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明琦走后,家里一下子空了下來。
喬明瑾和琬兒都很是不習慣。特別是琬兒次日醒來還蹬蹬地跑到明琦的房間,趴在門框上對著房間呆愣愣看了大半天,神情懨懨。
喬明瑾也頗有些手忙腳亂,她已經習慣了明琦幫她分擔家事了。明琦一走,她用了兩天時間才算是把家事捋順了。
吃飯的時候,只母女二人相對,連話都不愿說了。所以說,這吃飯還真是要很多人一起吃才有味道。
不過偶爾秀姐也會帶著兩個孩子過來和她一起做針線,說說村里的八卦。就是她不來,長河和柳枝兩個孩子也是天天過來陪琬兒的。
長河和柳枝都很喜歡到喬家來,不僅屋里暖和和的,就是零食也是隨便吃。他們的娘買的那些炒貨捂在壇子里都舍不得掏出來給他們吃,說是要留著過年待客的。
還是瑾姨大方,從來不說他們貪嘴。
而作坊放假后,岳大雷也趁閑給喬明瑾送了兩次柴火。
只是她家里的柴火石根和岳冬至都準備好了,柴房里堆積得滿滿的,就是燒到開春都沒有問題。岳大雷送的柴火只好堆在灶房里。
除了岳大雷,岳冬至和石根放假后,也偶爾過來問問她有什么事需要幫忙的。每次來也都不空手來,都會提著他們自家種的蘿卜、油菜等菜蔬。
岳小滿也來了一次,還幫著喬明瑾做了午飯。請喬明瑾別記恨她娘。說她娘也是為了她的婚事憂心。
喬明瑾自然不會跟她計較。
吳氏在她眼里都只是熟悉的陌生人罷了,她可沒那個心勁生氣。在乎的才會生氣,不在乎的憑白生什么氣呢?只會憑白添堵罷了。
臘月二十三,小年。
即便家里只有她和琬兒母女二人,喬明瑾也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飯菜。
琬兒很懂事,看見喬明瑾忙前忙后,也顛顛地跟前跟后幫些小忙。或是幫著舀水洗菜,或是幫著搬板凳,或是幫著她燒火。
母女二人倒是自得其樂的很。
用完飯,母女二人便歪在床上說話逗趣。一個講故事。一個聽。
臘月二十四,明玨、明瑜、明珩、明玨全部來了。駕著喬明瑾的馬車和牛車。
給喬明瑾送來了藍氏和喬母腌制的臘肉和自制的果子及家里種的菜蔬,拉了半牛車。
琬兒高興地直蹦。拉著幾個姨舅的手一刻都不愿松開。
“怎么送這么多東西來?我們兩個能吃多少?”喬明瑾看著這半牛車的東西嗔道。
明瑜一邊往廚房搬東西一邊說道:“姐,這些多是娘和奶奶自己做的。也不值當什么錢。你和琬兒放著慢慢吃。那些炸的果子放在壇子里封好。就是放幾個月都不會壞的。”
另一邊明琦邊拉著琬兒的手邊湊到喬明瑾的身邊說道:“姐,這里面有些臘肉和干貨還是三姐夫昨天送來的呢。娘和奶奶收拾了一些讓我們帶來給你嘗嘗。”
喬明瑾有些意外:“哦?你三姐夫送過來的?”
明琦往明瑜那邊看了一眼,聲音不大不小說道:“是呢。一大早,三姐夫親自雇了馬車送過來的,滿滿一馬車。臘肉、干貨、炒貨、糖餅點心、布料尺頭、還給爹送了幾壇補酒呢。你都不知道爹娘可高興了。三姐也高興地昨晚一晚上都沒睡實。”
“胡說什么呢。”明瑜臉紅紅地打斷道。
“我哪里胡說?姐昨天不是還給姐夫送了一雙鞋還有一個荷包嗎?瞧姐夫笑成那樣。走的時候,差點踩空摔在馬車下。”
喬明瑾噗地笑出聲來。
明瑜臉越發紅了,急得去追打明琦,兩姐妹便圍著院子跑了起來。
“姐,娘和奶奶讓你跟我們回家過年。說你已是搬出來了,你和琬兒冷冷清清的,讓我們帶你們一起回去過年。”明玨搬完東西,對喬明瑾說道。
喬明瑾邊引著幾個弟妹往廂房去,邊想著明玨的話。
直到在廂房的榻上坐了,才回道:“不了。沒聽說出嫁的女兒回娘家過除夕的。等到初二姐再帶琬兒回去住兩天。”
明珩在一旁聽了便說道:“可是姐,你和琬兒兩個人多冷清啊,反正我們家也沒什么忌諱,就一起回咱家過年,還熱鬧些。”
喬明瑾摸了摸明珩的頭,笑著說道:“不了,姐初二再回去。也沒什么冷清的,倒還安靜些。回去跟爹娘和奶奶說,別替姐擔心。”
明珩和明玨等人看勸不了,也只好作罷。
明珩又拿出他和明玨寫的對聯出來給喬明瑾看。
“姐,這是我和哥哥寫的。連爹都說我的字進益了呢,還夸了我好幾句。村里人得知我和哥哥在寫對聯,也都紛紛來求呢。姐,你看寫得好不好?”
