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川眼中流露出一絲暖意,轉眼毫不留情,一腳踢開:“誰想死你了?話都不會說。”
李全福抬起頭,擦干淚水,怔怔地看著羅川。
“怎么了?我姑姑在哪?”羅川見狀,只當出了什么事。
“羅少主在忙道商生意上的事,抽不出空,沒來天啟京…沒什么事,只是小李子太久沒見公子,控制不住。”李全福像個幽怨的小媳婦,扭捏道。
“滾一邊去!都已經是唐國武道界呼風喚雨的高手了,還這副德性。”羅川笑罵。
“武道界再呼風喚雨,也比不上得道成仙。羅川,恭喜了。”
從閣樓里又走出兩人,左邊那人鶴發童顏,身材圓潤,右邊一人肌膚古銅,面無表情,略顯僵硬。
正是天南武道界的傳奇,南孫北武,孫中圓和武居人。
“一年多不見,兩位前輩可好。”羅川微微一笑,迎上前去。
“死人臉,我就說了,羅老弟和別的仙家不同,你還不信。”孫中圓對著身旁老友得意一笑。
“老夫何時說出這種話了。圓滾滾,你給我說清楚!”武居人大怒。
“你個死人臉,你敢說你沒這么想?我早說過,羅老弟就算當上仙家也不會有什么改變。”
“是你自己這么想吧!”
還沒說上兩句,孫中圓和武居人便吵作一團。
羅川含笑看著,一時間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的陰川五華城。
當年初見二老,他才剛剛踏上修行之道,雖已筑基,但功力尚不如二老。一晃一年多過去,他已踏足真丹境,二老也還是武道界鼎鼎有名的南孫北武,可彼此間卻早已不在一個層面。
武人雖能在凡間稱雄一時,可真正永恒的,還是求仙問道的修行者。
“好了,進去再說吧。”白依卿一笑。
她如今已是筑基四階的修為,功力和二老相當,然而無論身份還是潛力,都非二老所能相比的。可她卻不會忘記昔日老太君壽宴上,二老的鼎立相助。
“好,好,先進去。死人臉,你真是丟死人了。”孫中圓譏笑道。
“哼,說得好像你不丟人一樣。”
跟隨四人走進閣樓,羅川一眼望去,就見閣樓一層的店鋪里,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法器、丹藥和道符,玲瑯滿目,五花八門。
“公子,我們這個窩點可夠逼真?”李全福洋洋得意道:“羅少主的生意如今是越做越大,雖還進不了大夏道商界,不過在唐國附近一帶的道商界,她可是赫赫有名。”
羅川不置可否,他一眼看出,這些法器丹藥,絕大多數都不入品,最好的不過九品。和一路經過的其它店鋪比起來,顯得十分寒酸。
“一個掩護而已,你小子得瑟什么!”武居人見過世面,伸手拍向李全福腦門,不悅的說道。
李全福干笑著不敢還手,南孫北武都指點過他武道,有半師之恩。
“掩護固然好,可想要救出周不臣,卻不是那么容易。”孫中圓微微一嘆。
“我們兩個老骨頭,已經沒幾年能活了。雖不中用,可也想出一把力,希望羅老弟不要嫌棄。”武居人道。
說話間,孫中圓和武居人神色有些黯淡。他們說的都是實話,在武道界,甚至一些中小型國家,憑他們超出筑基四階修士的實力,足能夠呼風喚雨。可在真正的仙道界,大夏皇朝,他們連倚老賣老的資格都沒有。
白依卿岔開話題:“我思來想去,想要救出周不臣,就只有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羅川問道。
“請情川丹法閣閣主,云塵大家出面。”白依卿道:“大夏道尊院是國師所創,在天啟京地位超然,即便皇室也要給面子。冉青衣身為道尊院院首,又是六部道藏之一,他若真要囚禁周不臣百年,誰也沒辦法。”
“云塵大家…”武居人眼中流露出一絲崇敬:“無論在修行界,還是大夏朝的塵世,云塵大家都有極高威望。如果能請動她,救出周不臣只在她的開口一句話。”
“可老夫聽說,云塵大家經常云游四海,很少會久留情川丹法閣。”孫中圓道。
“的確是這樣。”白依卿稍一點頭:“我來天啟京的這半個多月里,還沒見到過云塵大家。問閣中師姐,師姐們都說云塵大家行蹤飄渺無常,一年兩年見不到她,都很正常。”
“那要等到何時?”羅川皺眉。
“還有一個多月便到十二樓宴了。想必那時云塵大家也該回來。”白依卿道。
“你有幾分把握請她出面?”羅川問道。
