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谷前,羅川手捏印法,一股飄渺不定的氣機從他身上流轉而出。。ybdu。
嘀嗒!
干枯的河谷中,多出了一顆晶瑩剔透的水珠。
轉眼間,水珠碎裂成千百顆,每一顆水珠變大、擴散、蔓延。很快,一條白色的長河出現在河谷中。
河水奔騰流瀉,仿佛已經恢復了昔日的景象。
蒼茫古朽的古界中,時間幻河嘩嘩流淌著,羅川盤膝坐于河谷彼岸,閉合雙眼,返入歸虛之狀,整個人徹底消失在空氣中,靜靜等待著。
羅川沒有等上太久,也就兩柱香不到的工夫,一條人影出現在時間幻河另一邊。
周不臣蒼白著面龐,緩步行于河谷一岸。
他的身體仿佛已經沉重不堪,沒走出一步,都無比艱辛。一條條紅色的血管和發紫的筋脈從皮膚下凸起,整個人看起來,顯得無比猙獰可怖。
而在周不臣的右手中,提著那株玄真獨木。
玄真獨木似乎察覺到不對勁,掙扎搖晃,可它的氣機似乎已和周不臣融為一體,無法分開。周不臣通紅著眼睛,抓著玄真獨木,邁向時間幻河。每走一步,他都無比堅信,此時他體內的力量已經達到諸天三階,可對他的肉身而言,卻已成為巨大的負擔,就仿佛小兒背巨石,完全無法承受,隨時有可能崩潰。
終于,周不臣走到河岸邊。
盯著奔騰流瀉的白色長河,周不臣的眼神中。出現一絲迷惘。
早在那年天南域,周不臣便已獲得時間之“真”義,若沒被玄真獨木附體,周不臣自然分得清時間長河和時間幻河,可此時,看向腳下瑩白的河水,周不臣腦海中,浮現出那條令他魂牽夢縈,每每在夢中出現的倩影。
那年兵戈天下,一馬一劍一美人。逍遙痛快。美人膝上臥。舉世皆為敵,縱然是夢幻泡影,可也是周不臣最無法忘懷的歲月。
周不臣手中,玄真獨木愈發感到不對勁。拼命掙扎。
“我來了。”
周不臣像是在自語。又像是在對他夢里的那人說。他的臉上浮起一絲溫柔的笑,微微揚起的嘴角露出多年不見柔情。
撲通!
周不臣躍入時間幻河。
河水漲落,吞沒了周不臣。直到時間幻河將周不臣和玄真獨木完全淹沒,羅川方從空氣中走出,一步邁出,走入時間幻河。
時間幻河中,是一道道白浪漩渦。
周不臣盤坐于其中一圈漩渦中,嘴角微揚,臉上掛著笑意,像是沉浸在美夢之中。
而在周不臣左手中,玄真獨木搖晃掙扎。
當羅川出現時,玄真獨木停止了掙扎,一股氣機從它體內升起探向羅川。
“若想活命,就放開我兄弟。”羅川盯著玄真獨木,冷冷道。
玄真獨木一動不動,更別說回應羅川。
“當真冥頑不靈?你當我兄弟和那些普通修士一樣,說附體就附體,想離開就離開?到現在,你和他氣機相融,他的潛意識占據主導,他不想離開此地,連你也無法離開。”羅川生怕玄真獨木聽不懂,口呼道音,傳向玄真獨木,冷笑連連:“如此,有的是時間讓我來對付你。”
玄真獨木微微一顫。
見狀,羅川愈發確定了他此前的想法。
這玄真獨木之所以選擇周不臣而不選擇他,除了是看中周不臣天賦異稟外,也是因為對羅川有所忌憚。
周不臣畢竟是周不臣,雖然一時被玄真獨木附體,可本能中也在做著抗爭,眼下這等情形,十有是周不臣找到了玄真獨木某一命門破綻,將玄真獨木牢牢吸附于左手中。
“如此,讓我來猜猜。你究竟怕我什么。”羅川眼中閃爍著莫測光華,傳音道:“是我的天門玄神?還是我的奪命銅幣?又或者是我的幽游廢寶錄?”
羅川每說一句,玄真獨木便顫抖一下。
終究是寶物成靈,易詐易騙,羅川剛說了幾句,它便已經支撐不住。
“這么說來,這三樣都有?”
羅川微微一笑,瞬間臉色變寒,嗖嗖嗖,飛快刻畫出三條先天玄紋,打向玄真獨木。與此同時,叮的一聲,那枚紫色的混天銅幣飛出,羅川手捏印法,便要使出幽游廢寶的法門。
就在這時,羅川的心湖之中,一陣波動,緊接著傳來緊張兮兮的饒命聲。
“大仙饒命,大仙饒命!貧道也是迫不得已!大仙,請聽貧道一句!”
