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湘這幫人對楊豐也僅僅是略有耳聞,畢竟雙方不但相距幾千公里,而且基本八竿子打不著,就算看到報紙上關于他的介紹,也多數一略而過,對他的那些事跡說不定還以為報紙上胡吹呢!
但現在從他口中當面說出來,那震撼就可想而知了,尤其是被英國人欺負過一回的楊森,很難想象英國人被楊豐欺負的情景。
“老弟那你說的家業是什么?”他很關心這個,從原來的四川老大被打成老四甚至老五,再加上又喜歡趕時髦,他手頭的確比較緊。
“很簡單,首先甫澄兄得把綦江,南桐這兩地的采礦權給我,具體怎么作咱們以后再商議,反正四川的事也就是甫澄兄和諸位說了算,然后我出面成立一家鋼鐵公司,把礦山,鐵路,鋼鐵廠還有飛機場全部包括在內,我本人留一半的股權,剩下一半里面拿出百分之二十給甫澄兄,剩下百分之三十各位分分,最好給自乾將軍也留一份,不過也不能算白送,我的建設肯定需要大量民夫,建設過程中也需要人保護,這個就得落在諸位身上了,簡單點說就是我出錢,出技術,出工程師,但普通勞動力就得各位來解決。”楊豐說道。
這是一筆很公平的交易,這幾項都需要大量民工,恐怕真要建起來得動員幾十萬人,這些人的吃喝,工錢,死傷了人的撫恤,都是一筆巨大的開支,楊豐沒準備掏這筆錢,這些得由川中這幾個諸侯來負責。
“這么多人聚起來,別的都好說,就是一旦發生疫病恐怕會很麻煩,如果死人多了還恐怕鬧起民變。”劉湘皺著眉頭說道,怎么作對他們來說很簡單,以zhèngfu名義以征代租就可以,他們頂多負擔點吃喝,但如果出現疫病的確是大麻煩。
“這個我可以負責,金源的主要業務就是藥品,這對我們來說小事一樁,這樣吧,我再給加一個好處,所有征調來的民工,我一人給他們發一袋我們在國外產的玉米種子,估計產量可以比普通種子增加三成,這是在察哈爾試驗的結果,四川的土地上估計能加五成。”楊豐說道。
一袋五公斤的玉米種子也就百多塊錢,十萬人才花一千萬,就算自己給他們的贈品了,更何況如果他們見識了這些種子的產量,以后肯定還會有人繼續購買,到時候輕輕松松就賺回來了。
“增加五成?”鄉下土財主出身的劉湘眼珠子差點瞪出去,他可是清楚增加五成產量意味著什么,天府之國的四川本來就不缺糧,要是能增加五成產量,也就意味著光往外賣糧食都能發財。
“我不知道在四川玉米畝產多少,反正在國外,化肥,農藥都能跟上的話,畝產千斤屬于最基本的。”楊豐說道,當然美國人可沒有他的良種,實際上這時候的美國人玉米畝產也就三四百斤。
“一千斤?”劉湘嘴唇都哆嗦了,倆爪子都有點發抖,其他幾個也在那里呼吸急促,就跟前面有美女跳艷舞一樣,四川這時候種玉米也就畝產兩三百斤,能過四百斤就已經駭人聽聞了。
“孫魁元他們去年在察哈爾,沒有農藥,化肥,土地也比較貧瘠,最后平均畝產在三百斤左右,最高的畝產四百多斤,四川怎么著也得五六百吧?”楊豐不是很確定的說。
這就已經很駭人聽聞了,基本上相當于畝產翻番,這是一種什么概念?四川從清朝開始,實際上就以一省支撐西南三省,如果產量再翻一倍,那也就意味著四川一省的糧食就能夠供應半個中國了,像劉湘他三叔那種地主惡霸得發成什么樣子?
