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庸往場中走了那么幾步,站定。
便引來四周不那么明顯的一陣騷動——沒辦法,貨比貨該扔,人比人該死,誰也羨慕不來,白行庸術法修為實力強,出身好不說,偏生人家還天生的一副好皮囊,加上那滿頭銀絲如雪似仙人臨世的出塵氣質,委實讓那些縱然是修行術法心性相對堅毅不至于花癡的女大學生術士們,都不由得心生傾慕。
他面帶微笑,右手負在身后,左手前伸:“請…”
瀟灑,自信!
相貌不俗,更顯一股英武氣質的李英秀,表情陰沉冷峻,前出五步,微躬身施禮,繼而雙手緩緩與身前上下劃動,無形中天地靈氣匯集運行,在其看似緩慢實則飛快的雙手引導下,漸趨形成了一個陰陽太極圖的形狀。
白行庸雙目微瞇,負于身后的右手向身側高高舉起,掐決,前出的左手掌心翻轉向下,唇口開合默念術咒。
磅礴氣機流轉,五行靈氣匯聚。
驟然間,天地五行平衡被打破,極具紊亂——入了煉氣境的術士斗法,出手便傾力而為之,磁場大動。
旁觀者中。
宋賀、熊永平、范威等奇門江湖老一輩高手們,先前就得到過未能抽身前來的羅同華委托,此刻見場間斗法二人似乎根本沒想著要心平氣和地斗法,出手便傾盡全力,于是乎趕緊一個個地出手施術,將金燈山之巔的地氣鎮壓住,防止極具紊亂的五行磁場擴散,影響面積過大。
至于天地之間的靈氣,便讓這斗法雙方去施術引用吧。
蘇淳風面露輕松的微笑——本來他還有些擔憂,如果雙方都不動用法器的話,白行庸想要勝過李英秀,很難,甚至還有可能輸掉這場比試,因為李英秀修為渾厚扎實,單純論修為的話,兩者不分高下。但斗法一開始,李英秀就輸在了他的心態上,他太急于求勝了,勢均力敵的情況下,就如此急躁地傾盡全力發起進攻,卻沒有殺伐之念,看似勢強,實則氣弱。反觀白行庸,氣定如山,不驕不躁,只要防住了李英秀的第一波攻擊之后,那么李英秀就必敗無疑!
“一個蠢貨。”縱萌冷冷地說道。
“老白占了大便宜。”蘇淳風微微一笑。
他知道,李英秀不是蠢,而是…蘇淳風不想去忖度白行庸有無算計之心,但現實卻是,李英秀敗在了此次挑戰目標的變更上。
此次前來華夏,李英秀要挑戰的目標人物是蘇淳風,當然,他和蘇淳風對決的話必敗無疑,只是要借與蘇淳風之戰,證明韓國青年一代的術士,不至于像李英錦他們那么不堪,被蘇淳風一力鎮壓。然而,當白行庸理所當然地告知李英秀,蘇淳風會和川本岡崎對決,而與李英秀對決的,是京城大學生術士協會的會長白行庸時,李英秀難免會心中有失落,更會有種被輕視了的憤怒憋屈感——為什么蘇淳風答應川本岡崎的挑戰,而不是他李英秀?是因為李英秀不如川本岡崎么?
在這樣的心態下,李英秀哪怕明知自己不如蘇淳風,和白行庸也不過是勢均力敵的情況下,也會因為憤怒和挽回些顏面的心態,從而生出了干脆利落地一舉擊敗白行庸,以證明自己強大的想法。
在場者中,能看出李英秀敗局已定的,除卻那些修為高深的老江湖們之外,華夏的大學生術士中,唯有蘇淳風和縱萌。
而國外的,川本岡崎想必也看出來了。
因為,川本岡崎的目光已經不再注視場間斗法的二人,而是轉向了蘇淳風,那雙溫和清亮的眸子里,閃爍出一絲狂熱的沖動和陰狠——那是他此次華夏之行的目標,據說是華夏奇門江湖上青年一代中最為頂尖的術士。
擊敗他,就能讓自己成為日本術法界的英雄。
一直以來,日本術法界雖然名面上沒有術士會去說,但都清楚日本術法的傳承,來源于華夏,真正提及的時候,他們也不會去否認。但日本術士,歷史以來都在不斷地研究、發展、創新,提升本國術法的獨特化,去除華夏術法為宗的內在。然而術法的根本,陰陽、五行、八卦,又怎能祛除?
