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相互奉承的客套之后,盡皆落座。
李顯成淡淡地說道:“去年,我的孫兒李英錦,在華夏首都的京城大學,行為唐突,冒犯了京城大學的校規,被蘇淳風先生出手懲戒,自那時起,李家便知曉了華夏奇門江湖上有蘇先生這樣一位優秀的青年術士,之后,英錦的哥哥李英秀趕赴華夏,以真誠切磋的態度,希望能與蘇淳風先生交流斗法,從中學習歷練,不曾想卻未能入蘇淳風先生的法眼,也是英秀修為不堪,自取其辱。”
蘇淳風聽了周漢的翻譯,而且聽著李顯成語氣不善,面色更是淡漠明顯不滿,便略帶歉疚地微笑道:“不得不說,李英秀和李英錦兄弟二人修為不俗,可見李老先生家學淵源,后繼興旺。去年沒能與李英秀切磋斗法,我也頗為遺憾,然而當時事出有因,華夏奇門江湖青年才俊比比皆是,我蘇淳風也不好獨享與國際友人切磋斗法的機遇,想來當時由白行庸與李英秀斗法,雙方皆有受益。”
“英秀回國后,確實大有受益,閉關至今未出。”李顯成看了眼樸音贄,道:“如今蘇淳風先生的修為比之去年更有精進,我竟然看不透,想來已經超越了我這笨拙老人…不過,剛才我聽說,蘇淳風先生今日拒絕了樸音贄先生的孫兒樸青俊的挑戰,并直言在我韓國術法界青年一代中首屈一指的高手樸青俊,與蘇先生的修為差距太大,真是令人感嘆華夏奇門江湖的術士,一代勝一代。今天,兩國術士界難得有機會相遇,我覺得,如果不進行一次斗法交流,未免遺憾,今日恰好又有樸青俊不自量力發起挑戰,被蘇先生拒絕,而在場者中,我看也只有樸音贄先生的修為,能堪比蘇淳風先生,二位何不切磋一番,讓我等觀摩學習?”
這話,可就有挑事兒的嫌疑了。
蘇淳風心想,這韓國術法界的術士勢力,感情也不是一條心,還當著華夏外人的面呢,李顯成就如此明顯不留情面地挑唆激將樸音贄。
樸音贄微微一笑,道:“無妨,不知蘇淳風先生,是否會把我放在眼里呢?”
好嘛。
還是否放在眼里…
擺明了這是不斗法不罷休,根本不給蘇淳風拒絕的機會。
老家伙夠不要臉的,你他媽煉氣大圓滿了,跟我一個煉氣后期,而且還是后兩輩的年輕人斗法,又把話說得這么決絕,擺明了是想為自己那剛才受了氣的孫兒,出口惡氣。偏生這又是在韓國的地盤上,以樸音贄的心態為人,還真敢做得出在切磋交流的斗法中,“不小心”傷到了后輩的事情。
羅同華微微皺眉,正待開口想把斗法攬到自己身上時,蘇淳風卻已然開口答應道:“既然樸老先生這么說,那蘇淳風也只好客隨主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好!”樸音贄幾乎在聽完周漢的翻譯之后,立刻就喊出了聲,似乎生怕蘇淳風后悔,羅同華阻攔似的,他起身神情和藹伸出一只手,不容置疑地說道:“距晚宴時間還早,請各位一同前往宅邸后面的球場,觀摩我與蘇淳風先生斗法。”
眾人紛紛起身,韓國的術士盡皆面露掩飾不住的興奮。
羅同華看了眼蘇淳風。
蘇淳風微笑著點了下頭。
羅同華暗自無奈,他當然知道,以蘇淳風歷次在實戰斗法中展露出的絕強實力,對付邁入煉氣大圓滿還未多久的樸音贄,幾乎是穩贏。可畢竟是在韓國的地盤上,在樸音贄的家里,把一大把年紀又信心滿滿的樸音贄給擊敗了…
罷了,是他們自找的。
往外走著的時候,蘇淳風神色輕松隱含不忿地對羅同華說道:“承您之前的吉言,這天道命運是挺喜歡作弄我的,而且,你們的推波助瀾,也委實是沒安好心。現在我意識到,我這個花瓶打手,只要出國,就一準要和人斗法。”
羅同華很少有地為老不尊,翻了個白眼道:“想后悔了可不行,需知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沒打算后悔,就是希望你們以后再想要對我動什么歪點子的時候,能念我的好。”
“你這臭小子…”
樸音贄所說宅邸后面的球場,竟然是一個高爾夫球場。
蘇淳風委實吃驚不輕,好家伙,這該不會是樸家自己的高爾夫球場吧?周漢在他身旁輕聲給出了答案:“這,是樸家的產業。我和樸家的鴻氣工程建設公司發生沖突時,曾調查過,樸家在韓國的實力非常強,家族產業涉及酒店餐飲、工程建設、還有電子服裝貿易等等,總資產預估至少過百億美金了。”
“唔。”蘇淳風不禁感嘆道:“我華夏奇門江湖上,擁有財富最多的勢力,恐怕也難以企及樸家這般高度吧?”
