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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7章 上梁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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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勝山,山洞內。々雜じ志じ蟲々

  說是山洞,其實很寬敞也很亮堂,通風狀況也挺好,最近薛紹一直住在這里,感覺還不錯。

  今天薛紹就在這里接見了默棘連等一撥突厥的汗族和貴族,此前被俘虜的厥特勤也安然無恙的到場了。默棘連和他這位兄弟抱頭痛哭了一場,在場的突厥人無不落淚。

  成王敗寇這種事情無話可說,突厥人早就沒有了什么脾氣,眼下能夠活命就已經是最大的指望。

  薛紹對他們說,當年中原朝廷處斬伏念大失草原民心,導致最近十幾年來戰火連連,數十萬人罹難。薛某人奉詔起兵的初衷,也只在停止戰亂恢復和平。薛紹保證伏念那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你們跟著我回到京城,都能高官厚祿安享余生。

  “這是薛紹對你們的承諾。”

  默棘連等人心里都很清楚,當年就是因為中原的朝廷上有人嫉妒裴行儉的戰功,才斬殺了伏念可汗,從而激起突厥人更加強烈的反抗之心。但是現在的薛紹不僅是一名軍帥,他還是一位權臣。此戰回朝之后,他的地位肯定還會更加拔高。

  薛紹的承諾,可信。

  成功的安撫了默棘連這些人,黑沙城中的戰斗也就好辦了。洪水過境之后,三十萬人死傷過半,部分逃逸,剩下的都投降了。

  大局已定。

  薛紹下令讓王昱去主持收編俘虜,救治傷員,清理戰場。眼下,沒人比他更合適辦這些事情。

  薛紹正好趁機養一養傷,順便好好的履行一下,他做為一名父親該要履行的責任。

  在薛紹的印象里,克拉庫斯這家伙可是混得很,得教訓。于是這天晚上他把艾顏叫到了一起,決定給那小子一個下馬威。

  薛紹板著一張威風八面的臉,艾顏也挺嚴肅的大氣不喘,氣氛很凝重的樣子。

  “說,你叫什么名字?”

  克拉庫斯乖乖的跪在他爹娘面前,低著頭,“薛神鷹。”

  喲?小樣兒變臉挺快!…薛紹眨了眨眼睛,“老子是誰?”

  “你是我爹。”克拉庫斯可憐巴巴的說道,“親爹。”

  “…”薛紹愣了一愣,看向艾顏。

  艾顏瞪著眼睛直搖頭,非常無辜的示意“我可沒教他”!

  “現在你是周軍的俘虜,會跟默棘連他們一起被押解京城,以后再也回不到草原了。”薛紹道,“說,你有什么打算?”

  “去了京城,無非是討個媳婦生幾個娃,然后孝敬爹娘好生過日子。”克拉庫斯乖乖的答道。

  薛紹說道:“你娘可沒說要去京城。”

  “娘不去,我也不去!娘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克拉庫斯可憐兮兮的道,“我死也不要和娘分開!”

  “哎喲,我的好兒子!”艾顏樂壞了。

  “你閉嘴!”薛紹板了一臉,眨了眨眼睛,“那就準你,留在草原陪你娘?”

  “好,好好!”克拉庫斯點頭如搗蒜。

  “在草原,可不許惹事?”

  “好好好!”

  薛紹仍是板著臉,“要是讓我知道你在這里為非作歹、觸犯王法、不孝敬你娘,老子親自北上,大義滅親!”

  “好好好!”克拉庫斯仍舊點頭如搗蒜,“滅滅滅!”

  “滾,趕緊滾!”

  克拉庫斯連滾帶爬的就溜了。

  “這小子知道我不會押他去京城。古靈精怪油嘴滑舌,純粹就是在胡弄老子!”薛紹又好氣又好笑,“如此奸滑,你就這么教的兒子?”

  “你放屁!”艾顏可沒好氣,“他以前可不是這樣,我說東他從不敢西,又乖又孝順,從不油嘴滑舌!——最近才跟你變壞!”

