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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一定會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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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貞娘便一早去給七祖母請安。

  李老夫人見到貞娘十分高興,又拉著她的手問了關于申家那批墨的事情,貞娘自是一五一十的說了清楚。

  “好,好,有申大人的墨評,這回貢墨咱們的把握就很大了。”李老夫人道。

  一邊的陳氏自也是應和著:“可不是。”那看著貞娘的表情也很高,昨天天孫氏回來,把孫文杰的事情跟她說過了,不管怎么說,這丫頭,做事端是穩重。

  而說到貢墨,貞娘便又把李氏三才墨的構思跟自家七祖母說了說。

  “好,若真能制成這個三才墨,那這回貢墨非李家莫屬。”李老夫人眼神著堅決,這回,田家那邊休想再走什么歪門斜道,否則,拼去這條老命,她也定要討個公道的。

  如此,接下來幾天,貞娘便同李老掌柜兩人一頭鉆在墨坊里。

  所謂三才,其重點自然是在合墨對膠之上,膠既是粘合劑,同時,膠的氧化對于墨來說也是一種極其重要的化學作用。

  一般來說,新墨的斷面干枯,如此,字跡也就顯得暗淡無光,只有擺著七八年后,那墨色才能有好的表現。而老墨的斷面光亮潤潔,寫出來的字墨色十分黑亮,這里面就是因為墨里面的膠經過時間的氧化而造成的。

  當然,高品質的新墨同樣也能達到老墨這種效果,那么,怎么來的?就在這個對膠之上。

  其重點其實就好比和面一樣。

  貞娘還記得后世時,她喜歡吃她奶奶做的手桿面,而手桿面自然要自己和面。和面的時候,若是一次和成的話,那煮起來的面條就容易糊。貞娘還記得她奶奶當時和面的情形,常常是把面和成團后,休息一下。過一會兒再和,再休息。再和,如此,那面煮起來就十分的勁道。

  和墨里面的對膠亦也是這個理,一合,二合,三合,四合。乃至五合,,其目的也就是通過對膠和墨,即使得膠于墨充分的融合。同時也加速膠的氧華過程,另外還可以用老墨為引,起到一個媒介做用。

  比如蘇軾用高麗墨制再和墨時,就是用了潘墨做引。

  當然,整個和墨過種中的溫度。時間,都是極有講究的。

  總之,這些天,貞娘跟自家爺爺待在墨坊之內,由李老掌柜和墨。而貞娘就是盯著溫度和時間,每一合要試各種溫度和各個時間段,那眼睛是眨也不敢眨一下,如此,直到臘月二十三,李氏六和墨才大成,而接下還需融合潘墨和羅墨技法。

  “我們繼續。”李掌柜躬著背,咳著聲的繼續道,竟是一刻也不休息。

  “爺爺,明天就小年了,咱們還是休息幾天吧,等過完年再試,也不差這幾天,我這可有些吃不消了。”貞娘一臉哀求的道。

  其實她倒是無所謂的,本也是一個墨狂,便是再接著一個月也能扛得住,可她扛得住,她爺爺卻是扛不住了呢。

  墨坊里熬膠本就是煙火氣重,爺爺這段時間咳的越發的厲害了,尤其那臉頰子,越發的紅,老人家這臉色太紅可不是好事,這是肺病加重的兆頭啊。只是她如果直接勸自家爺爺的話,爺爺肯定不聽,所以,她便說自己吃不消要休息了。

  聽著貞娘這么說,李老掌柜哪里還不明白自家這孫女的心思,也確實他感覺最近身子骨實在是有些熬不住了,休息一下也好,于是點點頭:“成,那就休息。”

  隨后想起什么似乎的道:“對了,文謙說明天讓人送年節禮過來的,聽你爹說的那口氣,似乎明天的排場小不了,我正好瞅瞅。”

  “呵呵。”貞娘裝傻的笑了。

  李景福和羅文謙他們是臘月二十二到徽州的。

  于是,爺孫倆便回到家里,這些日子在墨坊里,一身的煙火氣息,貞娘自又好好的泡了一個澡。

  如此第二天一大早的,她難得瞧一個懶覺,還沒起來呢,就聽得外面一陣的暄鬧聲。連忙穿衣起床,則洗漱好,五歲的小笑官就顛顛的跑來,笑的見牙不見眼的道:“姑,姑,爺爺說了,今天要吃殺豬飯。”

  “家里又不養豬,哪來的殺豬飯?”貞娘看著他那樣子,便好笑的道,家里也不缺肉吃,只不過這小子上回聽潤哥兒說回莊里吃了莊上的殺豬飯后,這小子就成天掂記著殺豬飯。

  “有豬,還兩頭呢,又肥又大。”小笑官掰著指頭道。

  “兩頭豬,哪來的?”貞娘奇怪的問。

  “抬來的。”小笑官哈哈的道。只是仍然沒解釋清楚豬哪來的問題。

  “你這小子,別在這里煩你姑,去找你小叔玩去。”這時,杜氏過來,才笑著解釋道:“是羅家人那邊抬來的,兩頭豬,還有雞鴨,再加上別的禮物,整整十臺,這樣的年節禮哪曾見過,整個街面都哄動了。”

  貞娘一愣,這個年節禮也似乎太大了點吧,有錢燒的,不過那心里還是有些甜滋滋的,再瞧見一邊自家大嫂打趣的眼神,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爹娘高興的很呢,你也知道,婆婆因著你的親事,背后沒少被別人說,如今也算是楊眉吐氣了。爺爺發話了,今天就宰一頭豬,再殺幾只雞鴨什么的,請墨坊里的工人和原來的鄰居吃頓流水席面,大家圖個樂呵。不過,你今天可不能的出去了,省得大家鼓噪了起來,你不好意思。”杜氏道,前面這些是她自己的真心話,后面的顯然是遞趙氏傳話。

