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好強。”周不臣揉著肩膀,齜牙咧嘴道。
“羅川這家伙,究竟怎么惹上了這么一個怪物?剛剛占有了羅川的肉冇身,根本沒有適應的時間,便已經完全駕馭住羅川的力量…適才那一招,絕不屬于羅川,感覺就算是再多十個你我也毫無勝算。”寧天行同樣揉著手。
“羅川那家伙秘密太多,也不知要等到哪一天才會對我們全盤托出。那個自稱本君的人到底是誰?他和羅川難道又有什么恩怨不成?看他模樣,絕非我天南本土修士。”周不臣望向遠處的海天,喃喃低語:“本君…那人口氣如此之大,想必也很有名。”
“不管那么多了。老周,走,找到他!此人太過恐怖,千萬不能讓他這么繼續占有羅川的肉冇身!”
寧天行正欲動身,就見莊舟向他們躍來。
“兩位師叔,請等等!”
“有什么事以后再說。我們急著去找你師父。”周不臣擺了擺手,有些不耐煩道。
“不是別的事,正是關于師父的!”莊舟緊跟上周不臣,低聲道。
“你師父?呵呵,他被人奪舍,你還看不出來?”周不臣直搖頭。
“不是,我是突然想起來此的一路上,師父和我說過一些奇怪的話。”莊舟撓了撓頭,低聲道。
“奇怪的話?什么話?”周不臣目閃神華,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莊舟。
寧天行同樣面露深思。看向莊舟。
“我記得師父說過我一句話,他說,萬一他出了什么事,或是他身上發生了什么奇怪的事,讓我千萬不要慌張,并且說這是他回天南域最想要完成的一樁事。”莊舟學著羅川的模樣,繪聲繪色,原封不動地說來,隨后緊張地看向周不臣:“師叔,我師父他所指的可是眼前這一樁?”
周不臣和寧天行相視一眼。隨后同時沉默了下來。
見到周寧兩位師叔一聲不吭。莊舟心弦緊繃,心跳加快,忍不住想要再問一遍。
就在這時,莊舟就見寧天行冷著臉。突然罵道:“他大爺的!羅川這個孫子。六年不見。竟然又玩起這一套來!想讓小爺我冇cāo心擔心!看小爺見到他不抽他!”
莊舟怔了怔,詫異地看向寧天行,他雖知寧天行是在罵他師父。可從寧天行這樣一個高冷英俊的天南大高口里聽到這樣罵娘聲,多多少少令人一時難以接受。
不得已,莊舟轉向周不臣,小心翼翼道:“周師叔,這…”
“沒事,寧天行他罵你師父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以后最好也要習慣。”周不臣面露笑容,拍了拍莊舟的肩膀,和顏悅色道:“放心吧,你師父那混蛋不會有事!這一切,早就在他的料算之中,無論是王俠子被奪舍成為傀儡,還是那幕后之人的出現…他在來此之前,都已經算到。”
莊舟恍冇然大悟,暗松口氣,偷偷瞥了眼一旁大罵的寧天行,又看向身前滿臉陰沉、眉宇間卻透露出輕松的周不臣,會心一笑。
都說師父演技高明,現如今終于見識到了。適才羅川的表現,不僅騙過了那個人,還差點騙過了周不臣和寧天行兩位師叔…看來除了道法,這演技也得好好學習一番。
莊舟心里想著,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淺淺的呻冇吟。
轉過頭,莊舟看到了剛剛醒轉過來的王俠子。
王俠子目光凝滯,眼神木然,毫無焦點,像是剛從一場大夢中蘇醒,尚未回過神。
數千近萬名天道樓修士望向他們昔日的“樓主”大人,每個人的神色表情都顯得十分復雜,眼前這個臉上透著青澀的年輕修士,和他們的那位樓主,相差得實在是太遠太遠,簡直是判若兩人。
“走吧,先處理好他,再去找羅川。”周不臣拍了拍寧天行的肩膀,望向王俠子。
“走。”寧天行漸漸恢復平靜,同樣拍了拍向緊繃著臉的莊舟,笑了笑:“不用擔心你師父。現在該擔心的,是想算計你師父的那個幕后之人。你師父既然說這是他回天南域的最大心愿,那想必,好處也會不少。”
周不臣抬起頭,看向寧天行。
二人交換了一個曾幾何時十分熟悉的眼神,同時笑了起來。
天海之間,有大斷層。
海水從斷層處飛瀉而下,傾灑入遠方的天穹,天穹一片黑紫,有星辰有隕石更多的還是海水。