羅同華亦有些感慨地點頭道:“是啊,一來奇門江湖凋零百年,自復興至今不過短短二十余載,江湖勢力起步較晚,再者兩國的政治環境不同,當然,這是次要的。從兩國綜合平均經濟實力上做比較的話,也就不算為奇了。”
“既然樸家財富如此龐大,我還真想跟樸音贄這老頭兒對賭十個億的美金。”蘇淳風微笑道。
“胡鬧…”
“我說著玩兒的。”蘇淳風擺擺手,示意兩位停步,繼而瞇縫著眼睛看向那邊已然開始做好準備的樸音贄及其身邊的樸家眾人。
之前那位能說一口流利漢語的樸家青年走過來,道:“蘇先生,請問您在這次斗法切磋中,是需要使用法器,還是單純斗法?”
蘇淳風微笑道:“很抱歉,斗法吧,我這次前來韓國,沒有攜帶法器。”
“好的。”青年點點頭,轉身走了回去。
樸家眾人得知蘇淳風的回復之后,不禁都露出了愈發自得自信的笑容——他們之前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擔憂,蘇淳風會否耍賴,借自己年輕修為境界不如樸音贄,所以他可以使用法器,而樸音贄不能使用法器呢。現在倒好,蘇淳風干脆連法器都沒帶,那這場斗法,樸音贄就是十拿九穩了。
尤其是樸青俊,看向蘇淳風的眼神中,更是透著有些猙獰,惡狠狠的敵意。
他恨極了這個態度傲慢的華夏年輕術士。
不止是因為先前蘇淳風拒絕他的挑戰時,言語態度冷傲輕蔑,更因為樸青俊心中極其嫉恨蘇淳風——這個該死的華夏青年術士,竟然修為那么高,整個韓國的青年一代中,都找不出一個能與其修為境界相當的術士,甚至,和他的差距都太大了。
為什么?
華夏那樣的地方,本就不該出現這么優秀的術士,這么優秀的術士,應該,只能出在大韓民族中。
可韓國術士界,偏偏沒有!
樸青俊恨得牙癢癢。
樸音贄卻是保持著淡定的神色,很謙和地遙遙向蘇淳風微微點頭之后,便轉身大步往球場的遠處走去。
蘇淳風面帶微笑,同樣大步往球場內走去。
此時,其他韓國術法界的人士,也都知道了蘇淳風和樸音贄此次斗法,將不使用法器。于是這些人神色間就都掛上了看似淡定和諧的笑容,實則眼神里都透著希冀的興奮——其實他們每個人都很清楚,即便不了解華夏的奇門江湖上,到底有多少令他們瞠目艷羨的高手,只看此番前來的羅同華,韓國術法界修為最高的樸音贄,顯然不是羅同華的對手。論及青年一代,縱然是中年一代中,韓國術法界都找不出能與蘇淳風修為境界比肩的術士。
可即便如此,他們仍然迫切地希冀著,樸音贄擊敗蘇淳風。
這樣,他們就很高興了。
他們壓根兒不會在意樸音贄的修為境界比蘇淳風高,輩分比蘇淳風高得多,贏了也是勝之不武。
因為,在他們的內心中,以及斗法結束之后必然打算要在國際術法界宣揚的,只有“韓國術士擊敗了華夏最為杰出的青年術士蘇淳風!”
這就光榮。
這就榮耀!
周漢站在羅同華的身旁,神情略顯擔憂地輕聲道:“羅主任,我早就有所耳聞蘇主任實戰能力強橫,能越境界戰敗對手,世音宗蕭柔華那一戰,當時我也在場,可是…這畢竟在韓國,看這些韓國術士的神情,再想想他們根深蒂固的思想,如果蘇主任一戰而勝樸音贄,恐怕會引起諸多麻煩。”
“能有什么麻煩?”羅同華不以為意地淡然一笑,道:“他們在國際術法界這些年的風光,不過是憑著經濟牌而已,其實他們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也很清楚,但偏偏不肯對外承認這一點,甚至對自己都不去承認。你以為他們能在國際術法界的舞臺上給我們造成多大的難堪?周漢啊,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誰都能做到這一點,唯獨看似有地位的他們,卻做不到的。”
周漢聽得一頭霧水,他尷尬道:“我是說,我們現在,在韓國,他們…”
“那就更無妨了。”羅同華擺了擺手,懶得再去解釋。
他知道,周漢絕對不是個蠢貨,只是心中有顧慮,所以才會多擔憂——放下了那些顧慮,自然也就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