那不是改個名字就可以的。
不同于世界其它地方,在東亞區域內,術法的根本,就是這些。
所以,想要讓日本術法從心理和外在中擺脫這種影子,讓日本術法在國際術法界能夠堂堂正正成為一種完全歸屬日本的傳承,唯有擊敗華夏術法,以實力來證明,哪怕是日本術法的根來源于華夏,但卻比華夏術法更優秀。
感受到了轉瞬而逝的那股熾熱目光,蘇淳風輕輕淡淡地看了一眼川本岡崎,便不再關注他,微笑著與縱萌閑聊,道:“其實最適合對付日本忍術的,當前的奇門江湖上,應該只有殺生門傳人的術法絕學。當然了,在奇門江湖歷史的傳統正派術法認知中,并不提倡以武破術,認為那是旁門左道,既然是術法,自然要千里取人首級,而不是拎著刀近身肉搏分出個勝負高下來。”
“我兩者兼修。”縱萌硬梆梆地說道:“當然,你也是。”
“這次我和川本岡崎斗法,也算是給奇門江湖人士都提個醒吧。”蘇淳風神色從容,道:“堂堂正正的對決中,不乏術法高手,能夠與修為境界相同的忍術修行者斗個旗鼓相當,哪怕是對方以武破術,也有一定的把握取得勝利。但忍者,最令人難以對付,最危險之處,恰恰是他們的偷襲、刺殺,防不勝防…與之相比,殺生門傳人的行為,就要堂堂正正得多!雖然,殺生門傳人名義上也是玩兒的刺殺,但不可否認,幾次當眾出手時,他都給予了目標足夠的反應時間。”
縱萌點點頭。
就在此時,場中斗法雙方之間,已然生變。
不出旁觀者中的高手所料,白行庸以絕強防御硬扛下李英秀傾盡全力的悍然一擊之后,旋即反手而攻,磅礴的術法力量與李英秀施展出的排山倒海的術法力量,以攻對攻,在方圓不足百平米的范威內,生生蕩起了肉眼可及的氣浪。但很快,白行庸的術法力量就向前不斷地推進,而李英秀則是咬牙堅持,卻無法反推過去,只能寸寸后退。
敗勢已現。
突然,李英秀切斷了攻擊的術法力量,白行庸施展而出的磅礴無匹的術法攻擊波動,瞬息間便涌到了他的面前。
千鈞一發之際,李英秀的西服崩裂開來,內襯中黃光大盛。
竟然是一件法器衣衫。
術陣的力量洶涌澎湃,與霎那間抵住了勢如破竹的術法攻擊力量,轉而黃光旋轉出陰陽魚,將術法力量吞噬,與此同時,一面術陣力量形成直徑五六米的陰陽八卦圖憑空出現,豎立而起,旋轉著向白行庸快速推進。
蘇淳風皺眉。
縱萌冷哼一聲:“找死…”
白行庸雙手一抖,在胸前掐決對接,微低頭,口吟術咒,扎起來垂在腦后幾近腰部的萬千銀絲翩然蕩起,生出點點銀芒如星光閃爍,將他整個人都包攏住,星芒向外擴散,竟是有了種與璀璨星空相接,寰宇落地將其融于其間的玄妙之象。
星空擴展,將迅速推進的金黃色陰陽八卦圖融入其中,毫無停滯地擴展,再擴展,直到把李英秀也納入期間。
金黃色陰陽八卦圖沒有消失,仍舊推進到了白行庸的身前。
白行庸掐決的雙手放開,抬頭,右手一指虛空點在了陰陽八卦圖的陽魚魚眼之中,金黃色陰陽八卦圖便化作了細碎的星芒,漸趨消失。
法器相斗!
煉氣初境高手傾盡全力的對決!
卻是以如此夢幻而玄妙美麗的情景,落下帷幕。
白行庸身處星芒環繞之中,猶若謫仙。
九天落地的星空消失。
雙手掐決與臉部同高,向前奮力推出的李英秀,筆直站立的身軀微微顫抖,終于忍不住張口吐出鮮血,噗通一聲萎頓倒地,李英錦等幾名韓國大學生術士趕緊沖上前去攙扶,這才驚恐地發現,李英秀穿在西裝里面的法器衣衫,已然破裂得一條條散開,比之街頭行乞之人的襤褸衣衫,都不如。
白行庸低頭,一手負后,一手在前,面帶微笑地抬起頭來,神色從容,躬身施禮,不急不緩地向后退去。
實力,風度,氣質,相貌,儀態…
實在是令人不得不欽佩。
待白行庸站到身旁時,縱萌絲毫顏面都不給他地冷冰冰說道:“受了傷就是受了傷,何必裝出這么一副樣子來?”
