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今天這菜上的這么快呀,咱們還是占了王總跟云副廠長的光吶…”曾紅旗一進來就對著幾人笑著。
剛才他跟秦青山正在商量著如何應對云非這個難纏的家伙,畢竟現在又多了王慶豐這個攪局的。才剛剛把云非在辦公室里面說的那些話隱含著的意義告訴一臉不驚訝外加不相信的表情的秦青山,梁強就跑出來,說王慶豐要了太多的白酒,趙輝跟服務員都在為難呢。
出于對王慶豐這樣的暴發戶的了解,曾紅旗跟秦青山都擔心王慶豐拍出一疊錢丟到桌子上,逼著服務員上酒,要是那樣,自己這一群人都得被味道的老板給拉入黑名單。
以后就不要指望再到這里面來請那些比較文明的客戶了。畢竟,現在花都數控面對的很多客戶,都是國營廠的高級知識份子,而不是想王慶豐這種暴發戶一般的私人老板。請高級知識份子吃飯,可以不夠檔次,但是不能沒有特色,更不能沒有品位。畢竟那些人到了那個高位,什么樣的高檔場合沒有去過?
看到包間里面的幾人并沒有任何異常,兩人的心中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氣。
“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王總,云總,請吧…”曾紅旗知道,自己跟秦青山兩人現在的舉動可以說是無禮至極。他們身為主人,在菜都上桌了,人居然還在外面。
現在看到云非跟王慶豐兩人都沒有任何異常反應,也就避免了尷尬。
“服務員,你先出去吧,這里我們自己來就行了。”趙輝知道一會兒酒桌上面肯定會談正事,所以直接就把上了酒之后就站在一旁等著幫客人斟酒的服務員。
“好的,各位先生請慢用,有什么需要請叫我,我就在外面…”服務員對著眾人鞠了一躬之后就離開了。對于這個包間,她真的不想多呆。在這樣的環境久了,在老板的熏陶下,她們這些服務員的素質在提高的同時,眼光也變得高了,很是看不慣那些沒有底蘊,沒有內涵的暴發戶。
“來,咱們這是第一次在一起吃飯,大家還是一起干了這杯酒吧。祝咱們以后的合作順利…”王慶豐先給眾人把杯子滿上,然后越俎代庖地發言起來,讓云非不停地翻白眼。
秦青山幾人也無奈,遇到王慶豐這樣的家伙,還是近段時間的最大金主,不能不給面子。
幾杯酒一下肚,桌上的氣氛就熱烈起來了。秦青山跟梁強兩人很不適應王慶豐這種幾杯酒一下肚就跟人稱兄道弟,不過曾紅旗跟梁輝兩人倒是很適應。很快幾人就熱烈起來了。
味道的菜,味道確實很不錯,至少讓云非這個吃貨吃的很嗨皮。味道主營粵菜,不過其他幾大菜系還也有所涉獵,不過多以清淡為主。云非的口味本來就比較重,不過吃味道的這些菜,的確讓他的味蕾受到了另一種方式的刺激。云非沒有跟王慶豐幾人拼酒,而是淡淡地吃著菜。
秦青山這頓飯吃得緊張無比,不是吃一口菜,看一眼云非跟王慶豐,連今天的菜什么味道都沒有注意。他在等著云非提合作的事情。開始曾紅旗已經告訴過他,云非肯定會在酒桌上面談正事。
曾紅旗跟趙輝兩人一邊跟王慶豐拼酒,一邊也不時地把目光投到云非的身上。
云非就那樣慢慢地吃著菜,每吃一口,都要細細地品味好久…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云非依然沒有要提正事的趨勢。一邊慢慢地吃著菜,不時地跟其余幾人碰下杯子。王慶豐都有點奇怪,以前云非這小子吃飯的時候喝酒來的很猛,今天居然都是小嘗輒止。
花數幾個一直注意到云非,每次云非放下筷子的時候,他們都以為,云非要提正事了,云非卻端起了酒杯。或者他們認為云非放下酒杯的時候會提,云非依然沒有,放下酒杯就接著拿起筷子吃菜…
一直到這頓飯結束,云非都沒有提過合作的事情,讓秦青山這些人一直緊張著,直到下桌子。
王慶豐跟曾紅旗、趙輝這幾個家伙都是久經考驗,服務員上來的五瓶酒,就剩下一瓶沒有開,開了的四瓶起碼有三瓶被他們給干掉了。一直到這頓飯結束,幾個人除了在這個還沒有進入夏天的時間喝得滿頭大汗,赤膊上陣,都沒有什么反應。