  貞娘點頭,正好,她也要畫墨線圖。這參選貢墨的墨線圖也是要好一翻思量的。

  到得午后,馬大娘和懷德嫂吃的一臉滿足的從李家出來。

  “怎么著,你那時候還說田姑娘有福氣,說貞娘訂的親不行呢。依然看哪,貞娘這門親事還真是訂對了,羅家少爺可真是大手筆,其實訂親啊。終歸是要門當戶對,這羅家雖然敗了,可人家田少爺爭氣啊。正是門當戶對的。你再瞅瞅田家,徐家那邊可有一絲響動。這都過小年,該來送禮的都沒來,徐家那樣的人家,這年節禮怕是不要想了。”懷德嫂道。

  “也對。說起來,這福氣本是田家姑娘的。”事實面前,馬大娘也沒話說了。

  “活該,誰讓當初羅家一出事。田家就不認那門親事了,更何況,田家墨坊可是羅家的,誰知道這里面有什么貓膩。”懷德嫂道。

  這時馬大娘那眼睛卻正好看到從前面街面藥店里出來的田榮華。整個人看著倒是去以前清減了不少,不由的搖搖頭:“田家是多事之秋啊,聽說田老爺中風了?”

  “可不,歲數不小了,又討了那么個美嬌娘。聽說那春枝纏人的緊,這夜夜的,哪里受得住啊,聽說是馬上風呢。”懷德嫂搖著頭道。

  這色是刮骨鋼刀啊。

  田宅。

  “多謝二公子,多謝二公子。傭婦給你磕頭。”蘇氏一手拿著信。一臉歡喜的沖著田二道,說著,就要跪下來給田二磕頭。

  這信是曾經的李得財,就是當年李家的贅婿,后來被逐出李家,改回了本姓,成了王得財(前面是叫王進財的,因著名字跟一個遠房親戚重了,避違一下。)

  他當年因著奸計被李家拆穿,后來發配海南。

  而后隆慶登基大赦,王得財自也在大赦之例,只是他遠在海南那邊,沒有盤纏,最后,蘇氏求到田二身上,田二便給了銀子,如今王得財來信,說已經在路上了,不久將到,蘇氏自是歡喜的給田二磕頭了。

  卻被田二一把拉住。

  “磕什么頭啊,快別了,你的事情我可一向著緊。”那田二說著,卻是伸過手住了蘇氏,只是那手握著蘇氏的手,捏捏揉揉的就是死不放開,另一只手卻是捏著蘇氏的下巴。

  田二有個怪毛病,他不喜歡那些個毛都沒長開的丫頭片子,就喜歡逗弄這年輕的婦人。

  蘇氏眼神中閃過一絲悲哀,只也不敢真得罪田二公子,只是任他輕薄。

  此時田榮華匆匆的進了田宅。

  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這一幕,之前看到羅家給李家送年節禮的情形,她本就不痛快,這會兒,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走上前,就重重的給了那蘇氏一個巴掌,“啪”的一聲老響的。

  蘇氏的臉立刻就起了五個手指印。

  蘇氏痛的捂著臉,跪在地上動也不敢動。

  “我說三妹啊,你這是干啥?羅家那小子惹你不痛快了,可你不能把氣撒在二哥頭上吧。”田二也瞪了眼,這打狗還看主人的面呢,三妹這是活生生的撕了他的臉面。

  更主要是他一腔興致,結果叫田榮華這一施為,便如同兜頭澆了冷水一般,讓他如何能痛快。

  說著,田二就伸手拉了那蘇氏起來。然后揮揮讓蘇氏下去,蘇氏便逃也似的離開了。

  “二哥,你這些腌漬事我也懶的管,可你也不想想這是什么時候了,爹還躺在病床上呢,你不在跟前侍候也就算了,居然還跟傭婦這般,你還是人不?再說了,這明年三四月里就要競選貢墨了,咱家拿什么跟李家爭?你還真要讓李家爬咱們田家頭上不成?”田榮華瞪著眼。

  “那決對不成的,李貞娘那丫頭片子我不會讓她好過的。”一說到李家,田二便恨恨的道。他可是幾次栽在李貞娘身上,這口氣他是一定要找回來的。

  如此,田二也覺的自己先前的行為過份了點,便笑嘻嘻的沖著田榮華道:“妹子能干,你跟二哥說說,二哥該做什么,二哥聽你的。”

  聽得田二這么說,田榮華臉色才好看一點,揮揮手讓身邊的丫頭下去,隨后才道:“趁著年邊,墨務司的人二哥多走動走動,另外,墨坊里的幾個大師傅正在研究宋徽宗的蘇合墨,這個墨對于我們田墨的貢墨競選尤其重要,所以,過年的時候他們怕是不能休息了,大哥還是要花些心思籠絡一下幾個師傅的心,結他們鼓勁,讓他們早些研究出蘇合墨來,如此的我們便能早先布局。”

  “好好好,不就是請人吃酒送東西的事情嗎?這我最拿手。”田二拍著胸脯道。

  見自家二哥這么說,田榮華便點點頭,也是,自家二哥別的不行,這請人吃酒送禮倒是拿手的,更何況有徐家做靠山,倒也不怕別人不給面子。

  隨后田榮華先便回屋了,站在自家的閣樓上,看著遠處李家大宅:“李貞娘,我一定會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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