,則是近乎于道。
兩道劍氣虛空碰撞,而后爆開,璀璨的劍芒之下,諸多修士,眼睛都是要無法睜開,辛槐強勢逼近,要斬下江楓的頭顱。
“轟轟…”
一道道的劍氣,無差別的爆開,辛槐強橫無匹,但江楓始終神色冷漠,隨后,第二劍出手。
出劍之時,對于技巧的運用,江楓一向毫不在意,他更在意的是每一劍出手,渾然天成,毫無出劍痕跡。
但不在意并不表示無用,辛槐能夠有如此的劍道修為,很大程度就是出劍技巧的加成,至少加了三成不止。
三成看似不多,但對劍修而言,這絕對是相當恐怖的分量,足以同境界橫推,即便是身為同境界的劍修,亦是足以以摧枯拉朽之勢橫推。
“技巧?”江楓心中默默說道。
這實際上可以稱之為另外一條路,只不過這樣的一條路,以江楓目前的高度而言,一眼就是能夠看到終點就是了。
終究只是小道,是那輔助。
“輔助?”江楓又是默默說道。
他有所感觸,意識到自己近乎無視的這一點,或許將能給自己的劍法,煥發一點不太一樣的生機。
“倒是多謝提醒。”江楓自我說道。
他勘破了極道之劍,但一直都是在門檻邊緣徘徊,很難更進一步,盡管江楓順其自然,但今日里的見聞,卻是讓他多了一個方向。
哪怕這個方向,最終被證明是錯誤的,那么,也是多了一種選擇。
這才是,江楓會說一聲謝謝的緣故。
劍道造詣的高低,雖然并不能說明劍修本人的劍道天賦,但江楓專于劍而極于劍,但凡有所觸動,都是能夠給他帶來莫大的收獲。
所以當江楓這第二劍出手之時,江楓有有意識的偏向于這一劍的出劍技巧,瞬間一種如同醍醐灌頂的頓悟之感,讓江楓全身心都是變得通暢不少。
“的確不失為一個方向。”江楓笑了。
結果自然毫無懸念可言,江楓說用不了三劍就能殺辛槐,這樣的話,絕非托大,彼此之間在劍道一途的領悟層次高低,就是早已注定了雙方之間的結局。
一道鮮血狂灑而出,如同是下了一場血雨,河面之上,一道身影轟然砸落,濺起數十米高的水浪。
那是辛槐,他終究是逃不過江楓這第二劍。
“真的,不出三劍?”徐憐心喃喃說道,其看向江楓的眼神,變得更為奇怪了。
先前在江楓說這話的時候,她將江楓當成了一個騙子,認為是成心蠱惑辛槐,這一刻,目睹辛槐身死,又哪會不知,那不是隨便說說那么簡單。
“他的劍法,好像永無止境。”徐憐心說道,這也正是他看向江楓的眼神會變得更為奇怪的緣故。
在徐憐心的印象之中,自認識江楓之后,江楓的劍法,就是一直在進步,這樣的速度,不可謂不驚人,乃至是要讓同輩修士,陷入深深的絕望。
“他會是什么人呢?不知是何宗門傳承。”徐憐心說道,她對江楓有著充分的好奇心,這時候,那樣的好奇心理,再次被調動了。
“辛槐…真的死了?”
大船甲板之上,有驚呼之聲傳出,即便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仍舊有著一種極其強烈的不真實之感。
要知道,江楓僅僅元嬰中期修為罷了,同為劍修,辛槐卻是那半步化神修為…固然劍修在戰斗之中,生來就占據莫大的優勢,但面對另外一個強大劍修,雙方之間的差距,為何仍舊如此之明顯?
“只怕是那化神修士,此子都可一戰吧。”邵真在心里說道,再次發覺對江楓看走了眼。
諸多修士的心頭難以平靜,但赤渡河的河面,卻是變得波瀾不驚,大船破浪行駛,好在,后半程卻是再無其他的麻煩,最終,諸多修士,得以安然無恙的橫渡赤渡河。
這一路之上,一波三折,大船靠岸之后,不少修士就是第一時間,掠身而下,半點都是不曾耽誤,唯恐再有變故發生。
江楓與徐憐心亦是下船,此行的目的地是玉蘭城,平天水寨之事,對于江楓而言,僅僅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還不至于讓他放在心上。
“封兄,暫請留步。”邵真快速走了過來,說道:“封兄,今日之事,有點奇怪,那平天水寨的大當家辛奎,卻是到目前為止,都未曾露面。我擔心,會有一些麻煩。”
“封兄,若你不趕時間的話,我等懇請你一道,將那辛奎尋出,以絕后患,不知意下如何?”許蘭也是走了過來,言辭懇切的說道。
除了死去的齊鳴之外,另外五人,也是以殷切的目光,看向江楓。
不難看出,他們對辛奎甚為忌憚,若那辛奎不死,難以心安。
“我趕時間。”江楓隨口說道。
辛奎現身或者不現身,江楓都是一概不會關心,這對于他而言,剛好是省了一個麻煩,至于如邵真等人一樣,替天行道,江楓的覺悟,還沒有那么高。
“封兄,何必急于一時。”邵真頓時就是急了,急急忙忙的說道:“封兄,還請挪用一天時間,絕不過多耽誤。”
江楓搖頭拒絕,領著徐憐心就走,邵真目送江楓與徐憐心遠去,無奈之極。
“你就這么鐵石心腸啊?”徐憐心嬌聲說道,她還以為,在邵真等人的懇求之下,江楓會被說服,誰知江楓無動于衷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