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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上官婉兒終究還是知道一些“機密”的,只是她不愿意那么輕易的泄露隨便就告訴了薛紹。
——不然,豈不是顯得自己很廉價、很沒份量?
于是,在經歷了一番軟磨硬泡與旁敲側擊之后,上官婉兒終于是“隱晦”的告訴薛紹說,有人悄悄的一狀告直接到了太后那里,說朔方軍有私自逃離軍中的將領。若按軍法必當死罪。但這個將領太有來歷一般人不敢妄動,所以有請太后圣裁。
不用說,這個告狀的家伙肯定就是韋待價了。
上官婉兒悄悄的說,武太后順著“逃兵”這根藤稍稍往下一摸索,很自然的就知道了許多夏州與朔方軍的事情。于是乎,她老人家就送來了這一味平降心火的良藥。
薛紹的心里算是明白到了透亮。如果韋待價不是武則天的親信寵臣,他是沒那個機會被派去接管夏州與朔方軍的。等到了那里,如果沒有武則天的強力撐腰,韋待價也沒那個膽子為所欲為。
換句話說,韋待價在那邊干了些什么,武則天是早就知道并予以了默許的。只是到了現如今這個地步,逃兵事件與紅葉商會事件接連發生,武則天擔心韋待價徹底的激怒薛紹,這才出面安撫。
“行,我明白了。”聽完上官婉兒的話以后,薛紹的語氣有點冷。
上官婉兒頗懷擔憂,“公子,太后也不容易,你不要怪她老人家。一國之大方方面面都要管顧,不是隨時隨地都能一碗水擔平的。如若兼顧私情太甚,往往就會偏頗了公義。此一層,還望公子多加體諒!”
上官婉兒的一聲“公子”叫得薛紹的心里舒坦了幾分,這遠比稱呼“駙馬、尚書”之類的顯得親近多了。
按她的意思往下一想,薛紹覺得她說的話是有幾分道理。
雖然韋待價上任之后頻頻的侵犯了自己的利益,但是自己當初新上任之時還一刀砍了首輔宰相裴炎任命的親信長史唐懷壁呢,后來還博來了一個“人屠”的稱號,就連當時的國丈韋玄貞去了夏州都被整到了鼻青臉腫。
相比之下,韋待價干的事情還真就不算什么了。
換作是誰,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穩固自己的地位、撼衛自己的權威是第一要務。這免不得就要撼動舊有的權力與利益集團。在這一點上武則天始終一個原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是選了韋待價,她就會給予韋待價最大的信任與最大的支持。
歸根到底,她無非是希望韋待價能夠管好夏州民生、穩固朔方邊防。用上官婉兒的話說,武則天這么做也是出于一番公心。
“我明白了。”薛紹道,“請回復太后,就說這藥來得正及時,臣謝太后賜藥。”
上官婉兒微微一笑,“當真明白啦?”
“那還能有假?”薛紹微笑道,“不過,你要是想再指點我幾句,我肯定洗耳恭聽。”
“指點我可不敢當。”上官婉兒笑嘻嘻的道,“我就給你說個小例子吧——假如有一天貴公子薛麒玉和鄰居家的孩子打了架,哭哭啼啼的跑來找你,你怎么辦?”
薛紹眨了眨眼睛,“麒玉還小,不會打架。”
上官婉兒無奈的笑了一笑,“都說了,是假如。”
“我家也沒鄰居啊!”薛紹摸著下巴,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剛來洛陽的時候曾經有過,后來都搬遷了。太平公主府,從來都是霸占一整坊的。”
“假如,我說是假如!”上官婉兒知道薛紹又在耍寶了,又好氣又好笑,“你有沒有認真跟我說話呢?”
“我這不是都正襟危坐了嘛?”薛紹坐直了身子很嚴肅的樣子,揚起拳頭一板一眼道,“關于你的這個問題,我認真思考之后得出了結果——我會對麒玉說,你這個沒用的軟球打架輸了還有臉哭著回來找你爹?你爹的臉都給你丟盡了!趕緊自己打回去、直到打贏為止!”
“不跟你說了,氣死我了!”上官婉兒氣乎乎的起身就要走。
“唉唉,別走!”薛紹連忙將她攔住,賠笑道,“說笑呢——我知道你的意思。”
“什么意思,說來聽聽?”上官婉兒側著身子斜睨薛紹,仿佛是真生氣又仿佛是氣樂了。
“我和韋待價相比起來,當然是我跟太后更加親近嘛!”薛紹笑瞇瞇的道,“如果我跟韋待價鬧了別扭,太后當然只會哄著他、罵著我,然后平息這一場爭端。嗯,就像你舉的那個例子一樣,麒玉和鄰居的孩子打了架,我當然是罵我家麒玉,安慰別人家的孩子了。都是一樣的道理嘛!”