“現在才曉得求饒?”
羅川哪里理會他,手中印法疾快。
“大仙!萬萬不可啊!貧道的氣機已和這位道友連在一起!大仙若是這么做,這位道友重則當場生死,一命嗚呼也,輕則一身修為全廢,就此淪為廢人…大仙,三思而后行!”
玄真獨木的古靈大聲叫喚道。
羅川眉頭微皺,印法已在手邊,卻遲遲沒有釋放。
“到底怎么回事?你說清楚。若敢猶豫半分,便是說謊!我自有法子對付你。”羅川惡狠狠道。
“是!是!大仙請聽貧道緩緩道來…”
“不準緩緩!快說!”
“是!事情是這樣的,貧道數十萬年前,已經成精,可這數十萬年里,天地大變,貧道被困于這一方世界,靈氣有限,無法修行,陷入沉睡。只有每一次這個世界開啟時,外界靈氣進入,這個世界的靈氣波動,貧道才能吸收靈氣進行修行,可每次也只有三日。日復一日,直到前不久,貧道終于將木身修煉到極致,靈魅得到,擁有了成仙的資格…”
“說重點。”羅川皺眉喝道。
“是!是!之前貧道感應到有人想要獵奪貧道,可貧道素來不喜與人動手,又見這位道友肉身強橫,于是乎便想要借他之手,助貧道逃脫。”玄真獨木道。
“你撒謊!”羅川冷冷打斷:“你若真無善意,又怎會毫無節制地增長他體內的力量?再怎么肉身強橫,可也無法駕馭超過他修為一個多境界的道力…你分明就是想讓我兄弟當替死鬼!”
“不!道友誤會了!貧道原先并無此意!是這位道友自行從我體內吸了那么多力量!貧道也是無奈!不僅如此,這位道友還將一股奇怪的氣息打入貧道體內…他、他、他也想獵奪貧道!”玄真獨木蒼老的聲音,竟然多出一絲哭腔。
眼見羅川面露狐疑,玄真獨木搖晃著“屁股”。
“你看!你看!”
說話間,玄真獨木中竟然溢出一絲絲劍道氣息,與此同時,玄真獨木的體型也微微發生改變,竟像一口巨劍,若影若幻。
羅川怔了怔,隨即發出一陣大笑:“好!如此野心!不愧是周不臣!”
事到如今,羅川徹底明白過來。
一開始,的確是玄真獨木附體周不臣,想借周不臣之手,助它擺脫追殺。周不臣雖被附體,可潛意識里,依舊在做著抗爭。他的做法和他的極端一樣極端,將玄真獨木的力量全部吸入他自己體內,與此同時,也將一絲劍道氣機涌入玄真獨木體內,卻是想要占有玄真獨木。
從天南域起,這一路行來,羅川獵奪了太多太多的機緣和寶物,而周不臣除了空空劍鞘和他一身仙膚道骨外,再無其它好處。如今機緣巧合遇上這玄真獨木,周不臣想要將它占為己有,羅川自然樂見其成。
“喂!喂!你做什么?”
眼見羅川松開手印,卻刻畫一道先天玄紋,玄真獨木慌了神,連連大喊:“冷靜!冷靜!道友請冷靜!他吸了貧道太多的玄黃真氣,體內力量已到極致,并且打通了他和貧道之前的氣機通道,此時只有釋放宣泄,若是繼續吸收,他必會爆體而亡!”
“還在吸?”
羅川皺了皺眉,探出天門道念,果然,在玄真獨木和周不臣掌心間,有著一個細小到近乎難以覺察的口子。
古黃的氣機化成涓涓細流,順著那個口子一點點地溢入周不臣體內。
并非周不臣貪得無厭,而是周不臣的本真意識尚未清醒,潛意識里對力量的渴望,才使他遲遲沒能停止吸收玄黃真氣。
只有如此了。
羅川上前一步,伸手按向周不臣的后背,打開一條通道,吸收著玄黃真氣。
卻沒想到這口子剛打開一點,瞬間便被一大股玄黃真氣沖破,大股大股的玄黃真氣似乎找到了發泄之處,沖入羅川體內。
古老的氣息流淌在羅川體內周天中,似想要喚醒羅川體內另外一種生命體。
這種生命體源于羅川和周不臣的血統和元氣。
同為天南古民之后,又都吸收了古老的天南六星生命元氣,唯一不同的卻是,羅川不僅擁有遠古天南六星元氣,還擁有如今上道時代的天南六星生命元氣。
兩股不同時代的天南六星元氣在羅川體內形成了一個循環,吸收煉化著玄黃真氣。
隨著羅川和周不臣之間的氣機通道打開,周不臣體內的天南六星生命元氣也進入了循環,與此同時,他體內的古老血統,也一點點的蘇醒。
卻在這時,從河谷上空傳來陣陣破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