“云廠長,你看你跟王老板是找個地方先休息呢,還是咱們直接回公司?”對于云非,曾紅旗真的一點都摸不準了。這小子,太讓人意外了。他最希望的是王慶豐現在去開個房間休息,然后云非跟著自己幾人回公司,幾下子把事情給解決了。
今天中午這頓飯,一直提心吊膽的。
王慶豐看了看云非,發現云非這小子見到自己的目光之后反而左顧右盼,不理會自己,不由郁悶不已。正好酒意涌了上來,索性就回答說就在這附近找個賓館睡一會兒。即使有業務方面的事情,沒有自己出面,云非也不會自作主張,況且他也感覺到,云非今天來的目的并不是為了購買花都數控的垃圾系統改造普通車床。雖然他很好奇,不過云非沒有說讓自己留下,也就不打擾云非跟花數幾個股東談那些自己不清楚的事情,云非能夠告訴自己的,自己不用問他都會告訴自己的。云非不會說的事情,怎么威逼利誘都不行。
自己當初撿來的一個副廠長,太難搞了。
味道旁邊好幾家大小旅館,王慶豐也不要趙輝安排,揮揮手讓幾人回去談正事,自己向著一家比較大的旅館走去了。
“諸位,現在飯也吃了,酒也喝了,說說吧。我的要求已經很明白了,相信秦總已經轉達給諸位了,我就不多做陳述了。”剛剛在花數的會議室里面坐下,梁強剛提著暖瓶準備給幾人倒水,云非就直奔主題了。
本來還想跟云非聊聊其他的,然后再慢慢把話題往主題上面引的趙輝跟曾紅旗兩人沒有想到,云非這年輕人一點都不顧談判規則,一上來就直奔主題,并且還咄咄逼人!
“云副廠長,是這樣的,秦總呢,把你的要求都告訴了我們,原則上我們也同意你的要求…”既然云非都不拐彎抹角,自己等人焦急了一中午的時間,索性三下五除二搞定,跟云非打交道時間長了,會少活很多年的。
畢竟,這小子太狡猾了,根本就無法猜測他的目的,他下一步想要干什么。
“我說老曾吶,很大可能咱們以后都會在一個鍋里吃飯。現在咱們也別見外,直接說你那話的后面的不過或者但是吧…”云非淡淡地笑著說。這表情,這話,哪里還是一個十八歲不到的年輕人說的?給花都數控幾大股東的感覺就是這家伙比他們還要老辣。
“那既然云副廠長就這樣說了,我們也不見外了。對于老秦給我們介紹的你的系統,我們有點不太相信…”見到云非直接,善于與人溝通的趙輝,也直言說出了自己幾人的目的。
云非要多少錢,要多少股份,一切都是建立在他手中的數控系統上面的。
“不好意思,今天來的匆忙,那系統的圖紙沒有帶過來。反正老秦也看了系統,幾位都是這方面的專家,我就簡單給諸位介紹一下,大家看行么?”云非對著幾人問道。
系統的詳細圖紙,就在他的車里面。不過云非并不愿意別人一要求立馬就趕著把圖紙攤開放到幾人面前。
秦青山當初之所以能夠看到圖紙,因為云非相信,他一個人不可能把所有的結構在短時間內記下來。現在眼前幾個人都是搞這方面的專家,人心難測,難保幾人不會為了利益,各自強行記憶一部分,到時候自己花了大半年時間心血才憑著自己記憶剽竊而來的系統讓幾人抄襲了去,他哭都找不到地方。
現在是九十年代初的中國,專利保護法在中國,還不是太實用!
況且,云非也沒有把這套系統拿去申請專利。不是他不想,而是一直找不到門路,也沒有時間。反正他抄襲這套系統的目的就是為了得到花數的股份,得到自己創業的起始資金。最好讓國內這幾年雨后春筍一般成立起來的數控公司抄襲了去,跟歐美洋鬼子們赤膊上陣,拼的你死我活才好。
曾紅旗他們對于云非的表現,挺意外的。他們一直認為,云非肯定會把系統給他們看的。不過他們可沒有想到云非會有那樣的心思,要是知道了,非得哭著對著珠三角這片已經不算晴朗的天空喊冤,說不定在這四月初的花都,還會飄起鵝毛大雪,給后世留下一四月花都飛雪的故事,起碼也不會比竇娥冤名氣更低!
幾人一致看向秦青山。這套系統,只有秦青山看到過圖紙,為了確保云非不忽悠自己幾人,每到關鍵的核心部位讓秦青山給點提示告訴自己幾人是真是假就行了。
秦青山見到幾位老兄弟的眼神,微微點了點頭。
云非見到幾人眼神交流,也不去打斷,默默地坐在那里一邊喝茶,一邊耐心地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