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流天并不理會朱長老,他的目光穿過斗場屏障,落向主殿二層的呂伯牙:“你就是這一組的擂主?”
“下來,別浪費時間。”原七夜同樣望向第二斗場的擂主顏道名。
華辛嘆了口氣,轉過頭,朝向第三組擂主洛飛。
人群中傳出議論聲,這三人竟是想直接挑戰擂主!
“華辛,你出了一趟遠門,就忘了規矩了嗎?”霍駿站了出來,他逐一掃過北流天、原七夜和華辛,淡淡說道:“你們剛才混在人群中,想必也聽到了秋季大比的規則。不論你們從哪來,有何目的,只要在空虛山界,就必須遵守空虛山界的規矩。”
“你們身為空虛山界的普通弟子,自然要遵守規矩。而我們,則不需要。”北流天嘴角揚起道。
空虛山界眾弟子面露不滿,霍駿四人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樓臺高處,三閣長老也露出不滿之色,段長老正準備開口,忽然間一只白鶴從遠天飛來,剎那落定,化作一只紙鶴。
蕩魔師太折開紙鶴,半晌搖了搖頭,將信箋傳給段長老。段長老看完一愣,同樣搖了搖頭,輕嘆口氣,遞給身旁的長老。
蕩魔師太和段長老的神態,瞬間讓空虛山界弟子們的心提了起來,眾弟子緊張而又好奇的觀望著。
不一會功夫,紙鶴在長老們手頭傳遞了一圈。長老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說話。最終還是段長老站起身,輕咳一聲道:“北流天、原七夜和華辛,為空虛山界立過大功,在秋季大比中享有一次特權。”
不滿抗議聲從人群中傳出。
可當信箋背面,那個醒目的“乾”字印章暴露出來,再無人敢多言半句。
“那是什么?”斗場下,羅川低聲問道。
“乾字印,代表一個人。”王俠縮著腦袋,小心翼翼道:“空虛山界四大老祖宗,歸元乾絕,皆是歸虛境的頂尖強者。歸老祖、元老祖和絕老祖隱居執法盟會,而乾老祖則鎮守空虛山界,不過他老人家喜好云游,神龍見首不見尾。”
這時,從主殿二層立起一道人影。
“不管你們是誰,從哪里冒出來。在說大話之前,還是先比比拳頭。”呂伯牙平靜的說著,目光如箭,直射北流天。
“說得好。”洛飛又恢復了他的翩翩公子本色,撫掌大笑:“伯牙,這是你今年說過得最中聽的話了。是龍是蟲,打過再說。”
顏道名性子急,哈哈大笑,已彈射向第二斗場。
呂伯牙和洛飛各施身法,分別落于第一和第三斗場。
三名擂主,意外的提前登場。
圍觀的弟子們大聲叫好,一浪高過一浪,同仇敵愾之情溢于言表。而觀禮閣上,來自八九品宗門的仙家道人們也都露出專注之色。他們才不管什么規矩,大道至簡,他們來此為的就是考證空虛山界的真實實力。
狠話已放過,三方斗場,六名少年,萬眾矚目之下,空虛山界的天才爭鋒即將開始。
最先出手的是火烈槍顏道名。
火焰長槍沖天而起,槍身周圍迸發出銳利的氣流,排山倒海的沖去,血紅色的槍影恐怖萬分,把無形的氣流都渲染成濃重的紅色。舉目望去,第二斗場上空皆是血紅色的槍影,浩浩蕩蕩,鋪天蓋地。
在這其中,槍息吞吐,如風呼云嘯,更為顏道名這一槍增添了十分霸氣凌厲。
“火天吞地!”斗場外有人叫出聲。
這是顏道名成名絕技,當初的天南大比上,顏道名正是憑借這一招,在最后關頭扭轉敗局,躋身六十四強。
顏道名出身獵戶人家,嬰兒時被父母遺落深山,幸好被一頭火脈靈猿認作幼崽,喂以奶水。三歲那年被家人找到時,他單手掀翻數人,最后靠著二十個成年男子合力,才將他制服。
顏道名天生力大無窮,體內永遠有著用之不盡的充沛力氣,并且擅長煉火。他所使的法門也是一樣,橫沖直撞,以霸道制人。
“正好,我也喜歡玩火。”北流天笑了起來。
一朵蓮花狀的黑色火焰從北流天掌心升起,飛向顏道名。和顏道名鋪天蓋地、霸道絕倫的火烈槍相比,北流天的火焰顯得渺小而脆弱。
兩方即將碰面時,黑色火焰開始變大。它變大的速度很慢,宛如蓮花盛開,即便用肉眼都能看清其過程。然而火烈槍疾飛而來的速度,卻又趕不上黑色火焰盛開的速度,兩者看似一快一慢,卻偏偏一慢一快,這種古怪的反差令人難受得想要吐血。
旁觀者尚如此,遑論身陷戰局的顏道名。胸口翻涌的氣血讓他的臉色時紅時白,面對黑火蓮花,他有一種有力使不上的感覺。
“不過如此。”北流天哈哈一笑,大手一擺。
黑火蓮花綻放的速度陡然加快,瞬間變大,黑火彌漫,吞噬氣流。巨力橫流,“啪”的一聲,火烈槍從中折段,黑火蓮花長驅直入,擊中顏道名。
顏道名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甩飛出斗場。
這邊結束時,第一斗場上的戰斗才開始。
呂伯牙注視著冷峻得宛如冰雕的青衣少年,眼睛深處滿是警惕。
就在顏道名飛出的一刻,呂伯牙動了,整個人仿佛出鞘的利劍,極速朝原七夜掠去。他的身法自成一派,如絕世寶劍,透著股斬破一切的鋒寒氣息。斗場下的弟子們隔著老遠,就已經感覺殺氣撲來,心跳不止,整個人仿佛如墜冰窟,動彈不得。
