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京大東門,沿成府路向東過華清大學沒多遠,有一家巫山烤全魚飯店。<
中午時分,飯店里生意火爆。
二樓一間小包間里,錢明端著精致的白色小茶壺,給蘇淳風和趙山剛二人滿上茶水,一邊微笑道:“快遞公司在豫州省內的布點好做,畢竟有萬通貨運信息網在全省的整合收購墊底,而且還有天茂集團、萬通物流在省內鼎鼎大名做后盾,基礎不錯。不過在京城這邊,一切都要從零開始咯。”
“把錢老師也給拽出來奔波,感情是真辭職了啊?”蘇淳風打趣道。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錢明頗有點兒文縐縐地來了一句,然后坐下說道:“有趙總提攜,總比待在學校里當教師賺得多,所以思來想去,我這個其實思想上俗到家的人,可不就選擇了熊掌嘛。”
“這倒是。”蘇淳風端起茶杯泯了口茶,閑聊般問道:“山剛,你在丹鳳市忙活這些天,隨即又要進京,土石方工程公司那邊的工作,不耽誤吧?”
趙山剛點點頭,道:“工程公司那邊現在一切走正規流程,有王清和譚軍他們盯著一般沒什么事。唔,王清現在還得忙于丹鳳市那邊重新把農貿公司收回來的事情,陳家人倒霉,當鎮長的和派出所所長全都倒臺,被頂到臺面上把我的農貿公司搶走的陳和江,也遭遇車禍死掉了,所以這農貿公司精品蔬菜的生意,我還是得撿起來。”
“以你現在的身價,還看得上那點兒錢?何必去爭。”蘇淳風微笑道。
“一年百來萬的收入,要說多也不算多。”趙山剛右手食指在茶杯邊緣輕輕拭著,一邊神色平靜地說道:“淳風,你了解我,趙山剛不是那種小氣的人,可精品蔬菜的生意不是我一個人的買賣,當初進入丹鳳市,是兄弟們豁出命打出來的,我實在是舍不得就這樣讓人給生生奪走。更何況,將來萬一平陽市這邊公司出了什么事,或者我趙山剛出了什么事,兄弟們還能有個賺錢的營生養家…”
蘇淳風笑著點了點頭,他知道趙山剛這番話不是在往臉上貼金,而是實打實的心里話——這種人天生仗義,為兄弟絕對能做到兩肋插刀。
“葫蘆口鎮的事,你做得不錯。”蘇淳風淡淡地說道,并有意無意地看了眼錢明。
趙山剛心下稍安,他是真擔心自作主張干出的那些事情,讓蘇淳風心里有不滿和芥蒂。他注意到蘇淳風貌似隨意地看了眼錢明,明白蘇淳風是要他如果方便的話,把丹鳳市葫蘆口鎮最近發生的那些事,一五一十地講出來,當然重點是,有關王啟民以及其女兒王萱那一家人的事情。
斟酌了一下,趙山剛說道:“和肖總取得聯系后,我就開始籌劃安排這一切,不瞞你說,陳和江出車禍,是我安排人做掉的,陳衛國、張金昌他們倒臺,也是我安排董家的人去省城,并且策劃了他們攔下車隊告狀的行動。當然,攔車告狀這種俗到家的把戲,他們做了還能夠成功,最關鍵的是,有肖家暗中出手支持了…因為,那天我與肖總通了電話,而且,我借了你的名義。”
“嗯?”
“淳風,你別生氣。”趙山剛在最信任的人面前向來就是如此光明磊落的性子,他把那天和肖振說過的話復述了一遍,然后說道:“這也是無奈之舉,一來我和陳家那邊已經徹底撕破了臉,這樣做有益于我;二來,如果不把陳家的人徹底掀翻斬草除根的話,董家那處宅子都會被侵吞掉。”
蘇淳風神色平靜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把事情做干凈就好。”
“放心,真出事了我趙山剛扛!”
“咱們點菜吧。”蘇淳風微笑道:“既然到京城了,在哪兒住都一樣,就近選一家酒店,不用開車了,今天中午都能喝點兒酒。”
趙山剛樂呵呵地起身到門口拉開門道:“服務員,點菜!”
錢明此刻心潮澎湃,激動不已——剛才趙山剛與蘇淳風談及葫蘆口鎮的事情,他沒辦法插嘴,但他還是感動得無以復加,因為趙山剛談到了最不宜被更多人知曉的機密事件,涉及到了殺人…而且,趙山剛當著他錢明的面就那么坦坦蕩蕩地說了出來,這足以說明,趙山剛信任他,毫不設防。
平心而論,真正談及到殺人奪命的事情,錢明內心里是極為震驚甚至有些懼怕的。
可是他稍稍靜下心來,就發現自己在這種事情上,竟然不會覺得趙山剛有一點點壞——他覺得自己了解趙山剛,年輕有為,頭腦聰慧又極有城府,膽大心狠,豪爽仗義,魄力十足,天生具有敏銳的商業眼光和掌控經營的能力,即便是他做了許多在常人看來壞到骨子里的事情,比如…殺人。可當你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你就會覺得,那個被殺的家伙,著實該殺!
譬如陳和強、陳和江兄弟這種人,也著實需要讓趙山剛這樣的人,來干脆利落地殺掉,否則的話,以法律的手段,你還真殺不了他們。
以暴制暴這種行為全世界人都知道不好,但幾乎每一人內心里都極為欣賞甚至欽佩以絕對的暴力將那些作惡多端的壞人給干掉的人物們,并且將其認作英雄般匡扶正義的存在。從這些年來全世界各國暢銷大熱的那些電影、電視劇、小說中,幾乎從來不會少的熱血暴力情節片段,就可以看出。
錢明雖然是英語教師,但家學考古,自小通讀歷史典故,所以他覺得,如果時空置換,自己在古代與趙山剛相識,怕是會心悅臣服地納頭拜其為主公了。
現在看著笑談中的蘇淳風和趙山剛,撫平心頭激動情緒的錢明,忽而又想到,如果說趙山剛是天生梟雄之姿,殺伐決斷,膽識魄力智慧城府皆令人欽佩得無以復加,那么蘇淳風,又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他長相清秀,言行斯文儒雅,很少會有暴戾的一面。
可就是這樣一個比趙山剛小六歲,比他錢明小十一歲的年輕人,卻是他的師父,是趙山剛的恩人,而且怎么看,趙山剛對蘇淳風的友好、恭敬,都有種臣服的樣子——難道,僅僅是因為蘇淳風是一位精通術法修為高深的術法大師?僅僅是因為趙山剛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緣故?
錢明心中似有了悟。
從蘇淳風手中近乎于搶一般奪過五糧液酒瓶的趙山剛一邊倒酒,一邊笑道:“嗨,老錢你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兒?”
“哦,沒有,沒什么…”錢明訕笑。
“喝酒!”
“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