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白騎這一開口,司馬俱的鼻子都要氣歪了。合著前面打的要死要活,您老人家騎在馬上想女人呢!
司馬俱一生氣順嘴就說了一句:“就是眼前的賊人要殺你的寧兒。”
張白騎聞言陡然大怒,喝道:“賊子安敢!”說罷催馬挺槍便刺。
那山賊將張白騎和司馬俱都當成了被人保護的富商,哪里想得到二人也會武藝?轉眼間便被張白騎捅了個對穿。
張白騎殺了眼前賊人還不解氣,見有數名賊人圍住王越、史阿正在爭斗,便飛馬上前,掄槍便刺。直到殺凈了這些山賊才停手。此時他也回過神來,再看身后哪兒來的什么寧兒?瞪了一眼司馬俱后搖頭苦笑。
王越見張白騎突然發作有些不明所以,問道:“白騎怎么殺上來了?”
張白騎不好意思說是讓司馬俱坑了,便道:“史鏢頭似乎有些疲累,我便來替他殺賊。”
史阿知道剛才自己猶疑之時放過去一個山賊,此時聽張白騎一說臉色便紅了起來。他見剛才張白騎沖殺山賊之時毫不猶豫,便試探著道:“多謝白騎兄弟相助!我聽法師講兄弟也是黃巾出身,為何卻對這些山賊毫不留情?”
張白騎皺眉怒道:“史鏢頭這是什么意思?難道在你心中我便與這些山賊無異?”
史阿忙道:“白騎誤會了。我是想問白騎殺人之時有沒有想過這些人是否該死?有沒有想過他們也許只是走投無路才不得已做賊的?”
張白騎沉默了一會兒道:“我當然想過。法師肯收留我等也是因為法師覺得我等是被逼無奈才起兵作亂的。”
史阿激動道:“既然如此,那白騎為何還將他們盡數殺死呢?如果降服他們或者驅散他們不是更好?”
張白騎看了一眼史阿道:“他們若是肯投降,或是轉身就跑,我絕不趕盡殺絕。可是他們沖上來想要我的命那我便只能先要了他們的命。法師曾對我講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他之所以肯冒險收留黃巾義軍就是因為義軍敢反抗朝廷。”
史阿驚道:“什么?你沒喝酒吧?還是法師當時喝醉了?”
張白騎道:“有些大逆不道對吧!我身為黃巾軍聽了都很吃驚。當時法師問我,一個人若是被人殺了父母,他去報仇殺死了仇人,這個人算不算是個壞人?”
史阿一向尊敬任俠之士便道:“這種快意恩仇的豪杰怎么能算是壞人呢?當然是個值得敬佩的英雄。”
張白騎又道:“若是這個被人殺害了父母的人覺得仇人很強,武藝很高不好對付,于是他便不去找仇人報仇,而是去屠殺弱小的無辜百姓,以泄心中之憤,你說這個人還是好人嗎?”
史阿咬牙切齒道:“這種人就該千刀萬剮才好,留在世上也是禍害。仇人雖強,但寧可一死也要咬他一塊肉下來。怎能去屠殺無辜之人?”
張白騎道:“法師所言正是此理。按說這些山賊也曾是窮苦百姓,是豪紳、朝廷將他們逼的走投無路。他們若是起兵反抗,那便是以直報怨的英雄豪杰。可他們若是不敢抗爭,只敢劫掠更加弱小的無辜百姓,好讓自己逍遙快活,那便死不足惜。
黃巾起兵之時八州響應,便是因為百姓覺得黃巾義軍是正義之師。可最后慘淡收場,便是因為義軍變成了裹挾、劫掠百姓的暴徒。這些山賊亦是如此,我等與他們無怨無仇,他們卻來劫掠我等,豈不是該死?若我等不會武藝,還不早就被他們殺死多時了。”
史阿若有所思道:“白騎的意思是他們皆是該殺的惡人?”