白依卿臉上露出一絲苦澀:“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聽閣里師姐們說,云塵大家生性寡淡,極不喜歡欠別人人情,更別說是夏皇。天殘老人雖和云塵大家出自同門,可天殘老人也和我說過,兩人的關系其實并不融洽。”
羅川沉默下來。
“不過,若是我能成為情川丹法閣正式弟子,或許還有些可能。據說云塵大家很護短呢。”白依卿道。
想到白天在城外的情景,羅川搖了搖頭,肅然道:“我感覺情川丹法閣的那幫女人很不對勁。你還是不要勉強了。”
白依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真是的,哪有你這么形容人家的。你口中的那幫不對勁的女人,在天啟京中炙手可熱,追求她們的公子哥不要太多哦。”
孫中圓和武居人相視一眼,沒有說話。他們心里可是清楚,如今天啟京中最炙手可熱的仙家美人兒,正是坐在他們面前笑靨如花的白依卿。
若是讓她那些恐怖的追求者們知道,不茍言笑的白依卿正含情脈脈的注視著眼前的少年,羅川的名聲定會響徹天啟京。
“羅川,你想多了。天殘老人只是收我做記名弟子,他老人家也說,情川丹法閣為天南域丹學圣地,我若是有機緣,最好能夠正式拜入云塵大家門下。”白依卿眼中閃過一絲期盼:“我也很想見識一下,天殘老人口中的天南第一丹道仙職。”
羅川心頭一動,問道:“拜入情川丹法閣很難嗎?”
“難,比我之前想象中還要難。”白依卿幽幽一嘆:“云塵大家在閣中留下了一道難題,需要破解那道難題,才有資格正式拜入她門下。”
“什么難題?”羅川問。
白依卿猶豫了一下,沒有開口。
孫中圓和武居人久經世故,笑著站起。
“時候不早了,我們還要趕著回下環。”
“羅老弟,我們先走了。如果有事用得上我們兩個老家伙,便讓李小子去找我們。”
羅川沒有挽留,和孫中圓、武居人一一告別。
李全福也是機靈,知道旁人在場白依卿不方便說,躬身道:“公子和少夫…白小姐慢聊,小李子去前面招呼客人。”
“去吧。今天生意不好,拿你是問!”羅川板起臉。
這破地方,有鬼的客人!公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捉弄人。
李全福喜滋滋的向前鋪走去。
“我們上樓說吧。”羅川對白依卿道。
白依卿臉一紅,只見羅川目光清澈,心知自己想多了。
“嗯,你隨我來。”
到了閣樓三層,羅川一怔,就見東西兩面沒有墻壁,竟是一間形如涼亭的露臺。夜風吹起兩側青色的帷布,只在靠近湖岸方向的角落,有一張紫檀木床榻。
此情此景,不由讓羅川想起白依卿昔日住過的小筑。白依卿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兩腮粉霞動人。
“坐吧。”
兩人上了床榻,盤膝對坐。
“什么難題?”
“哦,是關于丹道仙職的。”白依卿撫平被晚風吹亂的青絲,穩住心湖波動,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只玉盒,遞給羅川。
羅川打開玉盒,一股異香撲鼻而來,玉盒中是一枚丹藥。
丹藥流轉著一層黛青色的光華,外殼發青,內里卻是暗紅色。
“你猜,它是什么丹。”
在白依卿托著下巴,含笑考校的目光中,羅川輕輕掂了兩下,指尖用力按下。
閉上眼睛,羅川細細感受起丹藥里氣息的波動,腦海中飛快閃過九龍君收藏的上萬道丹方,睜開眼睛:“難道是‘還我功力丹’?”
還我功力丹…
白依卿神思飛回一年多前的白玉京,至今難忘的旖旎之夜,心跳微微加快,瞪了眼羅川嬌嗔道:“別鬧啦,說正經的。”
“這是一顆青天回夢丹。”羅川凝視丹丸道。
“好眼力。”白依卿知道羅川對丹道很有研究,也沒覺得奇怪:“青天回夢丹是七品上才的丹藥。服用之后,可以讓人夢回從前,在夢境中尋找禍福征兆。”
羅川點了點頭:“那個云塵大家出的難題是什么?”
“青天回夢丹有一個升級版六品的丹方,名叫青天轉生丹。那個難題就是將七品青天回夢丹,煉制成六品青天轉生丹。”白依卿幽幽道:“閣里的師姐們都能做到。可偏偏我怎么煉也煉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