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傍晚,蘇淳風在英語角社團參加完一次模擬辯論的活動后,就急匆匆離校打了輛出租車去往京師大。
他和王海菲、張麗飛約好今晚一起在師大外面吃涮鍋。
雖然是周日,但貌似閑暇時間頗多的大學生們,其實有時候反而會格外忙碌,尤其是一些熱心于各種學生會活動,或者勤奮好學的學生,更是把許多事情都安排在了沒什么課程,可自由安排的時間較為充裕的周日,社團亦會如此——蘇淳風周日下午有社團活動,王海菲周日下午還要去外面給學生補課,張麗飛下午去參演了一場校內學生社團自發組織的微話劇比賽。
還不到六點鐘,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寒冷的北風開始在夜色籠罩下的都市中呼嘯肆虐。
京師大東門外一家蜀川火鍋店里。
蘇淳風、張麗飛、王海菲三人坐在一處半敞的雅座前,吃著熱辣辣的火鍋聊著天,臉上洋溢著開心和喜悅。
有句俗話說:“距離產生美。”
人與人之間有時候確實如此,多日不見再重逢的好友,總是能有種思念的情緒驟然釋放時的興奮喜悅之情,讓人陶醉樂于其中。而這種達到頂點的感覺,卻是天天在一起的朋友無論如何也難以體會到的。
張麗飛今天格外開心,加之吃著火鍋又喝了點兒啤酒的緣故,嬌美的臉頰越發紅潤透亮,真真是有種一笑百媚生的動人美感,只是她卻沒有丁點兒大家閨秀要注意形象的文靜模樣,大口吃著涮鍋,時不時還會辣得、燙得把手伸到大張的嘴邊扇風。她咽下一口羊肉,伸筷子往火鍋里夾了幾根青菜,一邊想起了什么就說什么:“今天本來想請裴佳學姐一起來的,可是她來之前接了個電話,說是有事,就沒能來,唉。”
“你那位學姐,對你可真夠好的。”蘇淳風笑道。
“可不是嘛。”張麗飛一臉的真摯,繼而笑瞇瞇地說道:“你們猜,我這些天心里一直都在想什么?”
王海菲和蘇淳風就都看著她。
張麗飛道:“之所以想請裴佳學姐一起來和我們吃頓飯,是因為我在想,裴佳學姐既然認識影視娛樂圈子里的好多人,那么將來也可以推薦海菲,還有淳風你,都去當演員,當明星,所以先介紹你們認識下,哈哈。”
“我可不會演戲。”王海菲抿嘴笑道。
“好吧,我承認自己長得不錯,而且心理素質過硬,又有極高的表演潛質,應該可以成為一名優秀的稱職的形象和實力兼顧的大腕級演員。”蘇淳風很認真很嚴肅地說道:“但是,我對這一行當沒興趣,所以很抱歉,我不能答應你們。”
張麗飛立刻笑噴,一邊用筷子點著坐在她對面的蘇淳風:“還,還別說,就沖你剛才如此冷靜且不要臉的大言不慚演技,真夠實力派的!”
王海菲也樂得不行,伸手擰了一把蘇淳風。
張麗飛笑了一陣后,道:“哎說真的呢,其實咱們國內有好多大明星,都沒有接受過專業的演藝學習,只是機緣巧合下進入了這個圈子,然后因為自身的天賦啊運氣啊等等各方面的因素,竟然成為了一線的明星。我覺得海菲長得這么好看,氣質和性格又溫婉,蠻適合做一名演員的,專門飾演小家碧玉型的。”
“那我呢?”蘇淳風故作迫不及待狀。
“適合演一個小壞蛋或者小白臉。”張麗飛哧哧地笑了起來,“要么,你就是一位路人甲,而且是流氓混混之類。”
王海菲也樂了。
蘇淳風正色道:“這說明你的專業眼光還不行,也難怪,畢竟只是大二的學生,等你大學畢業,在那個圈子里混些年頭有了經驗后,肯定不會這么說了…因為事實上,我的形象氣質,最適合飾演的肯定是正面,而且完美的角色。”
又是一陣歡聲笑語。
端起酒杯正要慢慢喝下一口啤酒的蘇淳風,眉毛忽而挑了挑,然后神色平靜的放下了酒杯左手悄然挪到桌下,放在了膝蓋上。
一陣異常的術法波動,無聲無息地靠近了王海菲。
低頭吃著菜的王海菲忽而打了個哆嗦,秀眉微皺,抬手撫了撫脖頸下方,似乎略感不適,隨后便像是什么事都沒有發生般,繼續吃菜。
蘇淳風眼角余光看到了這一幕,默不作聲。
他知道,剛才王海菲肯定是覺得脖頸間像是被針扎了下,或者像是濺落了一滴滾燙的油汁,燙了她一下。
那種極端的感覺不過是一剎那而已。
帶有攻擊性的術法波動,在侵襲而至時,王海菲脖頸間佩戴的那枚項墜上的防御型術陣自然啟動抵御,術陣與術法驟然相遇的猛烈對沖,肯定會給人帶來刺痛或者燙痛——如果暗中出手的術士察覺到王海菲身上佩戴了防御型的法器,還要繼續施術的話,那么海菲脖頸間不適的感覺會從刺痛、燙痛,轉化為一種陰寒冰涼,或者是熱辣辣的長時間不適…
而此時神色平靜的蘇淳風,內心里殺意已經高漲到了極點。
他心法流轉,默念術咒,放在膝蓋上的左手掐出了一個手訣,磅礴的術法力量循著對方施術的痕跡追蹤而去。
殺氣騰騰!