張白騎道:“我又不是閻王、判官,哪里知道他們作惡多少?該不該死?我只知道戰場之上你死我活,想的再多也要先分出勝負生死再說。”
聽了張白騎一番話,史阿對劍道又多了一分感悟。王越在一旁暗自點頭,他覺得這番話從張白騎口中說出來,比自己告訴史阿要強得多。之后的一路上,史阿果然比之前更加果決敢戰。
四人一路行進便到了鉅鹿郡。鉅鹿又叫巨鹿,古湖澤名,秦代置縣,想當年項羽破釜沉舟大勝秦軍便在此處。
張白騎還是個少年的時候便跟在張角身邊,對于大賢良師的家鄉并不陌生。可是到了地方一看,他的心就涼了半截。曾經居住過的小村莊已然成了一片焦土,再也見不到一個人影,只有些斷壁殘垣還能看到當初的影子。
四個人到周圍鄉里一打聽才知道,自從張角起義之后,這鉅鹿郡便成了官軍圍剿的重中之重。張角的家鄉更是遭了殃,不論是否為黃巾信徒全都被當成反賊抓的抓,殺的殺。當地的住戶死的死,逃的逃,最后整個村莊都被付之一炬。
聽到這個消息四個人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這村子都沒了,這人又要從何找起啊?而且那些鄉間百姓簡直到了聞黃巾而色變的地步。要是向他們打聽張角的女兒,估計他們即便知道也不肯說。
王越黑著臉問張白騎道:“白騎,你確定這張寧回到家鄉了嗎?”
張白騎皺著眉頭道:“寧兒臨行前確實告訴我要回家鄉行醫。她一向很有主見,也從不輕易改變主意。”
司馬俱道:“我聽白騎總是寧兒長寧兒短的,想必和她極為熟稔。依你之見,她若是見到家鄉已然荒無人煙,官軍還追查甚嚴,又當如何呢?”
張白騎想了一會兒道:“我想她應該會隱姓埋名,在家鄉附近行醫才對。”
史阿道:“那就好辦了!這天下的醫者多矣,女醫卻不常見。我等不如打聽附近有無知名的女醫,或許會有收獲。”
四人主意已定便開始尋訪女醫的下落。正可謂功夫不負有心人,一番尋訪之后還真讓四人找到了線索。聽鄉民講,數月之前確實有一位名為張魅娘的女醫在此行醫,而且醫術當真不錯,治好了不少病人。不過這個女醫好像是位游醫,只在鄉里呆了不到一月,便又南下行醫去了。
根據鄉民形容,張白騎斷定,這張魅娘十有八九便是張寧的化名。于是四人便順著這條線索又反過頭開始南下追蹤。
要說這張寧還真是謹慎,每到一地行醫必然換一個化名。什么張二娘、張婕、張瑤等等…
四人就靠著蛛絲馬跡一路追蹤,從冀州鉅鹿一直追到了并州河西,總算是追上了張寧行醫的腳步。不過追到此時,就連張白騎都不敢肯定,這個當地名為張楚的女醫到底是不是張寧了。不過為了洛陽百姓,就算只剩下一絲希望,他們也不愿意放棄。
“老人家,請問女醫張楚是否在此處行醫?我的妻子難產,情況十分危急,想請女醫到家中接診。”張白騎下馬向一個村中老者問道。這一路上他們都是謊稱家人疾病才打聽出張寧下落。
老者抬眼看了一眼張白騎,見他那滿面焦急和期待的神色一點也不像作偽,便嘆了口氣道:“唉你等還是另請高明吧!”
張白騎聞言并不吃驚,他們已然追了一路,每次都是撲空,所以也習慣了。便問道:“莫非女醫到別處行醫去了?若是走的不遠,我們有快馬可以追上。還請老人家指點個方向。”
老者再次嘆了口氣道:“唉你等若是早來一天就好了!如今你的馬再快也沒用了,張女醫恐怕已然亡故了。”
張白騎聞言仿佛冷水潑頭一般,一把抓住老者道:“你待怎講?張女醫到底在何處?她究竟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