“形象!”白行庸咬牙忍著涌到喉頭的些許血腥氣,擠出兩個字來。
“這次就別揭穿老白了,好歹也算是為國爭光。”蘇淳風笑著說道,然后大步邁向場中——對面,川本岡崎已經向場中走去。
縱萌沒有說話。
裴佳在一旁掩嘴輕笑。
白行庸忍著體內的不適,一副風輕云淡的模樣。而被他擊敗的李英秀,已然被眾人攙扶回到了場地邊緣,席地盤膝而坐,面色蒼白——白行庸心中冷笑,李英秀此次與他斗法,若是不動用法器,倒還不至于身遭重創,何必呢?
場間。
與白行庸和李英秀斗法時的相距十多米不同,蘇淳風和川本岡崎,已然走到了相距不足五米的距離之內。
川本岡崎雙手扶在大腿上,躬身,然后嘰里呱啦說了一堆日本話。
他身后的場邊,便有會英語的一位日本大學生術士大聲用英語說道:“川本岡崎先生說,請蘇淳風先生選擇一件武器,或者取出法器。川本岡崎先生,希望能夠與蘇淳風先生,進行一場真正的斗法,而不是僅限于一場表演性質的比賽。當然,川本岡崎先生的武器,是木制的,如無意外情況下,不會致命。”
聲音洪亮。
在場的華夏大學生術士中,不乏英語水平相當好的,當即便把這位日本大學生術士的一番話傳播開來。
于是所有人的眼神,都變得格外復雜。
如無意外情況下,不會致命?
那意外情況呢?
忍者刀,哪怕是木制的…尋常人拿著捅人都有可能會要命,更何況是一位明顯屬于高手的忍者。
蘇淳風微微皺眉,旋即點頭,一伸手,淡然用華語說道:“開始吧。”
無需翻譯,誰都能看出來他的意思。
川本岡崎怔了下,神色間有些疑惑。
“我的修為境界,比川本岡崎先生高,所以沒必要再用武器了,那樣很不公平。”蘇淳風神情漠然地看著川本岡崎,仍舊用華語說道:“華夏自古以來便是禮儀之邦,有道是來者是客,更何況川本岡崎先生遠渡重洋來到華夏,今晚在場觀摩的眾人中,又有諸多國際術法界友好交流團的大學生術士們,那么,身為東道主華夏奇門江湖中人的我,又怎么能勝之不武?”
對面那幾名日本大學生術士旁邊,立刻有京城大學生術士協會的同學,用英語很快地翻譯給他們聽。
然后,一位日本大學生術士小跑到川本岡崎身邊,用日語告知了他蘇淳風的原話。
川本岡崎皺眉道:“蘇淳風先生,你可能不太了解日本的忍術,這種對決不同于你們的斗法,而是,含有實戰格斗性質的較量…沒有武器,即便是你術法修為高強,也無法戰勝我的,而且,很容易被我傷到。”
旁邊的日本大學生術士用英語翻譯出來。
蘇淳風想了想,道:“既然是友好的交流,勝敗不重要,川本先生,動手吧。”
川本岡崎聽了旁邊人的翻譯之后,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那名日本大學生術士便飛快地退了回去。
“我認為,你這是對日本忍術的輕視,所以,你會為你的狂妄,付出代價的!”川本岡崎用日語輕聲說道。
蘇淳風聽不懂日語,但能看出川本岡崎的眼神中那一絲憤怒和猙獰的狠戾,還有,未戰已然勝券在握的磅礴自信,于是蘇淳風便忖度著,這家伙一準兒沒說什么好話,不過,他還是神情淡然地伸手示意:“出手吧。”
川本岡崎握住腰間挎著的忍者刀刀柄,緩緩抽了出來。
確實是木質刀。
但,就是一把刀!
川本岡崎一刀橫切空氣,整個人突然消失不見。
蘇淳風大步前出,側身閃避,一掌猛拍,砰的一聲…在所有人驚訝和擔憂的目光中,一身黑色忍者勁裝的川本岡崎顯露出了身形,雙手緊握木質忍者刀,被蘇淳風拍中手腕的緣故,哪怕是是雙手握刀也差點兒脫手而出,他凌空身體翻轉,揮刀砍向蘇淳風,然而蘇淳風一掌拍過后,旋即沒有絲毫凝滯地緊貼著川本岡崎的身體側邊跟上,讓他的刀勢落空,無法形成威脅,同時右手一探抓住了川本岡崎持刀的右手手腕,擰動,左臂從下向上,肘擊川本岡崎腋下肋骨部位。
川本岡崎右手不由得松開了刀柄,但左手仍然緊握刀柄,撤身躲避蘇淳風的攻擊,同時雙腿騰空連環踢。
忍者刀劈空斬下!