“那你剛才為何滿嘴胡言?好好的話非要擰著說,逗我玩呢?——哼!”上官婉兒佯作慍惱的一撫袖,“我走啦!”
“到點用膳了,不急這一會兒吧?”薛紹小聲道。
上官婉兒停住了步子,轉過身來走到薛紹面前,凝視他。
薛紹也看著她,四目相對情意百轉,他心里又像初戀一樣的咚咚跳起來。
“公然調戲先帝嬪妃,這真的好么?”
說完這句,上官婉兒一轉身飄然而去。
“我…勒個去!”薛紹的心里頓時像八百只貓在拼命的撓,恨恨的想道:先帝嬪妃怎么地?柳懷義那個死禿驢不是還…
婉兒婉兒,你遲早便是我的!
…奶奶個熊的,婉兒幾時變得這么撩人了?!
帶著這些騷包的怨念,薛紹回到了內署。姚元崇與王昱仍在下棋,都已是饑腸轆轆。
“到點了,來吃飯!”薛紹沖他二人一揚手,大步走向了膳食廳。
姚元崇和王昱頓時都笑了,二人心照不宣的想道:沒事了沒事了,他心里的怒火已經消了!——如今看來,上官婉兒還真是一味平降心火的良藥!
幾rì后。
牛奔和段峰各自穿上了一套,薛紹請人專為他二人量身定做的大號明光甲,從此左右跟在薛紹身邊成為了親隨部曲。他們白天牽馬開道左右護衛,晚上秉火執劍把守門戶,形影不離如同兩個真人版的門神。
牛奔自然會有點擔心自己的逃兵問題,說這樣公然露面會不會有事?
薛紹便沒好氣的說:“能有什么事?我這個兵部尚書征用一兩個小將做親隨,有那么難嗎?”
段峰就在一旁笑道:“牛奔兄弟你就別多慮了。薛駙馬手眼通天之人,你這點小麻煩,那都不算事。”
“聽到沒,學著點。”薛紹沒好氣的瞪了牛奔兩眼,心里罵道:你這呆憨,人家把你的事情都一狀告到了太后那里。有句難聽的老話,打狗還得看主人,太后當然不會計較你這點小事。但代價是老子也不能計較韋待的事情了!…呆憨啊呆憨,你知道你值多少錢嗎?幾乎就相當于紅葉商會在河隴經營的那一大片基業啊!!
此時此刻,薛紹多少有點擔心虞紅葉了。她再精明強干也畢竟是個女兒身,需要有人倚靠。自己若是還在夏州,一切都不是問題。現在她獨自一人遠在夏州孤軍奮戰,原本可以仰仗一下的劉幽求和蘇味道都已被韋待價給架空。那么,她現在一定過得很是凄苦。
于是薛紹下定了決心,把虞紅葉以及她的商會調回洛陽,重起爐灶。
這個任務,只能是交給月奴和她義父吳銘一同去辦了。臨時行薛紹特意給他二人加派了三十名精悍部曲,叮囑他們說不可以和韋待價正面沖突,但是隨時隨時的也不能任人欺負!
月奴一聽這話頓時怒發沖冠,說誰敢欺負虞紅葉,我叫他生不如死!
吳銘就在一旁罵,你這丫頭總是毛糙,哪能只想著打打殺殺呢?
薛紹卻道:“生不如死多麻煩?真要有人欺負了虞紅葉,直接砍了碎尸喂狗。出了人命我負責!”
“真的?——好!”月奴做大喜之狀。
“公子,你這…”吳銘苦笑不已,“你如此下令,月奴保準弄出百十條人命!”
薛紹笑道:“有你在,我放心。”
吳銘只好苦笑點頭,再怒瞪月奴,“你若不肯聽話,便不許一同前去!”
“聽,我聽!我一定聽!”月奴唯唯應諾,對于這個義父她一向非常的敬畏。
父女二人便帶著三十部曲,去了夏州。遙遙千里往返數月,再加上虞紅葉整點商會拔營起寨,薛紹估計,等到他們回來至少得是大半年以后了。
趁這段時間,薛紹打算在洛陽先給虞紅葉打下一點基礎——說是幫她,其實何嘗又不是幫自己呢?
說干就干,是薛紹的一貫作風。
赫連孤川的洪門,現在不是經營槽運嗎?船有了、人也有了、連安全也都有保障了,那么紅葉商會搬遷到洛陽之后,不就可以借助四通八達的槽運,在廣袤的九州之地大力開展南北通商了嗎?
這可比盤踞在河隴一地,更加的財源廣進、前途無量啊!
“塞翁失馬,蔫知非禍。或許,這正是紅葉商會大崛起的一個良好楔機呢?”
帶著這樣的想法,薛紹趁一個公休之rì,帶著他的左右門神親自去了咸陽縣,找赫連孤川當面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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