“當然,這種種子產量高歸高,退化速度也是很快的,簡單的說就是只能種一茬,如果還想保持這種產量,第二年還得用新種子。”楊豐jiān笑著打消了劉湘的念頭。
也就是說如果劉家用楊豐的種子,那么就得年年用他的種子,一年不用立刻被打回原形,這就等于把自己的脖子送去讓楊豐掐,不但是楊豐,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一個個看楊豐的眼神警惕了很多。
“諸位不必多心,我是一個商人,你們總不能讓我無私奉獻吧?再說我們之間也不可能存在什么利益沖突,說句不好聽的,從土里刨食我還真就不屑于干。”楊豐jiān笑著說。
種子控制同樣是一個手段,高產種子的確好,可是它一旦推廣開,也就等于把四川綁在了自己身上,如果華北真出現危急時刻,哪怕為了保持以后的糧食高產,川中諸侯們也不會坐視不管。
劉湘也明白這樣會對楊豐形成依賴,可這產量翻番的是在太大了,任何有理智的人都無法拒絕,就像楊豐所說的,雙方之間也不可能有利益沖突,他再怎么著也不可能對四川的地盤感興趣。
“楊老弟!”劉湘很感慨地說了一句,然后挑起了大拇指。
一切都談妥以后,楊豐把那些已經到chongqing的德國工程人員請來,然后由chongqing市zhèngfu派人陪同,開始進行考察發電廠的具體位置,與此同時又從美國和德國同時招募鋼鐵,鐵路方面的工程人員,準備發電廠,鐵路,鋼鐵廠三個項目同時開工,至于稀土生產,這個就比較麻煩了,這方面的技術他是不準備透露給任何人的。
但問題是他可以從現代買來提煉技術,但怎么把技術為生產能力,這一點就不是他一個三流專科畢業生能夠解決的了,必須得找一批真正的專家,而且還必須得是中國人,而且還必須得是不會往國外跑的中國人,后者倒是沒什么問題,現在國內的科學家都是從國外懷著一腔報國熱情跑回來的,跟后世那些一心往國外跑的完全不是同類人,當然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遭受了殘酷打擊。
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平津兩地,跟那里的大學合作,北大,清華,南開,北洋工學院,尤其是北洋工學院,那可是專門干這個的。
反正現在chongqing這邊也沒他什么事了,鋼鐵方面的人員還沒到,發電廠由德國人負責,他趕緊帶著瑪格利特又飛回北平,第二天就跑去拜訪了北洋工學院院長李書田。
“耕硯兄,多日不見,你可是越來越富態了。”他跟李書田還算交情不錯,北洋工學院有時候也借他的企業教育學生,所以說兩人也倒也常開點小玩笑。
“楊老弟,你不是攜美游長江去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李書田笑著說,這家伙可不是一般人,他外孫不但是諾貝爾獎獲得者,而且還當過美國能源部長。
“小弟這不是遇上麻煩了嘛!現在就指望老哥你拉一把。”楊豐說道。
“你還能遇上麻煩?你們炎黃實驗室都解決不了的麻煩,我這里可是沒什么希望。”李書田說。
“耕硯兄知不知道稀土?”楊豐問道。
“知道呀?”