蘇淳風如影隨形貼著對方的大腿滑步而動,側頭避過忍者刀凌厲的劈砍,一記手刀砍在了川本岡崎的左手腕處。
啪嗒!
忍者刀跌落在地。
川本岡崎忍者刀被打落,卻沒有絲毫慌亂,迅疾地一招后空翻,避開了蘇淳風的連環攻擊,眨眼消失不見,在消失不見的那一瞬間,幾乎在場所有的人都看到,川本岡崎順手從后背上抽出了他一直背著的忍杖。
忍杖,內部可藏鐵鏈、鋒矛、短劍等武器,又可以當作棒使用。
蘇淳風一手掐決默念術咒,中天秘術施展開來,磅礴氣機和洶涌的術法能量波動瞬息間便覆蓋全場。前世和忍者有過生死對決經驗的他,幾乎沒有浪費絲毫的時間,便輕松鎖定了十二道川本岡崎氣機中的真身所在,哪怕是對方速度奇快,以蘇淳風煉氣中期的修為和醒神的心境修為,無比輕易地死死鎖定對方,并且術法攻擊力量準確無比地攻入了川本岡崎的腦海意識中。
隱身與黑暗之中,剛要擲出暗器“手里劍”的川本岡崎,突然察覺到被術法攻擊侵襲到了腦海意識,趕緊加強意念力的防御,“手里劍”已然擲出,卻沒有了準頭和力道,落在了踏罡步斗的蘇淳風身側。
然而蘇淳風的術法攻擊侵襲至川本岡崎的腦海意識層面,修為境界上的差距,尤其是心境修為上天譴鴻溝般的差距,簡直等同于碾壓!
摧枯拉朽!
川本岡崎怒喝一聲,當即施展出了忍術獨有的斷念自成傀儡的殘忍術法,任憑腦海意識被侵入,無懼有可能受重創后徹底成為一個死人的風險,忍杖中鐵鏈飛梭甩出,破空襲向蘇淳風的胸口,縱然蘇淳風踏罡步斗身形不斷變化,鐵鏈飛梭一擊不中還能夠環繞盤旋,攻擊面大,只要被鐵鏈飛梭觸碰到,必受重創。
但自成傀儡之術,本就屬于一種在奇門江湖中人視作邪術的旁門左道,等同于驅使鬼魂制造傀儡,遇到出自于山門的中天秘術,簡直是撞上了克星。
中天秘術的術法攻擊力量,立刻全方位地侵入了川本岡崎的體內。
經絡周天,五臟六腑七魄。
盡受攻擊!
忍杖、鐵鏈飛梭無力落地,川本岡崎顯露出了身形,單膝跪地,右手持杖,左手掐決豎食指在面前,仍舊作勢要繼續施術發起攻擊——此刻的他,完全不受自身主導理性意識的控制,而是一具受單純潛意識指使的傀儡存在,沒有疼痛的感覺,也沒有畏懼、驚怕、理性等諸多復雜的思想。
蘇淳風強大的術法攻擊力量死死壓制住這副傀儡身軀的單純意識,讓他跪在地上不能動彈,繼而收回了攻擊川本岡崎腦海意識的術法力量。
川本岡崎瞬間被迫清醒過來。
他猶豫著,掙扎著,終于低下了頭,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停止施術:“我輸了!”
蘇淳風這才將術法盡收,神色平靜淡漠地說道:“你剛才意識遭受攻擊之后,斷念拼死一搏,這種精神很令人欽佩,但不應該在這樣的術法比試中使用,因為,很容易引起誤會,我自信能勝過你,才沒有繼續攻擊你的腦海意識取你性命,換作其他人,肯定會要你死!另外,你自斷心念之后所使用的,應該是類似于傀儡術的術法,這在華夏奇門江湖中人看來,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陰邪之術,我今天不殺你,是因為你所使用的武器是木制,而且‘手里劍’、‘飛梭’上,沒有毒素,說明你沒有歹念惡意,是真誠前來比試術法的。不過,以后不要再隨便使用傀儡術了。”
川本岡崎經絡和五臟六腑七魄,皆遭受到強大術法力量的攻擊殺伐,此刻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內傷極重,而且渾身上下酸痛無力,想要起身都起不來,只得保持著這般屈辱的跪地姿勢,咬牙硬挺著。
終于有日本大學生術士跑到跟前,把蘇淳風的話翻譯給他。
川本岡崎渾身顫抖著,仰頭看向蘇淳風,目光中有憤怒,有絕望,有不甘,又有一絲感激和羞愧之色,幾秒鐘后,面露誠摯地說道:“謝謝,蘇淳風先生術法修為強絕,心胸廣闊,川本岡崎欽佩之至,心服口服!”