明珩興沖沖地拿出他和明玨寫的對聯鋪陳開來給喬明瑾看。
喬明瑾接來看一一看了,都是吉祥應景的話。
剛勁有力,略有小成的字自然是明玨寫的,而那些稚嫩的,沒什么風骨的字自然就是明珩寫的了。
不過,明珩如今的字寫的也越發好了。喬明瑾狠夸了他幾句。
“姐,要不要我幫你貼了?”
“不了。放著過幾天姐再來貼。貼得早了,只怕還被大風刮壞了,不然頑皮的小子們也能把它們撕了。”
明珩這才作罷。
兄弟幾人一直陪著喬明瑾和琬兒坐到下晌,才駕著牛車走了,馬車留下來給她初二回娘家用。
臘月二十五,喬明瑾開始在家里掃塵,去舊。一直拖拖拉拉地弄了三天,這才算是好了。
臘月二十八,她也準備應景地做些小果子及兩樣供品。
家里雖沒有主事的男人,祭灶、拜祖及各樣祭拜她統統不會,也不準備弄了,但堂屋里擺張供桌,插香燭擺幾盤供品還是要的。
這日,她正在廚房里,揉面準備炸些面團子、蘭花根什么的。就聽到琬兒哇哇大叫的聲音。
她飛速跑出來,卻看到那小東西正圈著她爹岳仲堯的脖子,高興地直叫喚。
只見岳仲堯把她往上高高地拋舉了好幾下,越發引得她興奮地直叫。
“娘,娘,我爹回來了,我爹回來了!”
琬兒一扭頭發現了兩手沾著白面的喬明瑾正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們。
喬明瑾還來不及應話,就看到岳仲堯已是抱著女兒朝她走了來。
“瑾娘。”岳仲堯眼睛灼灼,盯著喬明瑾貪看。
喬明瑾不自在的移開了目光,發現他放在地上的行囊,問道:“你還沒回家嗎?”
“沒。我先到你們這的。”
“娘,娘,爹爹說給琬兒帶禮物了。還給娘帶了呢!”
喬明瑾一直不能理解女兒對岳仲堯的親近。按說,小娃子,離了人,隔個一段時間,都會生疏或是忘卻的。
喬明瑾看了兩眼直冒光的女兒一眼,對她說道:“那你陪著你爹去廂房拆禮物去。”
“好啊。爹,我們快去拆禮物。爹爹,你給琬兒買了什么呀?”
岳仲堯看了喬明瑾白團團的兩手,對喬明瑾說道:“瑾娘你先歇著,我馬上就來幫你。”
說著不等喬明瑾回話,抱了女兒就大步往廂房去了。
喬明瑾看著父女二人進了廂房,這才轉身進了廚房。
往盆里又舀了兩大碗白面,再添了一碗水,又揉搓了起來。
不一會,琬兒的聲音又傳了進來。
“娘,娘,看爹爹給琬兒買的鹿皮靴!”
琬兒高高地舉著一雙褐色的鹿皮靴奔進了廚房。
“娘,爹爹說這鹿皮靴還防水呢。說是穿到雪堆里玩襪子都不會濕呢。娘,你快看好不好看?”
喬明瑾手上沾著面粉,扭頭看了一眼,也沒法用手去摸。只應著女兒的話湊到近前看了看,方笑著說道:“嗯,好看。”
小東西臉上笑得眼睛都瞇縫得看不見了,揣著鹿皮靴在懷里,小心翼翼地護著,仰著頭對喬明瑾說道:“娘,你說爹爹疼不疼琬兒?”
看喬明瑾點了頭,又得意地說道:“爹爹當然疼琬兒了。娘,爹爹還給娘買了一雙呢。以后娘陪著琬兒堆雪人就不怕鞋子濕掉了。娘,你說好不好呢?”
“好。謝過爹爹沒有?”
小東西點點頭:“爹爹說,父母子女之間不用道謝。娘,你說爹爹說的對不對?”
喬明瑾扭頭看到岳仲堯也跟在女兒的后面進了廚房,笑意盈盈地正看著她,忽然有些不自在。
對女兒點了點頭,又埋首在面盆里。
“瑾娘,我來揉。這是要做什么?蘭花根還是面團子?”
喬明瑾正揉得兩手發酸,看他已是凈了手挽起了袖子,也不跟他客氣,把位置讓給了他。
“娘,我把靴子放好也來幫娘。”
琬兒來來回回地看了自個的爹娘好幾眼,這才又蹬蹬蹬地轉身跑開了。
“慢點跑,路上滑著呢。”喬明瑾追到門口,對著女兒飛跑的身影揚聲道。
在門口愣怔了半天,才慢吞吞地轉身進了廚房。
看到岳仲堯高大的身影站在桌前,兩手正有力地揉搓著盆子里的面團。那一團面團到了他手里服服貼貼的,就跟玩兒一樣,看他也是一臉的輕松樣。
喬明瑾忽然之間好像失語了般,不知該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