前世今生,讓他記憶最深的痛處,莫過于父母的意外身亡,以及當年青澀朦朧的初戀王海菲,多年后在京城與他偶遇相逢,卻無辜地慘死在術士的術法之下。
這,是蘇淳風的逆鱗!
是他最不能觸碰,永難痊愈的傷口!
涓涓如山澗溪流般的術法波動,在與王海菲項間佩戴的法器上的術陣發生了猛烈的沖撞之后,便立刻悄然退去。暗中施術的術士修為極高,而且根本沒打算現在就和蘇淳風發生沖突,所以在察覺到蘇淳風殺氣騰騰的術法攻擊反撲追蹤而來時,立刻就掐斷了己身所施展出的術法。
蘇淳風想著,對方這是在給自己一個警告,一個威脅?
或者,是在向自己宣告:“開始了!”
蘇淳風很清楚,對方肯定知道自己就在王海菲的身邊——因為對方一直都有安排人在監視、跟蹤、調查自己。
所以蘇淳風起身道:“我上衛生間。”
張麗飛沒當回事兒。
最為了解蘇淳風的王海菲,卻察覺到了男朋友雙眸中閃過的一絲異樣,一絲一閃而逝的冰寒目光,于是王海菲心里猛地抽了下,她扭頭目視著蘇淳風快步離去,卻并不是走向衛生間,而是走向了二樓的樓梯口處,沒有上樓,只是稍稍停了下,隨即轉身往大門口走去,步伐快得讓人無法理解,像是有什么急事。
而且,他的神情那么嚴肅,那么…嚇人。
走出飯館門外,蘇淳風恰好看到了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中年男子鉆進了一輛出租車內,出租車很快駛離。
蘇淳風掏出手機,撥通了裴佳的電話:“學姐,能不能聯系上念益華和他的師父?”
“發生什么事了?”裴佳聲音壓得很低,語氣柔和地說道:“我正在和人談事情,你現在著急嗎?”
“不好意思打擾你了,你先忙,一會兒我給你發短信。”
“好的,有事隨時聯系我。”
掛斷電話,蘇淳風轉身返回火鍋店。
對方只是在拿王海菲來威脅警告一下自己罷了,暫時…應該不會直接去傷害王海菲——當然這只是暫時,如果對方提出條件,卻和蘇淳風談不攏的話,那么他們可能任何事情都做得出來,所謂狗急跳墻…
其實以當前蘇淳風的心態,根本就沒打算和對方談攏。
談個屁!
但他必須保持著足夠的理智清醒。
自己不能再像前世那般,一味地只信任自己的強大術法,認可一力降十會,什么事情都去用強大的術法解決,到頭來只會輸得更慘。
他一邊往回走著,一邊給裴佳發了條短信:“學姐,一會兒如果方便的話,請幫忙給那師徒二人帶個話,今晚九點半,我在京大南門外等他們。”
裴佳很快回復短信:“我馬上辦。”
京城某個高級私人會所的包廂內,裴佳正在與兩位在京城影視娛樂圈子內頗有地位的人物喝茶談話,她有些歉疚地說道:“很抱歉二位,我需要去打個電話。”
“唔,裴小姐請便。”
“小佳,你忙你的,又不是什么外人,客氣什么。”
裴佳滿含歉意地微笑著站起來,微微躬身,繼而轉身走出了包廂的門——她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念益華和褚卓延的電話或者手機號碼,然后聯系上二人,把蘇淳風的話帶過去。因為她多多少少了解些蘇淳風,知道這是一個向來穩重如山,頗有城府,性情極好的天才術士,而能讓蘇淳風如此鄭重其事如此焦急到有些失態,甚至語氣中隱隱然還帶著狠戾之意,那么就說明,事情很重要,后果也許…很嚴重。
想到這些,裴佳也不禁有些憤怒,是亞星公司的詹又平不識抬舉?還是褚卓延和念益華這師徒二人不知天高地厚?
明明已經警告過你們了啊!
怎么又惹怒了蘇淳風?
京師大東門外的蜀川火鍋店門前,蘇淳風三人說說笑笑地走了出來。
“時間還早,我們隨便逛逛吧。”張麗飛興趣盎然地說道。
王海菲對此沒什么意見。
蘇淳風微笑著有些抱歉和遺憾地說道:“你們倆去吧,我還得回學校,有個班務會要召開下,班長是我舍友,我總得給他捧場。”
“至于嘛。”張麗飛略顯不滿:“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
“以后又不是沒時間和機會了。”王海菲溫婉地替蘇淳風開脫道:“淳風,你快回去忙你的吧,正好我和麗飛在一起,還方便說些悄悄話。”
張麗飛就笑道:“對對,有你在的話,我們說話還不方便呢。”
“今晚住下和我擠擠?”王海菲笑瞇瞇地提議道。
張麗飛立刻像個孩子似的高興得猛點頭答應:“這個嘛,可以考慮…不過我害怕淳風吃醋哦。”
“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