海水和天穹融為一體,從海角,到天涯,僅僅隔著一個宛如壕溝的斷層。
“羅川”馭風而行,背負雙手,面龐冷寒,目光和眼神之中,透著他此前二十多年從未曾有過的桀驁不馴和囂張霸道。
似乎整個天地,九天萬域,都承受不住他淡淡一瞥。
“不錯,龍犼第四重境了,你還真是超乎本君的預料。當初本君選中你,不過是冥冥之中,從你身上感受到了一絲生死之間游離不定的氣機,在這個域界,算是獨一無二的。”
“這是本君選擇奪舍你的最主要原因,雖說你身上的奇怪氣質,讓本君的布局多出了一絲變數,可也讓你,也就是本君日后的肉冇身,擁有了更加難以預判的的潛力和未來…說起來,本君也算賭對了。”
“你說什么?奪舍失敗?呵呵…本君行事,永遠不會只留一種選擇。本君早就考慮到了奪舍失敗的可能,即便失敗,你擁有我的記憶,也能飛快成長起來,直到依次走完無五華城碑海、白骨天牢殿、情川絕地,最后來到萬古尋天涯。”
“一旦你來到萬古尋天涯,便會遭遇本君第二次奪舍。這一次,你怎么也無法躲過。說來也奇怪,你來到萬古尋天涯的時間之久,遠遠超乎本君的預計。直到六年前,本君感應到有人從天辰降臨,為防萬一,便奪了那個王俠子…天南域的確是驚喜連連,竟讓本君遇上了一個如此年輕的大道衍師。”
天海之間,“羅川”眼神淡漠,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一個看不見的人交談。
“至于那頭金烏,它之所以不敢來萬古尋天涯。那是因為它知道本君的神念分冇身,就藏在萬古尋天涯。至于它為何知道…因為它和那個白骨帝君,都是本君帶來天南域的。”
“到此為止了,羅川。從此往后,你的一切,便都屬于本君。本君也不和你多言,你這最后一絲念頭,就此散去!”
話音落下,“羅川”張口,吐出一道紫色的流光念頭,在空氣中四分五裂,化為烏冇有。
笑了笑,“羅川”掌中多出了萬劫兇靈塔。
塔頂飛出一頭黑色的三足大鳥,轉眼變大,竟有百丈之高。
看到“羅川”,金烏太子臉色劇變,想也不想,轉身便要逃跑。
“羅川”手中一搖太陰月輪,月華重重,裹挾極寒之光,籠罩向金烏太子。
一聲慘叫回蕩在天海之間。
金烏太子被困于月華中,看向滿臉笑意的“羅川”,身軀一陣陣地發著抖,卻十分孤傲不屈地昂著頭,眼神中流露出著視死如歸之色。
“小火鳥,我們可是有一陣子不見了。怎么,這一回還想逞能嗎?”
“羅川”瞇起眼,從上到下,一寸寸地掃過金烏太子,似笑非笑:“你難道忘了,當初你落到本君手中,死活不肯當本君坐騎,最后只得淪落到成為籠中火鳥,被本君仙庭中的低等仙將奴役…這當真是你想要的?”
金烏太子身體發顫,憤怒地盯著“羅川”,咬牙切齒道:“九龍君,你想也別想!今時不同往日,你敗給圣賢,即便重新出世,也只是一喪家之犬!你以為我會怕你!”
“你當真不怕我?”
“羅川”注視著金烏太子,莞爾一笑:“你若是不怕我,又豈會死活不敢進入萬古尋天涯?你留在天南域,想要獲得天南眾生氣象,就是因為當年曾經偶爾聽本君提起過,想要搶先一步,奪下天南,以防本君東山再起…小火鳥,你就這么想要報復本君?”
金烏太子身體一顫,卻沒想到它的一切謀算都瞞不過九龍君。
想到昔日的慘痛遭遇,再想到今日之后,九龍君奪下天南之后重新出山,它即將迎來的可怕遭遇,金烏太子心死欲絕,道心境搖搖欲墜,只恨自己沒能早一步奪下天南眾生氣象,毀去九龍君的布局!
正當金烏太子痛不欲生時,它的心湖之中,突然蕩起一陣波瀾,波瀾之中,隱隱有人在說話。
金烏太子愣了愣,仔細聽去。
“金烏,你可想報仇?”
金烏太子一猶豫,并沒有表示,就聽那人繼續說道。
“若本道將你從九龍君時候中救出,你便做本道的坐騎。”
金烏太子一怔,旋即火冒三丈。
“你先別忙著發火。你要知道,我只有徹底抹除九龍君,才能救下你,如此一來,我既救了你,又為你報了昔日大仇…這等恩情,換你當我三百年的坐騎,如何?”
金烏太子耷拉著腦袋,眸瞳深處,變幻不定。
半晌,金烏太子心湖傳音,小心翼翼地問道:“羅川…你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