  “這不是血口噴人嘛!”薛紹氣不打一處來,“我才跟他見了幾次面,倒是我教壞他了?”

  “你是沒教,但誰叫他認了你這個爹?”艾顏冷笑不已,“他以前是沒爹的孩子,什么都得靠自己,還得要保護我。現在嘛,薛紹的兒子,走到哪里還不都得有無數的姑娘爭著搶著要愛他?走到哪里也沒半個人敢去招惹他,那得多威風啊?這么多好處,就算被老爹罵成了蠢豬那也不妨事的,何況你還不能經常罵到他。這一時片刻的罵完了,他轉眼就能無法無天到處放肆撒野去,那得多劃算呀!——別瞪我,你自己說的!”

  “我…”薛紹竟無言以對。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

  神都洛陽,傍晚時分,論府。

  時常宿衛皇城難得回家一趟的論弓仁,趁著明日休沐趕在皇城關閉之前回家了。他穿著一身戎服騎著一匹馬在自家府第門前停下,門吏連忙上前來引馬伺候,告訴他說府里來了一撥僧人,正準備做一場法事祭奠論夫人的父親。

  論夫人薛氏的父親正是“天下文宗”薛元超,他的祭日對整個汾陰薛氏來說都是大事,汾陰就有重大的家族祭典舉行。

  雖然迎娶薛夫人已有年歲,但論弓仁還沒有完全融進整個汾陰薛氏大族之中。畢竟那是一個禮樂流范詩書傳世的大仕族,自己只是一介武夫,還是一個“外邦蠻子”。因此但凡汾陰要舉行什么大典,論弓仁一般都不怎么參加。但像薛元超的祭日這種事情,做為女婿卻是半點馬虎不得。因此論弓仁早與夫人約好自行操辦一場佛會法事,聊表孝心。

  論弓仁走進府內,卻不見有人前來迎他,甚覺奇怪。逮住一個家奴一打聽,原來夫人都帶著府里的人在后院的馬球場上,看一個俗家小沙彌練武。

  “夫人一向喜文厭武,為此沒少奚落過我。今日這是怎么了?”論弓仁很好奇,便也去了后院。

  這里果然圍了不少人,薛氏和府里的人都在,還有一群大和尚。馬球場的中央,正有一個穿著佛衣的小小少年揮舞著一根木棍,舞得虎虎生風確有幾分看頭。

  “夫人,那是何人?”論弓仁挺好奇。

  “少林俗家弟子,定國。”薛氏說道,“夫君覺得,他練得如何?”

  “少林弟子?難怪確有幾份火候。”整天坐在官衙少有動彈的論弓仁,看了一會兒感覺骨頭都有點發癢了,“小子有趣,我去指點他幾下。”

  “夫君切不可以大欺小,傷到他了!”薛氏叮囑。

  “不會,夫人放心!”

  論弓仁走到了近處,薛定國仍是練得虎虎生風,身上全都汗濕了。論弓仁越看越起勁,冷不丁的欺身上前一把捉住了他手中的木棍,“小師父,棍法不錯嘛!”

  兩人四目一對,都愣了一瞬。

  “你想作甚?”薛定國大聲的問,用力抽木棍,卻是抽不動。

  “我?”論弓仁越看這小子越感覺一股親切,發自心底的有些喜歡,他笑道,“我當你師父,教你武藝怎樣?”

  “你想當我師父,那就是想當我師公的徒弟了?”薛定國認真真的道,“那你得問我師公答不答應!”

  “你還有師公?”論弓仁笑道,“你師公何許人?”

  “我師公!…就是我師公!”薛定國說道,“你先撒手跟我過上兩招,我看你本事怎么樣。萬一太差,我可不敢帶你去見我師公!”

  “好,那就過兩招!”