“我們實驗室需要大量使用稀土中的一些稀有金屬材料,我們也研究出提煉技術,我在美國也買下了一座稀土礦,我在chongqing準備建設的工廠就是干這個,但是我們實驗室不能出人來主持這項工作,所以我希望和北洋工學院達成一種合作關系,我提供技術材料,北洋工學院的專家們,負責在chongqing實現我的技術,就類似于美國企業和大學研究機構的關系,當然你們可以向我收費,而且我以后像這樣的情況還會有很多,我們可以形成一種長期合作,北洋公學院可以獲得源源不斷的資金。”
這是一個很有力的提議,李書田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了,痛快得讓楊豐都有點不適應。
“楊老弟,我們本來就是一直這么干的,要不然你以為我們靠什么支撐下去?現在不是北洋時代了,就沖我們的名字你也應該知道我們現在的處境,北洋工學院的辦學經費不是教育部給,是河北省zhèngfu給,因為我們這里畢業難,學生也不是很愿意考我們這里,不靠和工礦企業合作,我們得餓死。”李書田說道。
他說得倒是實情,北洋工學院或者以前的名字北洋大學還是盛宣懷辦的,北洋zhèngfu時代這所大學可是很牛的,學生想從這里畢業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但這也讓它成為外國人眼中的中國第一大學,東方康奈爾。
可現在,不行了,都降格成工學院了。。
“那這事就說定了,到時候我把所有技術資料交給你們,你們得派人去chongqing幫我把工廠建起來,如果有你們解決不了的地方,再交給我去解決,收費方面你們自己說個數,說句實在話,以后你們的辦學經費我包了都行。
但有一點,所有參與這項工作的人,都得跟我簽保密協議,而且以后不得向任何人透露這方面的技術,或者干脆點,所有參與這項工作的人,以后禁止離開北洋工學院,同時禁止出國。”楊豐一臉鄭重地說道。
“這么嚴重?”李書田有點不太理解。
“耕硯兄,咱們中國人弄點新技術不容易,您是個明白人,外國人靠什么欺負咱們?社會制度嗎?那純粹是一個笑話,美國是議會制,英國是君主立憲,日本是半君主立憲半,德國現在實際上是,也是,他們的制度跟我們有什么區別,可人家照樣隨隨便便玩死咱們,靠得是什么?技術優勢。
現在咱們好不容易有點技術優勢了,難道還漏給他們?他們有什么新技術也給我們嗎?”楊豐說道。
這個觀點李書田倒很贊成,可問題是,
“那你為什么把技術賣給他們?甚至是還賣給日本人?”這不但是李書田的疑惑,而且還是北平愛國人士一致的疑惑,要說楊豐那是誰也不信的,但他幫日本人從歐美掙錢也是實實在在的。
楊豐賊眉鼠眼地瞅了瞅四周,趴在桌子上湊到李書田面前說道:“耕硯兄,我給日本人的都是什么?聚乙烯,聚丙烯,一噸這玩意兒得消耗十噸原油,日本人有原油嗎?沒有。那怎么辦?買嗎?我覺得搶更劃算,可問題是中國沒有啊。。”
“所以你把這兩項技術搞得滿世界都是。”李書田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
楊豐矜持地笑了。
“你真yin險,你這是要讓日本與整個世界為敵呀!”李書田倒吸一口冷氣。
“這怎么能叫yin險呢?我這玩得是陽謀,日本人肯定心知肚明,可是他們有自信呀,他們有世界第三大海軍,太平洋上的第一大海軍,英國和美國在太平洋上的戰列艦加起來都沒他們多,人家還有兩艘世界第一的長門,他們怕誰?搶就是了,如果能搶到東南亞,那么所有問題不就全都解決了?”楊豐說道。
“你賭他們搶不到。”李書田說。
“他們拿什么搶到?軍艦再多沒有油他們拿船槳劃出去嗎?搶不到油他們的軍艦就開不出去,軍艦開不出去他們就搶不到油,日本人在一個無解的死循環中。”楊豐jiān笑著說。
和北洋工學院的合作就這么定了下來,不過對他們的技術力量楊豐還是有點不放心,他又跑去找張伯苓,把南開大學也拉了進來,有這兩家應該就足夠了。