蘇淳風聽了那名日本大學生術士的翻譯后,微微一笑,用英語說道:“扶他起來吧,回去好好休養。”
言罷,蘇淳風轉身往回走去。
金燈山這片偌大的平臺上,此刻鴉雀無聲。
絕大多數的術士們,都還沒從震驚和擔憂中反應過來,怎么就結束了?——剛才川本岡崎驟然消失不見,場間出現了十數道兇悍的氣機,而且明顯有著凌厲的攻勢,無不是指向蘇淳風,眨眼間就被蘇淳風迫得顯身,被打落了手中忍者刀,旋即又消失不見,攻勢愈發狠戾,隱然有殺機沖天而起,可隱去身形分散氣機讓人無法捕捉的川本岡崎,瞬息間,就又跪在了蘇淳風的面前,認輸了呢?
啪,啪,啪…
場邊,縱萌率先拍起了手。
掌聲漸多,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使勁地鼓掌,就連那些來自于世界各地的外國大學生術士們,也都不禁面露欽佩地把掌聲送給了那位華夏奇門江湖上,青年一代中的頂尖高手——面對強勢的川本岡崎,面對攻勢凌厲詭奇莫測的忍術,蘇淳風贏得干脆利落,贏得令所有人心服口服!
尤其是,所有人都很清楚地看得出來,蘇淳風從始至終那副淡漠的神情,仿若應邀此次川本岡崎的挑戰,只是在做一件在他看來,沒有絲毫勝負意義的事情。
更直白地說…
蘇淳風壓根兒就沒把川本岡崎放在眼里!
川本岡崎,根本不配去挑戰蘇淳風!
居高臨下觀望此次斗法,永遠是一副笑呵呵彌羅佛模樣的熊永平,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聲對坐在旁邊的宋賀說道:“老宋,對付這個叫川本岡崎的后生,你有把握么?”
“能勝,但肯定會受傷。”
“而且,做不到蘇淳風這般,贏得干脆利落。”遼東范家家主范威由衷地說道:“蘇淳風的強大,已經遠勝于我們這些老家伙咯。”
“如果是被偷襲呢?”熊永平笑呵呵地戳穿了范威和宋賀的自我安慰。
兩人皆面露尷尬。
面對這種詭異莫測的忍者兇悍的攻擊…
也許,只有修為境界邁入煉氣后期之后,才能提前感知忍者隱藏的殺機,并迅速鎖定忍者分散氣機中的真身。
修為已入煉氣后期的秦嶺耀皇宗宗主白寅,輕嘆口氣,道:“川本岡崎,只是煉氣初期境而已,由此可見,日本的忍術不能小覷啊。我華夏奇門江湖,凋零百年不去提,其實歷史以來,都可以說是對外界知之甚少,看來…有點兒固步自封的意思咯,這次蘇淳風與川本岡崎斗法,足以讓整個奇門江湖警醒,不要總是抱著世界術法出華夏的高傲姿態,去看待外面的術法和術士了,正所謂一山還比一山高,奇門江湖復興繁榮,術法上永遠都逆水行舟之勢,不進則退啊。“
其他幾位老江湖,皆點頭面露深思。
此刻。
就在這幾位修為極高的老江湖身邊不遠處,山尖巨石的側面陰暗中。
一位渾身上下裹著黑色勁裝的青年,緊貼著凹凸不平的石壁,仿若整個人都融入到了陰暗的巨石之中般,沒有絲毫氣機泄出。他從頭至尾,看完了兩場精彩卻短暫的斗法比賽,心中暗暗可惜著:“川本岡崎這個笨蛋,被蘇淳風重創了…唉,若非如此,我倒是很想試試,這日本最擅長偷襲刺殺的忍者,遭遇刺殺時,反應能有多快。”
在人群中向山下走去的蘇淳風,有些哭笑不得地搖搖頭,繼而扭頭看了眼跟隨在身后的單蓁蓁。
單蓁蓁立刻紅了臉,低頭,躲避著蘇淳風的目光。
她知道蘇淳風那微笑的眼神中,表達的是什么意思。可是,她的哥哥,偏生就是那樣性情的人,偏生,就是殺生門傳人,膽大包天…誰又能說服得了他呢?還好,那幾位江湖老前輩雖然修為高,更有耀皇宗宗主白寅那樣一位煉氣后期的頂尖高手在,可到底沒有發現,殺生門傳人屠惜擄,就躲在他們身旁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