  兩人你來我往的就比劃上了。

  薛定國練了這些年雖然小有所成,但畢竟年紀還小。論弓仁可是天下難得的一員虎將,他手底下的真功夫,還真不是薛定國目前所能抗衡的。眼下他只是躲閃從沒還過一次手,任由薛定國掄著一根棒子都打累了,仍是沒能傷到他一下。

  薛定國氣順吁吁,“你這人,好生無趣!哪有你這么比武的?”

  論弓仁越來越覺得這小子可愛,笑道:“小師父,我夠不夠格當你師父?”

  “不夠!”薛定國有點小惱怒。

  “那我當你義父,怎樣?”論弓仁笑瞇瞇的。

  “哈哈!”薛定國突然哈哈的大笑起來。

  論弓仁頓時就迷茫了,“你笑什么?我堂堂的大將軍想要收你做義子,這很好笑嗎?”

  “我笑,當然是因為你不配!”薛定國抱著木棍,神氣活現的看著論弓仁,眼神和表情都十分鄙視。

  論弓仁眨巴著眼睛,“你有父親?”

  “誰沒有父親,難不成還能從石頭里蹦出來?你說話真是好笑!”薛定國更加鄙視了,“我是俗家弟子,我可沒有出家,隨時都能回去見爹娘的。你看,我都有頭發!”

  “有了父親,也不妨再有個義父嘛!”論弓仁又被逗笑了,“說說,你父親是誰?”

  薛定國仰起頭,看著天,不說話。

  “說唄?”

  “我已經說了!”

  論弓仁迷糊了,仰頭看天,什么意思?…難不成,你爹還能是天子?

  “哎呀,急死我了!”薛定國都急了,走到他近前用手指比著自己的眼睛,手指模擬視線朝前,竟指向了圍觀的人群。

  “喂,你剛才可不是這么比的!”論弓仁有點郁悶。

  “你一個大人,怎能跟小孩子斤斤計較?”薛定國一本正經的教訓起來。

  論弓仁順著他指的視線一看,居然指著薛夫人。

  “什么亂七八糟的,那是我夫人,怎會是你爹!”論弓仁真是哭笑不得了。

  圍觀的薛夫人噗嗤笑了,她干脆走上了前來,說道:“夫君,定國的意思是說,他父親也姓薛。你想要當他的義父啊,還真是有點不夠格。”

  “還是夫人聰明。”薛定國笑嘻嘻的,“這個人,腦子好像不太好使嘛!”

  論弓仁仿佛有點反應過來了,“你母親是誰?”

  “不告訴你!”薛定國神氣活現,“除非,你真能打贏我!”

  “好,好!”論弓仁來了精神,伸手去脫外衫,“先說好,你可不許哭…”

  哭字沒落音,薛定國一棍打了下來,正正當當劈在了論弓仁的臉上。

  論弓仁頓覺頭暈眼花搖搖晃晃,站都站不穩了。薛夫人錯愕當場,親眼看到論弓仁的臉上有了一條印痕,從兩道眉毛的中間沿著鼻子直直的畫了下來,把整張臉弄了一個…中分!

  “我爹教的,兵不厭詐!”

  “屁點大,不學好…”

  咣當,論弓仁倒在了地上。

  “夫君,夫君!”薛夫人大驚失色連忙撲了下來,府里的下人也都圍了上來。

  大和尚們也都來了,紛紛指責薛定國。薛定國多少也有點慌了,“完了,闖禍了…我是不是應該開溜啊?”

  現場一時有些混亂。

  “快叫醫郎。”

  “夫人別慌,我只是有點暈…裝的!”論弓仁哭笑不得的扭曲著臉,小聲道,“夫人趕緊去替我告個病缺,就說我傷得很重,至少也要歇上一兩個月。”

  薛夫人一愣,“夫君,你這是…”

  “不要多問,就這么辦。”論弓仁說著又呼哧呼哧的偷笑起來,“他是月奴的兒子,對不對?”

  薛夫人點點頭。

  “小兔崽子,竟敢毆打娘舅,反了天了!”中分臉的論弓仁呼哧呼哧的笑,“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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