其實他也不是很在乎問題,就算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現在稀土金屬的應用還很少,如果有市場需求外國人早下手了,再說有步驟地向中國的大學逐步開放自己的技術,這本來就是他的計劃,以防萬一自己哪天玩夠拍拍不回來了,也好給這些同胞留點遺產,至于對歷史的影響,現在哪還有歷史,早就被自己篡改得面目全非了,就算拿天河計算機也算不出未來會變成什么樣子。
既然天河計算機都算不出來,就憑自己的腦子還是不要去那份閑心了。
不過現在他還缺一個經理,一個能替自己專門負責chongqing事物的經理,這必須得是一個知根知底的人,另外還得給他配一些助手,至于業務方面,其他都好說,就是必須得懂采礦,鐵礦倒是好說,綦江鐵礦本來就是露天礦,但南桐煤礦就必須得個放心的人了。
他老丈人倒是對楊豐跑chongqing建鋼鐵廠很不理解。
“你要是想建鋼鐵廠,直接把石景山鋼鐵廠接過來就是了,廠子都是現成的,以咱們的勢力,也就是一句話的事,錢也花不了幾個,煤鐵礦在宋哲元轄區,更是好說。”劉海寧說道。
“關鍵我怕擋不住日本人,那樣的話就便宜他們了,鋼鐵這東西對戰爭幫助太大,如果咱們建一座大鋼鐵廠,結果最后落在日本人手里,那可就成罪人了。”楊豐說道。
“話是這樣說,但如果真打起來,咱沒有原料供應的話,如果日本人封住海路,再從南邊登陸封住鐵路,咱們想撐也撐不住啊?”劉海寧的擔心倒不是沒有道理,北平所有工廠的原料都從外邊來,很多還是從美國運來,如果日本人封鎖港口,看起來的確不是很妙。
“沒什么大不了,他們要是敢封咱們,那我的出口自然也就停了,到時候有人比咱們著急。”楊豐笑著說。
劉海寧一想也對,封鎖后北平的東西也出不去,別的還好說,楊豐的那些藥品要是出不去可是要命的,當然是要外國人的命,那時候他們能跟日本人罷休才怪呢!
當然楊豐可不是這么想的,日本人能封鎖海路,封鎖陸路,他們能封鎖時空同道嗎?運一趟鋼鐵估計就夠打完整場戰爭了。
“這樣的話我倒是有個朋友,以前就是石景山鋼鐵廠的總經理,不過他現在在上海,這樣吧,反正榮家還請我去上海談毛紡的事情,咱們一起去,我給你把他請出來,不過此老年紀大點,你還得早作準備。”劉海寧說道。
“行,大不了找幾個年輕人給他當助手。”楊豐說道。
“那好,此人叫張新吾,日本帝國大學畢業的,跟吳蘊初等人關系也不錯,到上海正好一起聚聚,反正你也就是需要一個放心的主事人。”劉海寧說。
聽說楊豐需要開礦的人才,宋哲元倒是又給他送來一個。
“王先生,在下現在可是求賢若渴啊,能得王先生相助,實在是幸甚!”楊臉堆笑地對這個叫王子泉的人說道。
他是察哈爾建設廳的一名工程師,卻是一個老煤礦了,20年北洋大學畢業后就進入萍鄉煤礦,在井陘煤礦也干過,尤其是在煤礦安全方面是專家,實際上楊豐不知道的是,他就是后來南桐煤礦的礦長。
王子泉對于能搭上楊豐這棵大樹,也是頗為高興的,他這些年混得挺不好,他比較關心工人的安全,這個時代的煤老板跟后世比起來都是一路貨,用一句形象點的話說,那都是一根j巴上日出來的,所以說他這樣的人沒有哪個老板會歡迎。
除了他以外,楊豐又從天津挖來一個鐵路工程師,叫韓礎石,現在正在北寧鐵路天津總局當科長,他是小慧父親介紹來的,也是九一八后不愿給日本人干活離開東北的。
這下子鐵路和煤礦的負責人都有了,然后再加上張新吾就基本把班子湊出來了,其他人以后慢慢招就是了,有這三人過去,再從金源過去幾個財務人員,先把架子撐起來,財務人員楊豐想了想,還是把小慧先派過去,這丫頭給自己當了兩年的秘書,楊豐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比她更讓自己放心,要知道這可是牽扯數以千萬計的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