這種感覺不僅是內外門弟子有,就連主殿二層,許多排在五十名開外的主峰弟子,也都如臨大敵,惶惶不安。
光是身法就有如此效果,鎮守擂臺的長老露出欣慰之色。
冰冷的青衣少年臉上閃過輕詫,眼神變得沉凝:“好,你值得我出劍。”
眨眼間,兩人的距離已縮短到十步。
直到這時,原七夜方才拔出腰間長劍,他的劍不知用何等手法鍛煉,出鞘時散發出一股極冰的寒意,讓他周身三尺的空氣凝凍成冰。
黑色的劍身,發出黑色的劍光,扭曲的黑色劍光似緩實快,似上實下,似左實右,仿佛一條陷入瘋癲的狂蛇,實難以判斷它的軌跡。
見原七夜出劍,呂伯牙不再藏著掖著。
他的右手食指彈射,重重指影,竟彌散出宛如擎天巨柱坍塌聲勢。空氣“嘩啦”一聲破碎,仿佛撕裂開了一扇門,密密麻麻的劍影從門中飛射出,旋轉著,化作地火風雷,傾軋向原七夜。
劍指相擊,在第一斗場上發出山呼海嘯的巨響,圍觀者皆是一驚。
第一合,兩人未分高下。
呂伯牙眼中溢出寒光,依舊是空虛四劫指,只不過這一回三根手指齊齊彈動,聲勢之大,仿佛三座擎天巨柱從中折斷。空氣撕裂開三扇大門,地火風雷的劍影從左右前三個方向包抄而來,欲要侵吞原七夜。
原七夜是仙家劍客,和所有劍仙一樣,他從不選擇逃避。
手腕一抖,黑劍劃出一道連續的殘影,劍光在極小的范圍內爆發,竟化成一座座劍山,層層疊疊,重巒疊嶂。
劍指再度交鋒,連綿迭起的劍山撞碎地火風雷!
一劍破滅,原七夜收劍回鞘,將寒意和殺氣收歸腰間,佇立于安靜的斗場上,冷峻如初。
在他對面,呂伯牙眼中的光彩層層剝落,苦笑著轉過身,走下斗場。右手負于背后,鮮血從指尖流下,觸目驚心。
兩座斗場,兩名天才,一招兩招,悉數敗北。
半晌,空虛山界的弟子們才回過神,悲憤而凄涼的氣氛籠罩全場,他們沉默著,將最后的希望投向第三斗場。
一邊是昔日的十小公子華辛,另一邊是如今的十小公子洛飛。就在顏道名和呂伯牙紛紛落敗之際,兩人已斗了近十合。
洛飛的身法如行云流水,仿佛行走在高天云端,左手捏紫日印,一掌擊出時,仿佛有一輪紫紅色的巨日從他掌心升起。右手則虛握成拳,拳心之中,灑出烏黑的點點光芒,恍惚間宛如不能浮物的流沙河水從遠方飄零而來。
“鐺!”
華辛依舊是一招鐵袖,似乎也就只剩這一招。
兩人之間的比斗大開大合,暗藏道意,又不失飄渺意境,兼之在眾弟子看來,洛飛是壓著華辛打,一時間歡呼聲雷動。
從第二斗場上傳來北流天的冷笑:“我說華辛,你讓了這么久,也給足他們面子了。再不動真格,就別怪我出手代勞。”
北流天話音落下,引來一片不滿的目光。
華辛輕嘆口氣,腳尖輕輕一點,向后撤去。
眾弟子只當華辛退縮,歡呼雀躍。
相隔半座斗場,華辛止住倒退之勢。他的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憂傷,脊背卻似無限拔高,仿佛要和蒼天齊平。
廣袖卷起,袖底有乾坤!
一陣黑風從乾坤袖中涌出,將半片斗場淹沒。黑風滾滾,風起云涌,不見了華辛,只剩下一只越來越大的漩渦,仿佛一張大嘴,向洛飛移動。
在空虛山界眾弟子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洛飛被卷入漩渦,轉眼后口吐鮮血,仿佛散架了一般,跌坐在地,眼里神彩剝落,臉色煞白。
寂靜無聲,流風徐徐。
許久,洛飛搖搖晃晃站起身,臉上浮起這一生都未曾有過的苦澀。
“我敗了。”洛飛苦笑道。
華辛眼中閃過憐憫:“勝敗乃常事,若非當年我敗給陳羽升,歷經道心磨難,破而后立,也難功力大進。”
洛飛沒有說話,眼里流露出不甘。
“華師弟,你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態,不告訴他們真相。”北流天發出一陣冷笑。
“什么真相?”開口的是霍駿,四大領軍弟子中,唯獨他沒有和北流天三人交鋒。
北流天目光逐一掠過霍駿、洛飛、呂伯牙和顏道名:“真相就是…你們這些普通弟子,實在弱得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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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下來可能又要說我拖了。空虛山界這一卷是羅川個人的發展轉型時期,經驗豐富的書友可能看出來了,最近這十幾章每一章里都有很多隱晦的伏筆鋪墊,為了讓以后的發展故事矛盾更加自然,高*潮不止,并且逐步構建一個更加豐滿的世界。
我還絞盡腦汁盡量保持每一章都有爽點或者輕松幽默點,并且也遵循事件正常發展順序,結果還不被理解,滿臉淡淡的憂傷。好吧,要緊湊,下一章就開始。吐槽完,求票票,這周加更還差900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